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成为圣上打压的众矢之的,你切莫行错。
父王绝笔。
苏青彦看完整封信,不由得心中震撼,他没想到父王会考虑这么长远,并不像他身前表现的那样,鼠目寸光,得过且过。
原来父王已经知道这梅谷关道的开凿势不可挡,当初不过是碍于圣旨这才不得不派人过去做做样子。言辞之间,父王对平南王赞赏之余至于更多的是一种警惕。
莫离:奉平南王之命,替其前来凭吊
莫离飞鸽传书给应无求事情已有着落,随后打算赶回南疆,却听到汝阳王殡天的消息,遂又逗留了几天。
接着一场大雨,再次引得山体滑坡,在女娲峰开凿的梅谷关道被流石覆盖,好在之前莫离让有经验的人留意,这次伤亡较少,只是刚刚在女娲峰山体开凿的那一段,全部被碎石覆盖要重新开凿。
应无求分身不暇,便让莫离暂留临安,替他出席汝阳王的葬礼。
汝阳王殡天,停灵三日,发丧。
灵堂之上,所有人都穿着丧服,触眼过去,一片死灰的白,灵堂的中间放着一口上等的檀木棺材,周围圈着有一花圈,整个灵堂布置得非常的低调,简单不失庄重。
前来凭吊的人络绎不绝,江南一带五省巡抚及其以下官员,无论与汝阳王关系是否交好,都来了一趟。
汝阳王的四个儿子,苏青钰双腿不便坐在轮椅之上,面含阴戾;苏青彦忙着招待前来凭吊客人;苏青泽和苏青琦则趴在棺椁前嚎啕大哭,悲痛至极。
“父王你怎么就走了啊,父王啊!”老五苏青琦声泪俱下,好似不忍接受汝阳王就这么离开了。
“几日前父王您还身子骨硬朗,这么就突然走了……”老三苏青泽悲痛不已,只是这话中有话,偏偏还在宾客前来送葬之时这样说,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莫离前来凭吊时,苏青彦整被一群宾客围着,让他节哀。
几日不见,莫离只觉得他清瘦了不少,面上温润祥和,和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却闪过一丝厌烦和不耐。
“平南王前来凭吊!”
一声唱报之后,原本围着苏青彦的宾客,以及在大堂的其他宾客都朝门口望了过来。
莫离今日传了一身黑色长衫遮颈男装,一头青丝高高在脑后,一双乌黑清冷的眸子带着一股利落,缓缓走来。
“莫离奉平南王之命,替其前来凭吊。”莫离说完,便朝着汝阳王的灵位走去,她刚停下脚步,就下人将准备好的香递过来。
她行礼完毕,将香插好,便走到苏青彦身边,轻声道:“节哀。”
之前那些人多多少少带着些目的,言不由衷,可是莫离这声‘节哀’却是发自内心,她沙哑低沉的声音蓦地让他心头的烦躁去散开来,冲着她,点点头。
苏青钰见到莫离和大哥一副青睐的样子,眼中杀意弥漫,双手按在轮椅扶手,又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父王的灵堂,顿时将滔天的杀意忍了下来,等父王发丧完再动手杀她不迟。
莫离代平南王前来,在预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在她走进之时,这这大堂宾客的目光就已经聚焦到了她身上,再想到她在南疆的显赫名声,也有不少人想要结交,当然也有不少人面露不屑。
南疆蛮夷之地,能有什么作为,不过是给了一点小恩小惠,收买了那群刁民。
气氛瞬息万变,最后大堂之内又成了一幅哀伤凝固的气息,该干什么又继续干什么。
很快,苏青彦又被宾客围住,莫离身边也有三三两两过来结识,只是她不善交流,便给人一股冷傲的错觉。
苏青彦是下一任汝阳王,之所以会来如此多宾客,大多是来试探一下他的态度,毕竟苏志友在世的时候,一直都是两袖孑然,不结盟拉派,就不知道这新上人的汝阳王苏青彦会是什么态度。
可无论是谁过来,苏青彦都是一副温润和煦的态度,不亲谁也不疏谁,让人一时摸不准他的态度。
“时辰到!盖棺出殡!”一声尖锐的大喊,接着便有四人过来准备合棺。
苏青琦倒还有几分真心,再加上他身子孱弱,从地上起身之际,摇晃了几下,身侧仆人扶了一把,这才站稳。
“慢着!”苏青泽按在棺材盖上,一抹眼泪,起身环顾了一圈大堂的宾客。
一股诡异弥漫在所有人的心头,好似有什么蠢蠢欲动。
苏青彦:再闹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苏青彦目光沉稳冷厉,身穿孝服也依然带着一股清贵,之前还温润的人,此时突然迸发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华贵,让宾客为之一震。
父王殡天当日,他通知苏青泽和苏青琦的时候,两人就大闹了一场,斥责他居心叵测,狠心弑父,动机不纯,结果被赶来的苏青钰大怒,眼红发狂的将两人轰了出去。
今日父王发丧,他没想到老三竟然会在灵堂上发难,让父王走的不安宁,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
“趁着诸位都在,那我苏青泽也正好趁此机会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苏青泽看着苏青彦倏然冷下来的脸,还有苏青钰隐忍的暴怒,眼中划过一丝冷光,手一抬,指着苏青彦厉声道,“大哥你谋害父王!”
