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刚买的尼龙背心,就让你划了条口子,可惜了儿的。”船工的疼劲儿刚一过立刻心疼起他的背心来。看着船工背上的血印子,麻杆儿也觉着怪过意不去的,赶紧递上一支烟,嘴里赔着不是。“一会儿让他多给你点儿钱。不让你划,偏逞能,看把人家磕的。”小红动了恻隐之心,说着递给船工一个西红柿。船工的脸色才由阴转晴了。
一会儿就中午了,虽然才啃了俩面包,可麻杆儿的肚子早就饿的呱呱乱叫了,一问小红也早饿了。船工自告奋勇地说:“我领你们去一家饭馆儿,保准让你们吃的舒服,还便宜。”小船七拐八拐停在一个渔村边上。船工说这个村叫采蒲台,这里的老乡们做的鱼呀虾的可好吃了。船工把他们领进一个小饭馆,自个儿就到外边抽烟去了。
一顿饭花了四块多钱,吃的却相当舒服。麻杆儿要了一个卤煮鸪虰,一种水鸟,个头儿比鸡小比鸽子大。小红要的鱼香鱼丝和卤煮小河虾。麻杆儿要喝酒,小红说不行,结果俩人喝了一瓶格瓦斯。最后吃烙饼时,麻杆儿又买了五毛钱的锅爆鱼卷饼吃。
吃完饭已经是两点多了,时间过的真快呀,又该回家了。小红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无奈的表情。
小船儿顺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小红的话比来的时候少多了。麻杆儿尽量找话儿逗她开心,可小红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幽幽怨怨的样子。
5.两人来到车站,末班车刚刚开走
经过和麻杆儿的一段交往,小红已经打心眼儿里喜欢上这个土里土气的胡同串子,和那帮干部子弟相比,麻杆儿虽然一举一动都透着土气甚至还有些野蛮霸道,说话也侉了吧唧的。但小红却现麻杆儿身上有一种真实而鲜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她自己也说不大清楚,反正和那帮说话撇着京腔,谁也看不上的干部子弟要实在的多。也正是麻杆儿身上这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征服了小红。
小船到了码头,俩人匆匆忙忙给了船工七块钱,就直奔长途汽车站了。到了汽车站,开往城里的末班车刚刚开走,俩人一下子都愣了。这可怎么办呀?一问,却从售票口嘣出来一句话:“早干什么去了?班车还能单等你们俩?”
两个人一下子全呆了,要是回不去可怎么办呢?小红只会哭哭啼啼埋怨麻杆儿。麻杆儿一时也没了主意,可男子汉大丈夫在这紧要关头绝不能乱了章法。麻杆儿深深吸了口气说:“走,咱们再想想办法,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呀?”俩人漫无目的地在县城的小马路上走着,麻杆儿嘴上说没事儿,可心里却咚咚直敲小鼓。这时迎面走来那个船工,“没赶上汽车?走不了了吧?”船工问。
俩人垂头丧气地谁也顾不上搭理船工,麻杆儿哼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那个船工却追上来说:“不行,你们宿倒我家吧,明儿一早儿我再骑车送你们到车站,准误不了事儿。”船工热情地说。大概麻杆儿刚才多给了他俩块钱,乐的。唉!也真没更好的办法了。麻杆儿想,他用征询的目光看了小红一眼,见小红没反对,就答应了。
船工的家是一座三面环水的独院,一溜五间大北房,还有东西厢房,船工把准备给儿子结婚用的西厢房给他俩住。吃过晚饭,俩人红着脸进了新房。屋里点着一只老式煤油灯,小红的脸显得有些恍忽,刚才哭了一路,这时反倒镇静下来了。这一宿,他们说了好多好多的话,过去的将来的,还说到了结婚以后是生儿子还是生丫头,结果小红喜欢丫头,麻杆儿喜欢儿子,俩人争了半天,最后决定一样生一个,这才统一了思想。这一夜虽然俩人说的热热闹闹,但是一宿过去了,他们谁也没往别的方面想,连手也没拉一下。小红晚上洗身子的时候,麻杆儿还躲到了屋外。
麻杆儿的作案工具都与凡子有关
就在麻杆儿和小红争论生儿子还是生丫头的时候,小红的家里却炸了窝,一直到晚上快八点了小红还没回来,他爸爸坐不住了,亲自到厂里去找,看门的老大爷说小红根本没来加班,准是那个坏小子又把小红勾走了。小红她爸爸立刻找到厂里的头头了解小红的去向,当听说小红今天请了病假,小红她爸爸就想到了麻杆儿,气的拍着桌子大骂不止。
小红她爸爸立即打电话叫了一大帮警察到各处巡查,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不见小红的踪影。这时小红他妈也没闲着,坐上警察开的电驴子直奔麻杆儿家,进了大门儿,先是堵着麻杆儿家门口大骂一场,要麻杆儿妈交出她闺女来。后来就到屋里乱翻了一通,结果是无功而返,气得麻杆儿妈犯了心脏病住进了医院。
第二天麻杆儿刚刚回到家里,昨天后半夜赶回来的老爸也从医院回来了,麻杆儿挨了老爸的一顿臭骂,下午就被派警察抓走了。
