一直琢磨着他的目光了,所以一杯橙汁都快喝完了才感觉今天的橙汁味道有点不对劲,有点发苦,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正想问问安哲,屏幕上已经换了一首歌,是那首黄家驹的经典老歌《喜欢你》。没想到安哲还会唱粤语歌,还唱的这么好听。
我和着节奏摇晃脑袋。包间的另一头,那个卷发正跟其他人描述我刚才和罗莎的一番对话,就好象那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童海林也在笑,目光还是似笑非笑的在我和安哲的身上来回转悠。我几乎要以为他是爱上我家安哲了。
我摇晃着脑袋听安哲唱歌,真的很好听。除掉他躺在浴缸里不成腔调的哼哼,我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唱歌。感觉有点飘飘然。一直以为我跳舞是挺好看的,但是顶着这么一身五光十色的毛皮恐怕就打了个折扣了,这一点从包间里那一群盯着我,笑得东倒西歪的人身上就能看出来。
笑吧,笑吧,我哼了一声,暗暗的用那句老掉牙的名言来安慰自己:跳自己的舞,让无聊的人去笑吧。
安哲没有笑,他只是把目光从屏幕上转移到了我身上,脑袋一歪一歪的配合着我,象在跟我对舞。
我真的感觉飘飘然了,是因为这么久以来每日以异类的面貌示人,太压抑的缘故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有些神思恍惚,眼前的一切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好象这首歌是唱给我听的,并且只是唱给我一个人听的。
周围的一切渐渐的消失,渐渐的不复存在了,只剩下安哲那双微微含着笑意的眼睛。好象离我很近,又好象离我很远。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我喃喃的自语:“……笑声更迷人……”
我的小身体越来越软,朦胧之中,一双温暖的大手把我抱了起来。
再睁开眼,已经躺在安哲的车里了。我身上裹着安哲的外套,又闻到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令我感到安心。
窗外是昏黄冷清的灯光。我们是在回家的路上吧。
脑袋好象有点疼。
听到我扑腾的声音,安哲回过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略带歉意的说:“对不起宝贝,他们在橙汁里掺了伏特加。我想你是喝醉了。”
伏特加?难怪了。可是这个鸟身体也实在太惨了点,就那么一杯就让我醉倒了?真没面子。
“童海林、罗莎、朱珠、王安培……”我重复了一遍今天认识的这几个名字。还好,都还记得。
安哲笑了起来:“他们都迷上你了。夸你聪明呢。”
我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我支起脑袋问他:“你和童海林不和?”一边留意他的反应。
他的双眼直视前方,唇边却浮起了笑容:“听谁说的?”
我老老实实的说:“罗莎和朱珠。”
安哲轻描淡写的问:“你怎么看?”
我愣了一下。我怎么看?我只是一只鹦鹉,我能怎么看?
他的问题令我心生警惕,他这么问我是对我产生了怀疑?还是他也喝多了酒,昏头啦?我满腹疑窦的凝视着他,但是他并不看我,而是很认真的在等着我的回答。
算了,就从明天再开始藏拙好了。
“童海林对你有些过分关注。”我想了想,认真的说:“我看……有可能是嫉妒。”
安哲哈哈大笑,昏黄的灯光从他的眼里一闪而过,在亮光的背后,是我读不懂的落寞。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让他突然之间有些意兴阑珊。
我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很想拍拍他的肩膀,或者搂搂他的大脑袋,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突然之间很留恋他眼睛里那种明亮而又澄澈的光彩,就象我最初在宠物医院苏醒过来时,第一眼所看到的。
这是不是就叫做高处不胜寒呢?他身边的年轻人除了他的下属,就是他的客户。那样的身份是注定不能够赢得他的信任的。
我觉得突然之间,有一点了解他了。
安哲突然停了车,说:“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我立刻精神一振:“这么晚了还有地方可以吃到东西吗?”
安哲没有回答我,只是连着外套把我抱了起来。一打开车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眼前的楼房几乎没有几扇还亮着灯了。应该是很晚了吧。
黑灯瞎火的,不知道他是要去哪里呢,我很好奇的从厚厚的外套里探出头,窄窄的弄堂两侧都是很普通的大排挡。我们进去的这一间店面很简陋,好象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店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在吃消夜。
老板是个三十岁的胖子,看到安哲,面无表情的问了句:“要什么?”
