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似乎在她的身上看不到尘世的虚浮,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那犹如孩子般才会有的干净和纯真。
好像一切,真的回到了从前。那时,她的美已惊为天人,犹如众星捧月,万众瞩目。而我,还是那个平淡无奇的我,跟在她的身侧,始终沉默。那时,我懂她的刻意伪装,她懂我的内心苦闷,如此,我们便也惺惺相惜,字字贴心。
只是,那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从前”。而今,面对此时的林嫣,我不得不承认,我犹豫了。因为我不相信一个人的转变可以来得这么快,而且是这么的突然。我不得不去担忧,像她这般人物,今日到来,会不会是另有目的。
可是最后,我还是宁愿相信是自己多心了。
然后,我淡然一笑,无比平静道:“林嫣,一切都过去了,我并未在意,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她怔了怔,似乎没有预料到我回应会是如此,随即不自然的笑了笑。
也许,就是在这一刻我才突然发觉自己的改变。原来不仅是她,连我也一并改变了太多。
“陈默,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羡慕你”她的眼,一下深邃,像有千言,无处诉说。
我愣了愣神,问:“羡慕我什么?”
她笑,无不伤感,“羡慕你有了自己的婚姻,有了自己的丈夫,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而我呢,还是如此,一无所有。所以,我真羡慕你”最后一句,她似呢喃,却也清楚的与我说着。
我顿了顿,才接口道:“总有一天,你也会拥有这一切的”。
她听后,忍不住失笑,淡淡道:“但愿吧,希望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瞬,我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并不属于她的绝望。
这时,林嫣突然望向我的腹部,颤着声问:“我能不能感受一下他?”
她的眼中,是期许,也有难以隐忍的疼痛。
我的心不由一紧,点了点头,没有拒绝她小心翼翼探过来的手。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同时还有她的那份不安。
然后,她的眼眶一下泛红,“我真恨我自己,恨自己当日没有勇气留下我的孩子,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陈默,你告诉我,我这般对他,他会不会恨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也带着莫名的认真。她抬眼,并不隐藏她的痛苦,直直的望向我。
我怔了怔,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医院里,她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想到了她用力抓过我的手,无力的对我说着“我们回去吧”时的脆弱和无奈。我不免,还是会痛心,对她,我终究还是会于心不忍。
“林嫣,你也别太自责,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说,语气有着心疼。
她听后,摇头,看着我认真道:“陈默,你到底还是不了解我”,然后顿了顿,“即便我再是铁石心肠,再是心狠,可是对他而言,我始终是觉得亏欠,不可能心安理得的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你呢,你是幸运的,幸运的好像是被上天眷顾的宠儿,得到了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一切,最后连我也会忍不住嫉妒。所以,你当然也不会理解我的痛苦,因为你,从未失去”。
我注意到她的眼,一下变得幽深,而难懂。一时,我竟也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可怕的陌生。
然后,我不禁苦笑,为她那最后一句。
因为你,从未失去。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失去吗?那我,又都得到了什么?苦笑之后,我不禁如此反复诘问自己。
她在一旁,或许是看得有些疑惑了,忍不住问:“陈默,拥有了这么多,你难道不开心吗?”
也许,在她的眼中,嫁给了叶豪,得到了这场婚姻,便是得到了一切。可是,她不懂,始终是不懂,我与她,根本不同。
“林嫣,你是知道的,我想要的,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般”我望着她,语气有些固执。也许,就是这份固执,才会让我在最后落得如此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无解
她顿了顿,半响之后,才淡淡道:“我知道”。随后,她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对我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陈默,这是我为你熬的鸡汤,你趁热赶紧喝了”。说话间,她已将一直放在身侧的保温瓶递到我的跟前,继续道:“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些什么,知道你身子弱,便想熬了这鸡汤,让你好好的调理一下”。
那时,她的眼干净的,好像没有一丁点其它的情绪。我伸手接过,不禁心里一暖,竟也是鼻尖泛酸,一下有了想哭的冲动。
“谢谢”我由衷道。
她不语,而是紧张的看过我喝过一小碗后才略显不安的问:“怎么样,好喝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好喝”。
然后,她才像松了一口气似地,为我盛过第二碗,对我道:“既然好喝,那你就要把这些通通都喝完,不然,我的苦心都白费了”。
我还是点头,“好”。
我接过碗,在她的注视下,没有半分犹豫的,将那些鸡汤一口一口的全数喝下。就是在这一刻,我以为,我与她,终于又回到了曾经,彼此惺惺相惜的时日。
她还是那么美,美得近乎不可思议。红唇轻抿,浅笑间,竟也魅惑不已。她抬眼,静静的望着我,眼中似乎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暗藏汹涌。然后,她咧唇,笑意更浓,也越发迷离。
我突然有些失神,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好像是若即若离的感觉。好像此时正端坐谖疑砬暗牧宙蹋幢闼亩晕倚ψ牛晌胰词贾站醯茫胛沂悄敲吹脑叮兜暮孟袷怯镁∥掖松挠嗔σ参薹ùッ
“陈默,你怎么了?”她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回神,正好碰触到她那双盛满疑惑的眼,略微又是一怔,才尴尬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就感觉怪怪的”。
她听后,眉头明显一紧,问:“是哪里让你感觉怪怪的?”