苏青泽此言一出,惊响四座,顿时大堂之内议论纷纷。
莫离有些担忧的望向苏青彦,却见他一副沉稳清贵的样子,嘴唇微勾,带着讥诮的弧度,温和的嗓音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尊贵和冷傲:“三弟是何意?偏偏挑着父王发丧的时辰,是想让父王走的不安生?”
“对啊,有什么非要挑着发丧的关头说。”
“哎,汝阳王尸骨未寒,他的儿子们就闹了起来,简直不孝。”
宾客之中风向一转,对着苏青泽指指点点,他脸色几经变换,却始终不松开按在棺盖上的大手,沉声道:“我苏青泽也是不得不出此下策,父王死因不明,怎么能轻易发丧!”
“苏青泽,你找死?!”苏青钰可没苏青彦那么好说话,而且他也不准许任何人无赖他的大哥,于是他面带阴戾,一拍扶手轮椅,两道带着细钢丝的箭头就朝苏青泽而去,动作快的让人来不及阻止。
苏青彦刚想斥责让苏青钰,却听到八宝在他耳边焦急的说道:“爷,在不发丧就要过了时辰了!”
“都住手!再闹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苏青彦眸光变得凌厉,平稳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怒意,命令道,“盖棺发丧!”
“谁敢发丧?!”苏青泽目光狠戾的剜了一眼苏青钰,而后又冰冷的过苏青彦,身形一落,就挡在了汝阳王的棺椁前,不让发丧。
大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凝固,甚至带上了几分危险。
苏青彦仍旧一副恂恂温和的模样,只是眼中凌厉尽显,原本周身环绕的平和气息转眼间带上了一股冷冽刺骨的寒意,直直的射向挡在棺椁前面的苏青泽,声音亦是含霜带雪,冰冷非常:“三弟这是何意?”
苏青钰则脸上眼中乃至全身都是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骇气,一双眸子杀气腾腾,看上去甚是吓人,若不是苏青彦恰巧不轻不重的瞥了他一眼,他怕是又要对苏青泽出手。
老五苏青琦则有些不明眼前的状况,父亲突然去世对他打击很大,此时三哥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拦着不让发丧,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侥幸,最终挣脱开扶着他的下人,走到了苏青泽身边,眼中带着几分诡谲,哑声道:“大哥急着要发丧,莫非真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难道父王的死真有猫腻?”
八宝已经急得快要跳脚了,这眼看着就要过了发丧的时辰了!
苏青彦,一身风骨傲然而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平和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威严和矜贵,朗声道:“五弟说话可要注意了,父王停灵七日,今日不过是到了时辰发丧,何来大哥‘急着发丧’一说;父王卧病在床久矣,为了整个汝阳王府,这才没有大肆宣扬,暗中养病,若是不信,伺候父王多年的王叔可以作证。倒是三弟拦着不让父王发丧,到底有何居心?。”
苏青彦刚说完,伺候汝阳王的王叔已经从人群中跪了出来,叩头道:“奴才伺候王爷四十年有余,的确如世子所言,王爷卧病在床久矣……”
王叔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苏青泽,语气中带着怒意,又继续道:“倒是几日前,三公子深夜突然来访,非要见王爷一面,甚至对着世子拔剑相向!今日又拦着不让发丧,王爷尸骨未寒,三公子你怎么能如此不孝啊!”
百善孝为先,王叔这帽子扣下来,无论苏青泽有没理,这‘不孝’的帽子都会扣在他头上,挥之不去。
苏青泽:为何要诬陷我!
“你这老货!为何要诬陷我!”苏青泽眼见大堂之中宾客望他的目光已然带了鄙夷和不屑,心中慌乱,抬脚要将王叔踹到一边。
王叔又连续磕了几个头,脸上带着一股绝然,额上鲜血顺着他脸上的褶子纵横交错的流着,看着有些渗人,大胆的指着苏青泽尖声道:“奴才所言句句属实!倒是三公子你居心叵测,否则王爷在时,也不会一直拒见你和五公子!如今王爷才走,你居然挡着不让发丧!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你放肆!”苏青泽气得直哆嗦,恨不得上前将王叔一脚踹死,可来不及他出手,王叔突然朝着汝阳王的灵位磕了响头,悲戚的哭喊道:“王爷,奴才这就来下面伺候您了!”
只听见‘碰’的的一声,王叔用力的将头叩在地上,鲜血崩裂一地,他就这样跪在汝阳王的灵位前,一动不动。
王叔的那一番话,以及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