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就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印信,花解语接了,急施礼道:“多谢神君大人。”
执法神连道不敢,花解语这才退到一旁,悄瞥了湛然一眼,他脸上已经渐渐消了哀色,变的若有所思。
她除了刚走进来,脱口叫了声湛然之外,便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可是这些话,全都是替湛然问的。其实,她从未相信湛然会是背后下手之人。
有人擒了湛然幻璃等人,将她引到仙界,然后驭动天火,试图引起凤王涅槃,毁掉仙界,杀死诸人并嫁祸于凤王……但凤王并未涅槃,驭天火反袭,伤了奉天神将。伤本不至死,却竟死去……而奉天神将,却是湛然的师父,湛然手中神剑名为奉天,这神将亦名奉天……
看起来似乎是一条线,却处处都扑溯迷离。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想对付的,是她还是凤王?花解语冥思苦想,忽然一凛,她猛然发现,出事的所有人都跟她有关,凤王,湛然,幻璃和其它人……也许这个人最终想要对付的人是她……
凤流羽一直在这庭园中来来回回的走动,细细检视,忽然转回身,温言道:“湛然,你与你师父,当初是如何遇到,中间又有多久不曾见?”
湛然微怔,抬起头来,他迭遇变故,此时正心如乱麻,凤流羽不提,他竟不曾想到这一点。当初本就是奉天神将找到他,教他修行,又指点他去剑冢,得了奉天神剑……自此,师徒二人几十年中从未再见……难道说,当初他找到他,就是别有用心?
一念及此,脸色微白。凤流羽看了他一眼,也不再问,转身道:“执法神,请问这奉天神将,是哪位帝君座下?”
执法神道:“自然是中天帝君座下。我亦中天帝君座下……”他指了指腰间玉牌:“牌色为黄,便是中天界人,每道玉牌都是各界帝君亲授,刻着神界的禁制,不会错的。”
凤流羽点了点头,微微沉吟。东方属木,应为青色;西方属金,应为白色;北方属水,应为黑色;南方属火,应为赤色……而中界属土,便是黄色。可是,中天帝君座下神将,怎会跟花解语为难?他侧头想了一想,温言道:“奉天神将是否有可能听命于他人?”
执法神道:“不可能。神界中人各有使命,中天界人,只会听命于中天帝君。”
凤流羽道:“是。可是中天帝君不会对付语儿的……所以,只会是其它几天界之人。”
执法神一怔,讶道:“难道他曾对公主不利?”凤流羽点头,执法神顿时双眉深皱,细想了一下,才正色道:“凤王陛下应该知道,各界之间,禁制严密,不是随意可以出入的,奉天神将驻守中天神殿,更加不可能擅离职守。就算有心,也无机会。”
凤流羽沉吟了一下,还是反手,把手里的帕子递上:“执法神,我想,你应该去查查此帕的出处……此帕之主跟这件事,一定脱不了干系。”
执法神一愣,接过了帕子,在场之人,居然谁都没有留意流羽是何时拣到了这块帕子。帕子显然经过了天火攻击,几乎已经烧成了火烬,只余了一些残破的边角,可细看时仍旧可以看出,那纹理绝非人间之物。执法神细细一嗅,皱眉看了湛然一眼:“为何与他的气息如此相似?”
“是的,”凤流羽温言道:“可他是人类。”
花解语插言道:“我的气息也是人类。”
凤流羽点头:“但你体内有禁制,封存了你的气息,他却没有。”
执法神正色道:“不管怎样,妄杀神将乃是大罪,我要带他的尸身回中天界,禀告帝君。”
凤流羽道:“凤流羽可否一同前往,拜上中天帝君?”
执法神摇头:“不可。非瑶池会期,凤王你是下界百鸟之王,怎可擅入我中天神界?”
凤流羽温言道:“我无意为难于你,我也并非一定要亲入中天界,但你职责范围之内,在此多留几日,应该不是难事……瑶姬公主入世之事颇有蹊跷,即便她真的犯下弥天大错,也不该如此……且如今又有神界中人介入,显然不怀好意。我相信瑶姬公主并非不知轻重之人,纵是当真犯错,也是情有可原,不该遭到如此对待……”
执法神叹了口气,低声道:“公主自幼聪颖过人,文武双全,只是……运气不好……”
他咽住,又长叹了一声,凤流羽和和缓缓的续道:“正是如此。我想有些事情,中天帝君也未必知情,你既然恰逢其事,便该彻查,否则若当真有甚么意外,只怕会后悔莫及。”
执法神凛然,道:“事情究竟怎样?”花解语一直站在一旁,安静听着,凤流羽微一沉吟,忽然回头,对她歉然一笑,微微弹指。花解语一怔之际,忽然发现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口唇开阖,正跟执法神说着甚么,语速远比平时要快,执法神似乎犹豫,却仍是慢慢的说了几句。连湛然都愕然的抬了眼,看着他们……她却甚么都听不到,他居然施法暂封了她的耳识。
那一刻,花解语真有些哭笑不得,若有人同她说,凤王性情固执,她是绝不肯信的,流羽为人如此清冷淡漠,似乎对任何事都抱着顺其自然之心,从不干涉,从不会太过执著,实在不能算固执之人,可唯独对她,是一个例外。
他曾说过“我想知道,但我却不想让你知道。这记忆一定殊不愉快,所以你不必记得。”于是,他就真的不肯让她知道……明知这可能会让她不快,所以预先抱歉,可比起让她伤心,他宁可让她怪他……不管她有多坚强多理智,在他面前,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小娃娃。
她下意识的双手抱着耳朵,忽然有点儿发愣。她习惯了保护家人,习惯了昂然在前,把他们掩在身后……却从来不曾试过,被人这样保护。流羽为人并不强势,他只是从不退缩,他同样习惯了保护他的子民,有他在的地方,他向来坦然承担所有,自然而然的把她遮于羽翼之下。
不知他们说了甚么,凤流羽终于回手弹指,解了她的禁制,道:“语儿,我要带执法神去人间看看,你可要同往?”