我皱眉,“我也说不上来”。只是,单纯的一种感觉而已。
那端的她,轻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语气略有有些责备的意味,“你呀,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我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未置可否。
她站起身,来回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望着我道:“这里真大,装修也很豪华,谁会想到,这里的女主人居然会是你”。
然后,我注意到她的眼,像满空的星辰,闪烁着最耀眼的光芒。只是,那阵光芒,太过刺眼了。随后,我皱了眉,却也是沉默着,并不愿意去多说些什么。
“叶豪,他对你好吗?”问这句话时,她紧紧的盯着我的眼,不放。
我轻怔,看着她,静默了几秒,才道:“他,待我很好”,字字用力。我轻笑,带着少许的柔情,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掩去我内心的不安。
“是吗?”她挑眉,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我突然有些紧张。
“其实,我都已经听说了”她停顿了一下,注意着我的反应,才又继续道:“我知道叶豪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而且不只一个,好像不久前,还被你发现了,所以陈默,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假装幸福?”
顿时,我便觉得难堪,一种犹如羞辱般的难堪。原来,我自以为是的自欺欺人,不过是旁人眼中的笑柄罢了。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她冷笑,似乎是对我的莫大讽刺,“你明明知道,你与他根本不配,既然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就更应该知道安分守己。你要明白,他能给你所想要的一切,也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毁掉你”。
她的眼,一下变得深沉,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蠢蠢欲动。
她红唇轻启,似有着蛊惑众生的力道,如同宣判,“就好比现在的你可以舒适的住在这里,不久后,你也同样可以流落街头,什么也不是”。
我怔住,分明感到了自己的整个身,整颗心,在这一瞬,狠狠的颤抖。
我不禁反问:“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如何?”
她笑,眉眼一下布满柔情,“如果是我嫁给了叶豪,我可以容忍他有其他的女人,因为我深知,有些事情,你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你当真可以?”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轻颤。
她垂眼,更显妩媚,语气却多少有些淡漠,“有何不可。人与人,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顿时,我便觉得可笑不已,望着眼前的人,却也无可奈何。
“林嫣,对你,我是真的感到了失望”这一次,我不过是更加的确信了我与她之间,永远也不可能在回到过去,连同那曾经的种种,在现在看来,也形同讽刺。我也终于明白,对人,或对事,一旦失望,便也是绝望。
“陈默,是你太过天真了,看不懂这个世界”
我并不反驳她的话,淡然道:“所以,你选择跟张云生在一起,也是各取所需?”
她怔了一下,眉头轻蹙,“你,知道?”
“他有老婆,你知道吗?”我问,其实答案,自己又何尝不知。
“知道”
果然,她还是如同我记忆中那般,敢作敢为。
“你既知他有老婆,却还是愿意与他纠葛不清,可见,你与旁人是多么的不同”。
她皱眉,语气突然有些冷,“陈默,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见过他的老婆”我说,并不期许她能接受,但还是坚持说道:“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如果你们之间的关系暴露,我怕她会对你不利”。
她冷哼,眉眼轻佻,“她简不简单,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只不过是张云生这个男人而已”。
“那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了”语毕,我别开眼,看向别处,一下沉默了下来。而我对她,也真的如那四个字,无话可说。
或许,她也是感受到了这其中的微妙,顿了顿,突然放软声音道:“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没有”我并不看她,语气轻缓的,如同细雨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