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系列之2正传千秋素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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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香鬓影系列之2正传千秋素光同-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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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乔是真的豁出一切,不顾名节声誊,只求拖着她身名俱毁,同堕地狱。
    她是真的那样恨她。
    念卿说不下去,额上冷汗更多,咳喘连连。
    薛晋铭也听不下去,蓦地站起身来,“别再说了,那都已是过去的事… … 念卿,忘了罢,子谦也是无心之过,这怪不得他。”
    “白然怪不得他。”念卿勉强笑了一笑,苍白颊上泛起红晕,“他并未和念乔做出什么事来,虽未认出她身份,却及时醒转,将她当作舞女赶走。”
    薛晋铭一怔,旋即长长松了口气,“谢天谢地!”
    念卿恍惚抬眼,目光中浮起一层深黯的痛楚,“我有时回想,假若念乔当真引诱了子谦也罢,那便不会发生后来的惨事… … 不会被赶出来之后,撞在裴五那帮人手里… … 你可还记得二贝勒手下的裴五?”
    裴五,前清宫中的阉 人,替复辟者效力的杀手,控制念卿为其棋子,后来更毒杀了对念卿有情有义,不肯投靠日本人的秦爷。
    他又怎会忘记这个人,怎能忘记那双冷森森毒蛇一样的眼。
    寒意从脚底升起,薛晋铭想起念乔脸上可怖的伤疤,然则真正可怕的事只怕远不止此。他太清楚那些不择手段的畜生,为了报复,干得出一切丧尽天良的勾当。念卿不肯受二贝勒要挟,宁死不为日本人效力,毁了他们苦心高下的毒计,装五自然恨她入骨。
    念卿的语声发颤,透着入骨的冷,“那帮畜生一共五人,他们将她抓去,凌 辱 她,打她,最后划坏了她的脸。”她死死咬住唇,过了良久,一字字道,“到第三日念乔才被救出,这五个人也被仲亨逮捕…… 是我亲手开枪,一个个处决!”
    薛晋铭看着她苍白得一丝血色也不见的脸,再也无法自抑,蓦地将她紧紧揽入怀抱。
    她俯在他 胸 前颤抖得厉害,昔年噩梦般的记忆重回眼前,迫得她喘不过气,胸 口火辣辣似何有小刀剜 割,呼吸之间带出腥甜,刹时身子一颤,一口血呛出喉咙,在他白色衣襟泅染开触目惊心的红。


  第卅三记 (上)

    “这支好看,最衬这身衣裳。”
    母亲笑吟吟剪下枝头新绽放的月季,小心剔去花刺,俯身别在她衣襟的扣子上。她美滋滋低头嗅那花朵,抬眼瞥见门边怯生生立着瘦小的念乔,不知是何时来到庭中,却不敢走近母亲身旁,一双眼睛巴望着她襟前花朵。
    她扯一扯母亲袖子,“妹妹呢?”
    母亲回身看见了门边庶出的女儿,唇角笑容略淡,信手在枝条剪下一朵小花递去。念乔接了花,小脸上浮起甜菜甜菜笑容。待母亲转身回了屋子,念乔嘴角一扁,指着她襟前的花朵说:“我要你这朵!”
    这朵要略大些,开得娇 艳 欲滴,她有些舍不得。
    迟疑间,念乔将嘴一撅,扭身便跑。
    “妹妹!”她追上去,取下那花朵塞在她手里,“好了好了,给你。”
    念乔接过花来看了眼,抬头对她笑,一扬手将花掷在地上。她忙蹲身去捡,念乔抢先一脚踩上来,将那花儿碾踩成烂泥。她惊愕拉住念乔,却被她抓伤手臂,气急之下两人扭扯成一团。母亲闻身赶来,听女佣说了经过,冷冷看向念乔,“把二小姐关回房里思过,中午不许吃饭。”
    念乔放声大哭,一路踢打女佣,撕心裂肺哭喊着“妈妈……”
    “妈妈”
    “霖霖………”
    念卿猛然间身子一颤,满头大汗醒来,鬓发凌乱,唇上毫无血色。
    床边正在谈话的医生与薛晋铭都是一惊,忙上前按住她,她却推开他的手,挣扎起身,“霖霖在哭,你没听见霖霖在哭吗!”
