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冷静下来,猛然想起了很多很多事,北漠其人,是否真的可得天帝将北天界轻易托付……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件事,我们回神木宫慢慢说,我也有很多事想告诉你,我们得慢慢参详……但是现在,有两件事很着急,需要赶着去做。一个是孔雀族的事,你要去处理一下……”一边就细细说了一遍,然后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包着幻璃神魂的珠子:“还有幻璃,我要想法子救他。”
凤流羽接过珠子,细看了一眼,便是一皱眉,道:“又是凤凰血……”
她反倒一怔:“甚么凤凰血?”
凤流羽道:“他本来已经神魂俱灭,只余了一缕残念,化为本身蝶影,最多不过撑上几天,甚至几个时辰,便散了……可是恰在此时,沾上了凤凰血……这种情形,就好像生灵初生,全然空白,但这凤凰血,又成了一个诱引,让它迅速从无到有……”
花解语愕然,接回珠子细看时,才见那小小的玉带凤蝶,似乎的确是略略带了一点血光……须知许多生灵,比如草木蝶儿种种,本无神智,要开始修行,都需要一点儿诱因……凤凰血无疑时最最有力的一种。回头再想时,在幻璃死去化蝶的同时,她的确吐出了一口心头血,俱都吐在了他身上……
花解语喃喃的道:“那……那他会怎样?”
凤流羽温言道:“其实,这种情形跟你有些相似……所不同的,你承凤凰血时,已经有了颇多灵力,而他却是完全空白,它胜在够纯粹,却终究薄弱……”
“所以,凤凰涅槃之时,我若死去,他也会跟着死去?我若能想出法子来不死,他也可以用这样的法子重生?”凤流羽沉默的点了点头,花解语想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那他重生之后,还是……幻璃么?”
凤流羽温言道:“若能重生,很多事都会从头开始,记得甚么,忘记甚么,全看自己……”他不知想到了甚么,忽然严肃起来,压低些声音,张了凤眼十分认真的看着她:“所以,涅槃之日,我一定要比你先醒。”
她愣了一下,才听懂了凤王的情话,他是怕她重生之后,会忘记他,所以,他要比她先醒,让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样即使忘记了,也可以重新开始……她不由得摇头,笑道:“也许你会忘记我呢?”说完了,又觉得不吉利,飞也似的续道:“你一定不会的罢?”
“是,”他点了点头,一派自然,好像这是一件轻而易举,想都不必想的事情:“我一定不会。”
花解语满心欢喜,向他一笑,便把珠子重新收了起来,若当真如凤王所说,幻璃之神魂,与她同死……他必是乐意的,能不能想起她,就要看幻璃自己了……若真的不能想起,也未必是坏事……一想到那个乌发缀珠的男子,仍旧会觉得痛,很痛,可是这样的痛中,又渗着满满的希望……所以,她一定会想法子涅槃之后重生,不止是为了花解语,也不止是为了凤王,现在,又多了这只痴情偏激的凤蝶儿。
两人边走边说,都未曾留意到了哪儿,忽听头顶“叮咚”两声,宛如琴韵,瞬间百鸟齐鸣,叶摇相合。
晏婳几人一齐迎下时,便见两人正双手互牵,一齐抬头,看着树冠上的鸟儿,微微带笑。两人俱着了雪袍云纹的衣裳,长发垂肩,衣袂相连。一个高贵俊逸,风华绝代,一个花容月貌,小鸟依人,看上去珠联璧合,衬着青山如画,百鸟缀绵,那情形竟如画儿一般美好……
隔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凤流羽做任何动作,鸟鸣声便渐渐停了下来。这果然是凤王的青歧山,一草一木,一叶一禽,都在他神念笼罩之下。而她,却终于做了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也许是太过美好,花解语竟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这才松了手,道:“凤王哥哥,快去快回。”
凤流羽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先着手去处理孔雀族中事务。孔雀族中,除了这次来的孔雀王,孔庆和与十位孔雀长老,尚有孔鸾和,孔玉和等几人修魔,他便一起消了他们的灵力,同时下了一个禁制。但这样一来,孔雀王族,便只余了一个孔妍和,孔雀族人十分骄傲自负,决不肯认异类为主,所以只能暂时将孔雀族交到他手中。但幸好孔妍和经了这般变故,性情反而略觉沉凝了些,一时之间,倒也不虞会怎样。
凤王此行匆匆,却又带回了一个消息,一个很重要很重要,却被她忽略了的事情。
他查到了,这修魔心法,竟是得自衡天神将。那么,细细推究起来,衡天神将听命于北漠,而孔雀王族修魔的时间,细算起来,刚好是与仙界之中,奉天神将引天火,诱凤王涅槃是同时……也就是说,是北漠刚刚得知,瑶姬心中的男人是凤王……以他的偏执,既引天火,欲毁仙界,且嫁祸凤王,以及诱孔雀王族修魔,都是为了打击凤流羽……手段可以说十分疯狂。
而且,这也间接证明了,他的确通晓修魔法门,再联系到孔雀长老们用的魔矛阵法,与当年魔兵所用的阵法完全相同,这几乎已经可以证明,当年在天兵天将体内种下魔种的,就是他……只因为怀疑瑶姬与承天神将有私情,就不惜以这种疯狂的手段,毁掉跟随自己几百年的天兵天将,以数万天兵的性命来陷害情敌……这样的心性与做为,实在太过可怕,神界安危,怎可以托付给这样的人?尤其在北天界如此重要的地方,他一念之差,就会轻松毁掉整个神界!
