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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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情书-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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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我从摊子上把这对耳环拿起来,准备仔细的看看,如果没有什么毛病的话,就打算包起来。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东头传过来,还有人的喊叫声。
  “让开,让开,都他妈的滚远点儿,没看到老子要出城打猎吗,一会儿天黑了,就看不见了,奴才们,都给我把鞭子抡圆了,这帮贱民,光会挡道儿,赶明儿就叫皇上把他们全咔咔了。”
  什么人,好大的排场,我把手上的耳环交给摊主,转过脸看看。
  一大群人哗啦啦的就冲到了跟前,为首的是一个黄蜡脸、三角眼,扫帚眉,长得有点儿滑稽的瘦人,骑在马上,几乎看不见他的上身,就等于是一个头直接安在马上,虽然有些距离,但我还是看清了,这个人,我见过。
  顺治十一年春天的时候,我在西鼓楼的醉仙楼见过这个人,因为他长得实在是有特点,而且当时他就坐在我的左手旁,所以我对他还是有印象的,当时他从头到尾没有说话,我只当他是普通的吃客,今天看来,这么大的排场,应该不是普通人了。
  正在低着头给我包东西的摊主小声的说:“这位辅国公又来了。”
  “辅国公,那个辅国公?”我好奇的问道。
  “班布尔善呗。”
  哦,原来他就是班布尔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呀,他在宗室中也算得上文人,没想到,竟然长的是这副模样。说起来,他还和岳乐是堂兄弟,岳乐是老汗王的七子阿巴泰的儿子,班布尔善则是老汗王第六子塔拜的儿子,爵位辅国公。
  一个辅国公竟然如此大的排场,这让我想到了进府第二天就看到的饶余郡王写的那个字条,“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子孙祸也大,若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这位念过汉书的辅国公难道不知道水满则溢吗?我摇摇头,接过包好的首饰,付了钱,准备离开,我已经看见灵丫儿站在台阶上四处找我了。
  我必须要绕过旁边的摊子才能走到街后,一转身一离开,身子就只能往街里走了走,班布尔善的马队就到了跟前,“啪”的一声,一个鞭子就抽了过来,听见鞭哨声,我本能的用手挡了一下,手背上立马就有了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就在我抬头准备看是谁的时候,马队已经从我旁边过去了,马蹄子腾起的灰尘呛得人直捂鼻子。
  我抬起手背,上面一道鞭痕,红红的,手上的皮被打裂了开来,翻出的红肉看上去有点儿狰狞。看见血,我的头轰地晕了一下,再加上刚才的那种火辣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钻心的疼痛,我捂着手蹲了下来,攥在手里的首饰袋也掉到了地上。
  “哎,这位夫人,你没事儿吧?”
  “怎么会没事?班布尔善家的鞭子上带的都有倒钩,抽上了,还不得抽的翻皮。”
  周围的人看着我蹲下,都聚到周围看着我,还有几个好心人想将我扶起来。
  “主子,您怎么了!”灵丫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把一个人的手从我胳膊上推开,把我扶了起来。
  我忍住疼,笑笑,天知道,我此时的笑有多难看。我指指掉到地上的首饰袋,旁边的一个人帮我捡起,递给我。我倒了谢,用没伤的左手拉着灵丫儿出了人群。
  出了人群,灵丫儿就把我浑身上下摸了一遍,最后才看见我的右手。惊的她把提在手里的奶酪都掉到了地上,白花花的散了一片。
  “主子,怎么会这样?谁打的?”
  灵丫儿的眼泪扑通掉了下来,我把她推了一下,说:“你干嘛?本来不疼,让你的咸水一滴,疼死了。”我咧咧嘴。
  “您还跟奴才开玩笑,就离开您这么一会儿,您就成这个样子了。谁打的,您告诉我呀。”
  “刚才过去的马队,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我刚看见马队,紧接着就看见人们围了一个圈,挤过去一看,才知道是您。他们打的?”
  “嗯,班布尔善家的。”
  “管他是谁家的,都抽上您了,回去告诉王爷,治他的罪,大清国是不是真的没王法了,连亲王福晋都抽。”灵丫儿使劲抽了一下鼻子。
  “这件事别告诉王爷。”我忍住手上的痛,用左手使劲握着右手。好像只要捂紧了,疼就会轻一点儿。
  “为什么?”
  “一点小事儿,王爷,”我低了一下头,然后抬起来,脸上挂着笑,说:“王爷他不会挂在心上的,再说,这一阵子,朝廷的事儿也多,少给他添点儿乱。回去抹点儿凉膏就行,我记得你有,上次涂了挺管用的,别告诉我,给你们家的小子用完了。”我不想让灵丫儿担心,而且这件事闹大了,对灵丫儿也不好,毕竟今天是她跟我出来的,没保护好主子,回去免不了要挨板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灵丫儿噘撅嘴,说:“我哪有。”刚说完这半句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像是在遮掩什么,笑着说:“有,是有,上次没用完,在我那儿搁着呢。”
  虽然看出来灵丫儿刚才好像有话没说,但手上的疼让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灵丫儿说的是不是真话。灵丫儿接过我手上的袋子,放到怀里,然后用帕子把我的手扎了起来,一边扎,一边低着头说:“一会儿回去先要用凉水把外面洗洗,再用热水消消毒,凉膏,对,还有凉膏,一会儿还得去取。哎,主子,您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刚买什么了?”
