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包子的男人,白胖的脸被气得涨红。虽明知不管是谁耍赖,人们都只会站在小孩那边,还是一挥手道:“不成,老子卖了十年的包子,向来是我不占别人便宜,别人也休想占我的便宜。这小崽子年纪不大,坑蒙拐骗的本事倒是不小,不好好整治一下将来不定成什么样儿。”
说完就朝那小孩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提起他的衣领子,喝道:“小崽子,带我去见你爹娘,你爹要是不当着我的面揍你一顿,这事儿没完。”
“放开我,你欺负小孩子,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不是好汉。”小孩在他手里拼命挣扎,却是徒劳无功,终于有点害怕了。但他显然是念过不少书的,越是惊慌,说的话越是文绉绉的,净是四个字四个字地往外蹦。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都说不该跟一个小孩计较,宇文佑不禁冷笑,若果然担心那孩子,怎么不帮他付了包子钱?两文钱罢了,又不是出不起。这些人,劝架是假,看热闹才是真的。
小孩身子乱扭,头一偏眼睛正好对上宇文佑,不知为何突然愣了一瞬,然后继续扑腾。
宇文佑决定当这个活菩萨,催着马到了包子铺老板面前,递了一定碎银子过去,“把他给我。”
这锭碎银子差不多有二两,关键是给银子的人明显就不是普通百姓,包子铺老板很有眼力见儿地一手接了银子,一手把小孩子递了过去。
小男孩本能地觉察到,宇文佑比包子铺老板危险的多,扭动着身子不肯跟宇文佑走。
“别闹。”宇文佑一手揽住他,不轻不重的道。
小男孩闻言顿时不敢再动,眼泪汪汪的想着,谁啊这是?
看到刚还哭闹不休的小孩乖巧安静地坐在马背上,周围的人便以为二人是相识的,议论了一阵散开了。
“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小男孩结结巴巴地问道,想起他老爹吓唬他的话,不禁想着,这人不会是人贩子吧?
“谁说我是为了帮你。”宇文佑捏着小男孩的下巴把他的脑袋转过来,装模作样地上上下下打量着小男孩,摆出一副奸商嘴脸,“你这小子长得不赖,起码能卖五两银子,还能赚一点儿。”赎他的钱是回不来了,总要找点乐子。
说完,果然看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眼睛一眨,泪珠便落了下来:“我,我又懒又馋,还不听话,没人要的。”
“唔,很机灵的小子,可以再多卖几两。”宇文佑满意的点头,催着马往前走,感觉到怀里的小身子在颤抖,突然脑袋后仰,似乎吸了口气,不紧不慢的道,“逗你玩的。”
正气沉丹田,准备大喊救命的小男孩身子一僵,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后领一紧,就被提起来放到了地上,脑袋上方有人说道:“小东西,快些回家吧。”
小男孩双脚落地,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原本的惧怕一扫而空,昂着脑袋道:“我不叫小东西,我有名字的。”
“哦,那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宇文佑头一次碰见这么有趣的小孩,笑问道。
“免贵姓白,大名辛苦。”小男孩高声道。
“白辛苦?”宇文佑好笑的念了一遍,这名字起得够奇葩。
“不许笑,我这个名字可是大有出处的……”白辛苦十分恼火,跳着脚道。
“行了行了,出处就不用说了。”宇文佑止住笑道,“白辛苦小兄弟,街上人越来越多了,你还是快点回家吧。万一遇上人贩子,你爹娘可就真的白辛苦了。”
“我跟我爹吵架,是离家出走的,这样回去的话……”白辛苦低垂着脑袋,煞是可怜地道。
离家出走?怪不得去骗人家的包子吃,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宇文佑有些无奈地伸出手道:“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白辛苦也想回家了,不过是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现在有人相送自是再好不过。被宇文佑拉到马上,不忘嘱咐一句,千万别把他骗人家包子的事说出去。
“一善堂,是个医馆?”宇文佑早就闻到白辛苦身上若有若无的药味儿,倒是不难猜出这个一善堂的用处。
“我娘是京城里,很有名的大夫,每天都有好多人上门求医呢。而且,每天第一个进医馆的人,诊费药费都不要。这叫做日行一善,便是一善堂的来历了。”白辛苦很是得意的道。
“那你爹呢?”宇文佑话一出口,见白辛苦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以为他没爹,安慰道,“那个,没爹也有没爹的好处……”
“谁说我没爹。”白辛苦立刻恼了,然后颇有些难为情地道,“我爹是给我娘打下手的。”。
“哦,原来你爹是……”吃软饭三个字差点说出口,好在他及时刹住了,这种事情说出来是很伤自尊的。
他虽没说出来,白辛苦却懂了,因为这种话他不止一次地听到街坊四邻背地里议论。他一不小心学了一遍,他爹就恼羞成怒,说当初应该给他起名叫白眼狼。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这等窝囊气,一恼火就跑了出来,却忘了带上私房钱。
白辛苦叽叽咕咕的说着话,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他家。
一善堂门面不大,生意却很不错,看诊抓药的人络绎不绝,一对年轻夫妇正忙碌着,看见白辛苦站在门边,说了句:“别挡着道儿。”就又接着忙去了。
宇文佑摸着白辛苦的头道:“你白担心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离家出走。”这小子应该是今天早上刚走的,不到半天,难怪家里人不知道。这小子,真是个活宝。
白辛苦愕然之后怒了,大步走到他老爹跟前,大声道:“白子仁,我离家出走了,差一点回不来了。”
6 捡到宝了
一善堂顿时静悄悄的,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的就是哄堂大笑:“这么大点儿,就知道离家出走了?不同凡响呦。”
“小娃儿,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钱花没了?”