花解语一怔:“我现在可以离开仙界么?”
凤流羽道:“无妨,他们身在图中,外界情形与他们全不相干。”
花解语点了点头,有些迟疑,执法神抬手将奉天神将的尸身收入袖中,花解语急上前一步,道:“神君大人,能不能麻烦您把我送到冥界?”
湛然一怔,急步过来,截口道:“不,我去。”
花解语理也不理:“神君大人,麻烦您了。”
湛然急了,伸手握了她手:“语儿,你别胡闹,谁知冥界是怎样情形?我不能让你冒险。”
她挣开,看了他一眼:“你要跟我争?”
湛然无奈,温言道:“你怎认得我师父?”
花解语顿时就是一窒,想了一想:“神君大人,可否把我们两人一起送去?”
执法神早看的头都大了,只是碍于她的身份,不敢插言,她既然开口,急道:“当然可以。”他恭敬的弯腰,轻轻弹指,湛然飞快的握了花解语的手,神界中人法力果然强大无匹,下一刻,两人便已经站在了冥王殿门前。
冥界的地位似乎远比神界要低微,执法神的印信也很是好用。可是不管怎样查,都查不到近日有天庭神将堕入冥界。花解语心急起来,站起身,温言道:“我们自己去看看,可成么?”
一番交涉之后,冥王派人将两人带到了九天陵前。鬼役躬身道:“女尊客,九天陵禁止女子进入,尊客可以暂且在此等待,让这位公子进入。”
花解语倒是一愣:“为甚么?”
那鬼役陪笑道,“九天陵与我冥界任何地方都不相同,向来只收男神魂魄,若女子进入,恐会乱了气息。”
花解语微微皱眉,湛然转回身,温言道:“语儿,你在这儿等我,可好?”
花解语想了一下,便把红尘炼狱图的卷轴交给了他:“你拿着这图,若有危险,就进图中去。”湛然不解,却顺从的接过,花解语便站到了一旁角落,道:“一切小心。”
湛然应了,将卷轴放入袖中,便坦然走了进去。九天陵在冥界最高处,是神界中人的无回处,也就是说,这里的人都曾经是神仙。可是一朝身故,却也不过是像凡人一般,魂归这阴森黑暗的冥界,看着自己的魂魄一点点消逝……
湛然一点一点,细细看过,可是这儿大多魂魄俱都委顿,显然已经在此处甚久,果然找不到奉天神将的半分气息。湛然犹不死心,来来回回找了几次,却终于一无所获。
他生怕花解语不放心,也不敢耽搁太久,正要退出,却忽听有人道:“帝君,帝君……”
湛然微怔,回头看了一眼,那人是一个身穿战甲的天兵,虽只一道魂魄,却仍旧十分威风,见他回头,他挣扎着上前几步,跪拜下去,道:“末将罗弗见过帝君!”
他为何叫他帝君?湛然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点了点头,道:“起来吧。难为你了。”
罗弗仍旧拜伏在地,神色极是恭敬:“末将不敢……”
事有蹊跷,湛然斟酌着道:“罗弗,你在这儿……也有不少年了吧……”
罗弗竟有些惊喜:“帝君还记得末将……末将真是死而无憾了……”
湛然沉住了气,微微一笑,气度从容优雅:“自然记得,只是没想到,竟在此处相见……”
罗弗喜不自胜,却不知想到了甚么,黯然道:“是,若不是那瑶姬公主擅作主张……”
瑶姬?湛然忍不住变了脸色,罗弗吓了一跳,急磕头道:“末将失言,不该齿及夫人芳讳。”
湛然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淡笑道:“无妨,堂堂神将,枉死于此,也该让你说说你的心里话……你直说罢,我不怪你就是……”
罗弗似乎激动义愤,挺直了身子:“是,帝君,就算您要怪我,我也要说……您如此威名赫赫,战无不胜,三界中谁不敬仰?末将只求一辈子跟着您征战四方,金戈铁马,于愿已足……却谁知,竟会糊里糊涂的到了这儿,再不见天日……要不是夫人擅做主张,强领天兵出战,中了魔兵的埋伏,遭遇如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