  我嘶的吸了一口气,手上又痛了一下,我此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呲牙咧嘴来形容,“给你的,你不是收到你怀里了吗?”
  “给我的?”灵丫儿一下子抬起头,还没擦干的泪痕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
  我点点头。灵丫儿把我包好的手放下,从怀里拿出首饰袋,往里看了看,眼泪又出来了。
  “您要是不过去,就不会受伤了。”
  我用左手摸摸她的头,“别哭了,再哭,我也哭,咱俩就在这哭吧,你就让我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我的手啊。”故作可怜的喊了一句。果然她就停住了眼泪,只是再小声的抽噎了几下。
  我看看掉在地上的奶酪,撞了一下低着头的灵丫儿,说:“掉地上了,吃不成了。”
  她用帕子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看着白花花的奶酪。说:“主子,我再给您买一碗。”
  “不用了,”我拉住她,“我不吃了,回府吧,你记得到时候给冰月买点儿,多买点儿,宫里的不一定有民间的好吃。”

  顺治十七年,夏(八)

  回到府门口,就看见阿达海正在整理马车,他给我行过礼,我点点头,走上台阶的时候,忽然想起岳乐,有一阵子没见他了。转过头问阿达海:“王爷这是准备出去还是刚回来?”
  阿达海弯着腰,回道:“王爷刚回来。”
  “哦。这一阵子朝堂之上的事很多吗?有一阵子没见王爷了。”
  “是, 西南、东南都不大太平,前两天令沈永忠为挂印将军,镇守广东。以爱星阿为定西将军,征李定国。皇贵妃病重,皇上已经很多天没有理过朝政了,朝廷的事都是由王爷带着议政王、议政大臣们处理的。”
  “哦,那皇贵妃的病,病的厉害吗?”
  “听说挺严重的,所有的御医都在承乾宫候着呢。”阿达海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回到。
  怪不得半个月前去三爷府的时候看见岳乐瘦了,皇贵妃的病,皇上的消沉,朝政的繁琐,边界的不平,要操这么多心,不瘦才怪了呢。
  可是岳乐的心真的就能承受这么多吗?他累吗?不知道,他永远不会对我说,我甚至这半个月都没有见他了。就连他的一点儿消息,还是我现在向阿达海打听的。我连这个福晋都当的如此窝囊。我在心里偷偷的笑笑,只不过是苦笑。
  正准备转身上台阶,天忽然阴了下来,平地卷起了一阵风,夏天的天就像人的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猛然的起风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停住脚步,对阿达海说:“你看这天忽冷忽热,王爷有时忙,难免有不回府的时候,你让人多带点儿衣服,小心变天。”
  阿达海说:“是,刚才侧福晋也派人过来传话,说一会儿到她那里取几件王爷的夏衣。”
  我又自作多情了,这府里有的是人,有的是女人关心岳乐。谁关心我呢?自己吧,还是自己最亲。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说:“对了,阿达海,听说你媳妇过两天就要生了,我这儿还准备了一点儿小玩意儿,你忙完了,就到后院取,我要是不在,你就找苹喜,她也知道在哪儿。”
  阿达海啪啪甩了两下袖子,单腿跪下,“奴才和奴才那口子谢福晋。”
  “不用。”
  我捏了一下放在我胳膊上的灵丫儿的手,看看低下头的她。其实,给阿达海媳妇准备的东西是灵丫儿自己亲手做的,我有我的烦恼,灵丫儿也有她的烦恼,虽然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但是一个人最难忘的就是初恋,和阿达海在一个屋檐下,时不时会撞见,情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斩断的。但是,我也清清楚楚的知道,灵丫儿对阿达海虽然难以忘却,但是她还是在努力的忘掉,尝试着去放下,可我呢,我以为自己已经放下,谁知道,仅仅是看到岳乐瘦了一圈,我就忍不住伸出手,自作多情的想要去关心他,原来四年的麻木,仅仅是结成了最上面的冰,下面的水还在流。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的奇怪,在这半个月里,我不止一次的躺在床上想,我对岳乐是不是还没有死心,是不是他还伤我伤的不够?这个男人真的值得我爱吗?我就真的爱他吗?为什么爱?爱他什么?是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所以我想要从他那里得到温暖吗?我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我永远都猜不透,这样的猜,真的太累。是不是真的应该放下?
  在我刚路过内厅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撞到了我身上,我被冲的往后退了一步,要不是灵丫儿扶住我,我可能已经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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