“肯定是没带钱。”
“我估摸着都没出这条街,不然白先生和陈大夫怎么会不知道?”
……
白辛苦脸色越来越红,宇文佑收拾了一下心情,上前说道:“白先生,令公子在街上遇到了坏人,在下便顺路把他送了回来。”
“呵呵,小儿顽劣,让小哥见笑了。”白子仁拱手笑道,人家送了他儿子回来,理应好好款待一番,但是他这医馆实在是走不开。
看出白子仁的为难,宇文佑客套几句之后便告辞:“白大哥一看就是饱学之士,只可惜今日还有事情要办,不然一定要跟白大哥结交一番。”
“唉,什么饱学之士,我看小哥倒是仪表不凡,非寻常人家的子弟。我家就在这里,小哥什么时候有时间尽管来好了。”白子仁见宇文佑是真心结交,不由得纳闷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是怎么看出他是饱学之士的。转念一想,自家也没什么好让人图谋的,他要来就来好了。
白辛苦看着宇文佑翻身上马,脸上露出歆羡的神色,说道:“大哥哥,你下次来,教我骑马好不好?”
宇文佑笑道:“如果白大哥不反对,我可以送你一匹小马驹。”
白辛苦惊喜的乱蹦乱跳,好像那匹小马驹已经被送到他跟前了,忽然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顾佑。”宇文佑低头看着白辛苦,说道,“我与白大哥平辈论交,所以你应该叫我叔叔。”
“顾叔叔。”白辛苦想着那匹小马驹,一点不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立时就改了口。
白子仁面上闪过无奈慈爱的神色,笑骂道:“这家伙,让你叫爷爷,你也叫?”
白辛苦笑嘻嘻地点头,换来他老爹一个脑嘣儿。
看着这对父子俩,宇文佑忽然神色一凝,白子仁到了秦松身边后,一直是孤家寡人来着,他老婆呢,白辛苦呢?据说秦松遇到白子仁的时候,白子仁是要寻死的,秦松劝住了他,然后这两人就凑到了一起。究竟是什么样的打击,才能让这个豁达洒脱的男人,产生轻生的念头?
答案呼之欲出。
秦松在白子仁的帮助下,不到一年就从乱民首领发展成了霸主,可见白子仁的才干,若能把他带到燕州去,定会成为一大助力。只是白子仁不好名不好利,就想跟老婆孩子在一块,该怎么让他答应呢?秦松是在白子仁万念俱灰之时开导他,这两人才凑到一块去了,或许他可以抢先一步?若是能帮他的妻子躲过死劫,就更有把握了。
可惜他时间地点一概不知,该如何帮呢?左右他有的是时间,先跟着他们好了。
在外面逍遥了一天,估摸着宫门快要落锁了,这才回去。晚上的皇宫依旧是灯火通明,那些已经看腻了的风景,在灯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经过荷塘,耳听到莲叶之下有鸟鸣声,便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哗啦!”几道白影急慌慌的从荷塘里冲了出来,撞飞了无数萤火虫。
一肚子坏水没处倾倒的宇文佑顿时心情大好,自言自语道:“明天去打猎。”
“你很闲?”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淡淡的,仔细去听好像还带着一丝厌恶。
能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的人,除了老皇帝在没有别人,他对老皇帝没有多少想法,因为不气死他已经是最大的孝顺了。当下看也不看一眼,纳头便拜:“参见父皇。”
“听说,你今天没去南书房?”老皇帝一直当这个儿子不存在,这个听说,当然是有人在他耳边吹风。现在正好碰到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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