后来,在公安局举办的的破案成果展览会上,凡子看到了麻杆的杀人凶器——军挎、三棱刮刀、手榴弹。吓得心里嘭嘭乱跳,因为麻杆儿的三件凶器都和凡子有直接关系。军挎是凡子借给麻杆儿的,三棱刮是凡子上初二时,陈兵不知从哪弄的,整天拿着在班里比比划划,后来李老师知道了,说要追查,吓得陈兵藏到了凡子家,凡子就藏到了麻杆儿的小屋里。手榴弹也是凡子从学校体育组顺手牵羊拿回来的。
从公安局回到家,凡子的心还在嘭嘭乱跳,一连几天都觉着不踏实,一想起这件事来凡子就想撒尿,晚上几光做恶梦,梦见自个儿和麻杆儿一起被押上了囚车,挂着打了红叉的大牌子游街,醒了以后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湿透了。
这时凡子再也不想麻杆儿了,总是担心麻杆儿把自个儿咬出来,直到麻杆儿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凡子才稍稍踏实下来。
麻杆儿被判刑以后,小红表现出了极大的勇气,再也不管周围的闲话了。先是给父母写了一封义正严词的决裂书,在厂门口和自家大门口各贴了一份,严正声明和父母断绝一切关系。之后一个人搬到集体宿舍,每天下了班就去医院伺候麻杆儿他妈。麻杆儿他妈出院以后,小红索性又搬到了麻杆儿家,像亲闺女一样伺候他们老两口。人们背地里都说小红这孩子有良心,麻杆儿没白和她好一场。
确实,要不是小红跑前跑后照应,麻杆儿这一出事儿,非要了老两口子的命不可。
不到一个月,小红的妈妈就作不住劲了,三天两头儿往槐树院跑,这时她再也不敢骂骂咧咧了,而是好言相劝,动员小红回家。最后一次,小红妈竟拿着一瓶敌敌畏,说小红再不回家,她就喝了它。小红却不为所动,说这辈子她是非麻杆儿不嫁,别说麻杆儿判了十五年,就是二十五年三十年她也要等着麻杆儿。感动的李婶当下就抱着小红哇哇大哭。
小凡子傻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脑子里忽然冒出刘胡兰英勇就义时的光辉形象,可怎么看小红都不像刘胡兰。
………【第二十五章】………
麻杆儿被提前释放了
一天傍晚,从大门口进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光葫芦头,大伙仔细一看,嘿!这不麻杆儿回来了吗!
一年多的监狱生活,把原本瘦瘦的麻杆儿养的又白又胖,长了一身的肥膘儿,嘴上一圈黑黑的小胡子。小说*无广告的~顶点*小说~网收藏~顶*点*书城内域*网友手打布麻杆儿妈乐的嘴都合不上了,小红更是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先是放开喉咙大哭,哭着哭着又笑。李婶说,这下可好,该回来的全回来了,还多了咱们小红,这才叫欢欢喜喜大团圆呢。听了李婶的话麻杆儿什么也不说,就会咧着嘴嘿嘿乐。
麻杆儿这小子的确是傻人有个傻福气,当初他和小红闹的翻天覆地,被判了十五年徒刑,他妈愁的差点死过去。可麻杆儿在监狱里待了不到一年,他的**杀人案就变成了冤假错案。出狱以后,厂里不仅给他恢复了工作,补了服刑期间的工资福利,还专门开大会为麻杆儿平反恢复名誉。麻杆儿由**杀人犯一下子变成了受“四人帮”迫害的英雄。
“这事儿闹的!这小兔崽子真是有福,没蹲够年头儿不说,还他妈实实着着赚了一笔。小小年纪弄了个老干部待遇,平了反昭了雪,还恢复名誉。嘁!”二子想起来就叨叨几句。李婶骂他放屁!没这么说话的。二子说我这不是替小麻杆子高兴嘛。
2.麻杆儿以实际行动为四化添砖加瓦
麻杆儿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出来没多长时间就和小红领了结婚证。元旦办的喜事,刚进六月就提前向党的生日献了份厚礼——生了一对儿龙凤胎,把麻杆儿他妈乐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李婶开玩笑说:“现在提倡一对儿夫妻一个孩儿,小麻杆子可是破坏计划生育。”麻杆儿妈却的便宜卖乖地说:“我们也不是对故意儿的呀,赶巧了,有什么法儿呢,老天爷有眼呢!”麻杆儿妈一边乐一边说,一下子像年轻了多少岁,脸上的褶子像一朵朵盛开的菊花。
这下,二子更有的说了,整天拿麻杆儿的龙凤胎说事儿,简直是贫话连篇。今儿说麻杆儿这叫大干快上多快好省建设社会主义。明儿又说,麻杆儿同志真是稳准快狠,不仅瞄的准打的稳,节约弹药,还一枪打俩。一家伙就为社会主义四个现代化建设添了一块砖加了一块瓦,为揭批“四人帮”抓纲治国,拨乱反正增添了新生力量。不管老词新词,反正是报上有的,戏匣子里说的,二子拿过来就往麻杆儿身上套,什么化悲痛为力量,按既定方针办,你办事我放心,拨乱反正,抓纲治国等新鲜词儿全用上了。还琢磨着要给麻杆儿两口子编顺口溜、三句半,说要以多种文艺形式,广泛宣传,树立典型。
李婶骂他,一个当大大伯子的整天顺嘴儿胡拉拉!也不嫌丢人现眼。寒碜不?二子却嬉皮笑脸地看着洗尿褯子的麻杆儿说:哪儿呀,这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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