    为免传染孩子,早已将霖霖换去楼上的房间,隔了这么远哪里还听得到哭声。“是你做了噩梦,霖霖没有事。”薛晋铭看着她憔悴的病容,想说些安慰的话,自己心中却早已乱了。
    念卿怔怔抬眼,回想想噩梦二字,梦中念乔的哭声与那被踩烂的花竟又浮现眼前,早已模糊的幼年记忆,此时清晰如在昨日。
    医生再次量了体温,发现高烧依然不退,先前的药似乎已不起效用,只得注射针剂才能勉强退烧。医生取来两支针药,一支是给她的,另一支是给薛晋铭注射的预防药剂。他与她接触甚多,不是不危险。
    看着针头扎进她纤瘦手臂,自己臂上也传来轻微刺痛,薛晋铭一时怔怔,有种微妙不可言传的怦然,庆幸此刻与她分担着这一切……她似有所觉,半垂的睫毛一颤,目光与他相触。
    心底有一声轻响,似琴弦断裂,又似水滴落下的声音。
    那渐渐泅开的一处,无可阻挡地漫开,仿佛深锁已久的异兽闯出牢笼,一头撞在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她眼里从未有过的闪避,令薛晋铭陡然心悸,一时深深溺在她眼里,仿佛生生世世再也出不来……蓦地,臂上针头抽出的痛,令他心神一收,刹那间回过神来。
    医生不掩忧色,也不再多说,只嘱咐好好休息。
    念卿目光扫过床头大大小小药瓶,扫过雪白床单,终究落到自己细瘦手腕。
    “我想尽快开始治疗。”她缓缓开口,微弱语声令医生与薛晋铭都是一怔。
    “不是说好等霖霖生日之后吗?”薛晋铭 脱 口道。
    “也许我已等不到那个时候。”念卿垂下目光,微微一笑,语意坚决不容反驳。她这神情令他心中揪紧,下意识站起身来说道,“可是霍帅还未同意,这疗法太过危险,你不能如此莽撞。”
    念卿轻轻闭上眼睛,“我不想这么拖着,空等侥幸和万一,这样子于人于已都是折磨……仲亨若在这里,也必会尊重我的愿望。”
    薛晋铭语声骤止,望了她,一句话凝在唇边,却再也说不出。
    人工气胸 疗法风险极大,病人必须入院治疗,终日卧床不得动弹。
    霍夫人不愿将患病的消息传开,让李斯德大夫在城中最好的教会医院安排好隐秘的病房,预备以假身份入住,对外只称是达官家眷。
    “病房所在的一层楼都已安置妥当,安全隐秘方面可以放心。”薛晋铭亲自去医院查看了回来,经便安置警卫,确保念卿的安全。
    “这几日你还咳得厉害,大夫说不宜开始治疗,等吃几天药,状况稍稳定些再入院。”薛晋铭迟疑片刻后又问,“霍帅回覆电报了么?”
    “没有。”念卿低头,落 寞一笑。
    五月白兰已开过,落花细碎落在她肩上。
    庭中秋千架下,她斜倚长椅,身上覆了薄薄的雪白线毯,虽是夏初天气仍有些畏凉。薛晋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静了片刻,抬头笑道,“对了,这世界真小,我在医院倒遇见一个熟人。”
    念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薛晋铭看她郁郁寡欢神色,便又笑道,“你记不记得我曾说过,在香港时,有一位十分凶悍的女医生……”
    “治好你眼伤的女士们林大夫?”念卿扬眉,记得他曾提过的那位女医生,似乎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林……林……林燕绮!”
    薛晋铭讶然,“你记性真好,只听过一回便记得这名字,不错,正是她,她受邀来此地为一个盲眼的孩童做手术,恰巧便遇上了。”
    念卿笑起来,“我一直好奇是怎样一位了不起的女子,不但治好你的眼睛,还能将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薛晋铭笑得尴尬,佯装低头喝茶。
    念卿心头激动,想那林大夫也是兰心蕙质,若是没有这许多纠葛羁绊,晋铭同她,同蕙殊,同那一个个巧笑倩兮的好女子,未尝没有白首相携的可能。可这些女子在他人生中来来去去,终究都渐渐离他远去,如香魂已杳的梦蝶,如默然转身的洛丽。
    洛丽,洛丽。
    纵使举案齐眉,终究意难平。
    这样的两个人,兜来转去,分分合合,最终还是要走在一处了。
    晋铭已遣人去香港接回洛丽……他说侍她的病好了,他便举行婚礼。
    念卿闭上眼,心底茫茫然,也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方小姐至今还留在蒙家?”
    她蓦然提起洛丽,薛晋铭脸上的笑容不觉敛去。
    “是,我不放心她再回陈久善那里,蒙家自会照顾她。”
    念卿点了点头,抬眸看他良久,萦回在唇间的话终究还是忍了回去。
    然而他已察觉她不忍神色,脱 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她来不及回答,远远的,萍姐已一叠声叫道,“夫人,夫人,少帅回来了!”
    “子谦!”
    念卿一踏入客厅,便看见了子谦一身戎装,英姿挺秀地立在正中,身影远远看去竟和他父亲有了三分相似。
    “夫人。”他恭然开口,乍见他时的满面喜色,在瞧见她身旁的薛晋铭后转为疏离。
    “怎么突然回来了?”念卿万分诧异,离开北平时子谦尚在征战途中,听闻他初建了战功,被仲亨留在身边协理废督事务。如今他却无声无息,突然回到家中,事先一点风声也未听仲亨提过。
    子谦也不答话,目光灼灼只望着念卿,“听父亲说你病了?”
    念卿有些怔忡,方欲回答,却见素颜的四莲新手端了茶进来,在子谦身后柔柔低了头,一言不发将茶放在案几上。
    子谦无意间回头,触上她羞怯目光,顿时一呆。
    “少帅请用茶。”四莲将头低得不能再低。
    “哦。”子谦有些不自在地端起茶,不自在的喝上一口,更加不自在地说了声,“谢谢。”
    念卿不觉莞尔,看子谦风尘仆仆模样,一路上早已汗湿鬓角,忙吩咐萍姐给他预备衣物,先让他上楼更衣休息。萍姐会意地将丫头们遣走,只留下四莲在侧……
    子谦的房间在三楼单独的一隅,走廊长窗敞开,恰将风中梧桐枯落叶吹进来几片。
    步入浴室的子谦已换上雪白衬衣,灰色暗纹长裤熨得笔挺,几副袖扣整整齐齐摆上待他挑选。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也已搁在桌上……沙发上坐着沉静的四莲,见他出来,忙站起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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