此事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再是凤流羽和瑶姬的事情,而是牵涉到了整个神界。但可惜的是,这些仍旧只是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没办法让天帝改变主意……再怎么焦急担忧也是无用。
………………
此时,花解语几人,正在赶赴妖界。因为不管怎样,凤流羽既然已经应下了鸾驾二字,就需去神界,而花解语要回神界,应该也是近日之事。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算只去殿上对答一番,人间已是数十寒暑。所以,凤王需要将百鸟族人妥为安置,两人细细商量之下,都觉得托付于妖族,是最妥当的法子。人间妖界结界已开,要照应并不麻烦,而且飞禽本就是妖族一脉。且妖凌风与妖凌云都与花解语相熟,与凤王也曾见过,人品修为等等,俱堪可托付。
物是人非,这时候再驭夜琉璃,总觉得黯然神伤,所以花解语便驭了云彩法器,才刚刚到结界处,便已经惊动了妖族中人,花解语索性降下云彩法器,几人安步当车,且走且聊,不大一会儿,守结界的妖凌云已经迎了上来。
花解语戴着幻术面具,看上去仍旧是清秀可人的那张小脸,妖凌云遥遥便笑道:“原来是大燕福临太子到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时隔不过数日,感觉中却似数年,再听到这样称呼,她居然有些羞赧,笑道:“我不过是恰逢其事,不得不然,你偏要抓着不放。”一边岔开话题道:“妖凌风呢?”
妖凌风当日曾亲眼见过她与凤王入魔兵之壤,早知她不是人类,必是已经告诉了他,所以妖凌云也并不觉得诧异,两边施礼见过了,他转身便笑道:“就算是逢场作戏,也总该演到散场,你倒好,演了一半抽身就走,连声招呼也不打,那位墨将军倒落了老大的不是。”
花解语一怔,急道:“他怎样了?”又急解释道:“我是出了一点儿事,分不得身,决不是有意为之。”
妖凌云笑道:“你放心,两界相交之事,是你一力促成,我族甚为感激。这点儿小事,我们怎会不代你圆过?我王兄只说顺道请你到妖族做客……”他咳了又咳,转口笑道:“你一见面就问我王兄,想是挂念他的紧?”
花解语正张大眼睛听着,他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她不由微愕,道:“究竟怎样,你就不能好好说么?果然跟你说话好麻烦,总不如妖凌风爽快。”
“是是是,我王兄自然千好万好……”妖凌云咳道:“嗯,是这样的,燕皇查究你的下落,我王兄不得已,便说顺道请你到妖族做客,谁知你那位天子娘亲想多了,以为我族要挟你为质,互为牵制,所以下了一道旨意,赐我王兄为太子正夫……唔,这倒是一片爱女之情,为你考虑,生怕我们薄待了你……”
花解语早傻了眼,张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喃喃的道:“妖凌风?正夫?开甚么玩笑?”
妖凌云叹气道:“我们也想当他玩笑,可是正值两界邦交之时,燕皇这一道圣旨一下,咱们也不能置之不理……于是,我们也下了一道旨意,所以,你现在也是我妖族的太子妃了……啧啧,我王兄英风豪气,风流倜傥,这道旨意一下,真不知我族有多少女子伤心欲绝……”
花解语忍不住看了凤流羽一眼,他正微微凝眉,见她看过来,也便抬眼,两人都有些苦笑。花解语喃喃的道:“好罢,反正已经够乱了,也不多一只妖精了……”再想到当日妖凌风说的命有九夫,不由好笑,最后这道圣旨一下,可不就恰凑足了九夫之数?他说的时候好不幸灾乐祸,这会儿自己也成了九夫之一,不晓得还笑不笑的出来。再想一想,终于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皇上到底想干甚么?她难道就没有别的旨意可下么?”
妖凌云只笑吟吟看她,忽截口笑道:“不知‘乱’在哪里?”
她瞥了他一眼:“我跟凤王有要事要见你父王,不跟你这只阴险的狐狸闲磨牙。”
妖凌云啧了一声:“我一见你便竹筒倒豆,把你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统说了一遍,并无半分隐瞒,又哪里惹到你了?这会儿问完了,便要把我一脚踢开,岂是为客之道?”
花解语笑道:“总之,我跟你说话要想想才能说,这样很累,我还是找妖凌风比较好。”
妖凌云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当我王兄是好人么?我父王英明一世,既然选我王兄为太子,自然是因为他有过人之处……人人都道他粗犷豪爽,其实细致处却不输于任何人,我不过是因为身担守界之责,所以凡事多问几句,你便事事防着我,我实在冤枉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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