安哲伸出两个指头:“两份排骨面。”
老板转身向厨房里喊了一声:“排骨面。两份。”
安哲抱着我找了个清净的座位坐下来。说实话,我还真没有想到安哲会到这种地方来吃东西。很简陋的地方,好象也不干净。难得的是一直营业到深夜。
等了没有多久,面就盛在砂锅里端了上来,看上去热腾腾的,好象很好吃的样子。安哲推了一份在我的面前,就低头开始吃自己的。
还真是很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饿的太久了。
我刚喝了两口汤,门又被推开。屋里立刻窜进来一股冷风。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说:“要一份排骨面。”
我愕然的抬起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怎么会是他呀?
十六
我再次打量这间小面馆,不过四五十平的店面,近乎寒酸的装修,餐桌餐椅都是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种,屋顶上吊着日光灯和两个黑糊糊的吊扇,地面上残留着难以洗刷的油污,屋角堆放着还未来得及清理的垃圾。老板的态度也不热情,瞧,距离旁边桌子上的客人离开足有十分钟了,用过的碗筷还没有收。
就这么一个你摸出去就不一定还能摸回来的小店面,居然能吸引两个有钱的大帅哥来这里吃消夜?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呀?
安哲还在吃面,一直到童海林坐到了我们对面,他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童海林还是那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伸手摸了摸我的脖子,我大概是太过意外了,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有些魂不守舍,意识到了着一点赶紧围着砂锅把身体朝安哲的方向挪了挪。
我觉得离开了佰石,童海林身上那种混合了酒精和香水的暧昧不清的味道更加明显了。难怪朱珠和罗莎会说他“花”。大约在一般女人的印象里,花花公子的身上都是带着这样标志性的味道的。
“这里我经常来,”童海林带着一种颇为感慨的神气环顾四周:“不过,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你了。”
安哲淡淡的应了一声:“是么?”
童海林慵懒的笑了:“你还是不相信我?”
安哲放下筷子,抓起桌子一角上粗糙的面巾纸擦擦手:“这么小的事,说不上相信不相信。”
面无表情的老板把童海林的面端了上来,他看看童海林再看看安哲,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好久没有看到二位一起来了。都好吧?”
他这么说倒是让我惊讶,他们以前就认识?还经常一起来这里吃饭?
童海林笑眯眯的点头,随即冲着安哲压低了声音:“安哲,你就是不相信我。如果真的相信我,很多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安哲点了一支烟,这个举动又让我大吃一惊。我还从没有看见过他抽烟,看来今天他真是反常的不一般。他的眼睛在烟雾里冷冰冰的,声音里也微微透出一丝挖苦:“海林,有时候我还真佩服你。明明没有的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活灵活现的。这方面,你真是人材。”他弹了弹烟灰,似乎有些厌倦的样子拍了拍我:“吃饱没有?”
我听他们唇枪舌战听得正入神呢,被他一拍才想起正事,赶紧低头叼起一根面条,一边含糊的告诉他:“马上吃完。”
童海林的目光转到了我身上,“你的宠物不简单。”
安哲的表情很疲倦,语气却咄咄逼人:“我始终不明白你这样一个大少爷,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嗜好,看见别人的东西都觉得好。”
童海林回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事实证明,别人锅里的东西有的时候的确比自己的好吃。比如……”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象一只狡猾的猎狗在窥伺猎物一样观察安哲的反应:“比如玛丹。”
安哲目光平静的与他对视:“你用玛丹已经打击不到我了。”
童海林垂下眼睑,发出一声类似窃笑的声音:“既然玛丹打击不到你,当初为什么为了她和我绝交?我们在大学里可是最铁的朋友。”
安哲的唇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冷笑,他有些意兴阑珊的在烟缸里熄灭了烟头,身体向后一靠,脸上露出疲乏的表情:“今天既然在这里碰到你,我索性把话说清楚,我跟你绝交,并不是因为你抢了我的女朋友。而是通过玛丹,看清了你。”
童海林不以为意的瞟着眼睛看他,一副很无辜的表情:“真的不为玛丹?”
安哲的眼睛里有一点类似于苦涩的东西一闪而过:“玛丹选择了你。我尊重她的选择。因为她告诉我她是真心的爱上了你。”
童海林皱了皱眉:“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女人。她在英国也过得不错啊,那个老家伙死了之后留给她一个城堡,还有一个公爵夫人的头衔……”
安哲的拳头“咚”的一声捶在桌面上,连我面前的砂锅都跳了起来,汤汤水水差点溅到我身上。头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还真吓了我一跳。
安哲的眼睛散发出慑人的亮光,直直的望进童海林的眼睛里,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说:“但是她的幸福呢?!你就从来没有想过是你毁了她的幸福吗?仅仅为了证明你比我更优秀,就那么残忍的玩弄一个女孩子的感情?!你真是一个疯子!”
童海林睁大了双眼瞪着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安哲,你发脾气的样子还真是吓人,难怪公司那帮小丫头都叫你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