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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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情书-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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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附很伤心吗?”
  耿聚忠把头转过来,眼睛眨了眨,先没说话,而是把枫阴儿放到地上,让孩子出去玩之后,他才开口。
  “福晋终于问了,我知道冰月临走的时候给您了一封信,我也知道那信里我是一个负心汉。”他每个字说的很慢。
  “那您是不是呢?”我追着问道。
  “我不知道,当时的情景福晋也知道,我没别的念头,我只是想,怎样让冰月在没有我之后能够好过一点儿,恨我,讨厌我,不理我,忽视我,这些总比让她一个人在回忆中过下半辈子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跟耿聚忠都忽视了自己的身份,那些话我不该问,这些话他不该说,可是因为冰月,我们都敞开说了。
  耿聚忠还是爱冰月的,只不过他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爱,他为了不让冰月一辈子伤心,而选择了让她暂时的伤心,他为了让冰月的伤痛少一分,所以选择了把自己的爱藏一分。可是就像他说的,人算不如天算,谁又能知道冰月最后殁了呢,谁又能知道冰月到最后是把那个怨恨带进了另外一个地方,有可能还要带进下辈子。
  这是另外一种爱,爱的刻骨铭心。
  这种刻骨铭心的爱,我曾经想过,自己活了六十年可有过?答案是,有过,可是那是水滴石穿之后的刻骨铭心,而水滴石穿是需要时间的。话说回来,既然生活是水,那水也就有滴偏的时候。
  我的卧室。
  “主子。”灵丫儿冲了进来,我现在就怕她的这个动作,那意味着兰儿甘又开始发病了。
  兰儿甘的病子开春就又重了,而且发病的时间也不仅仅是晚上了,有时候白天就开始了,所以身边离不得人,我就只能把灵丫儿派去,其他人我还不放心。
  “走吧。”我把手上的笔放下,站起身跟着她往外走。
  “主子,是不是正回王爷的信呢?”
  “嗯,岳乐信上说的那位陶先生应该就是这几天到,房子收拾好了吗?”我一边走一边问。
  “收拾好了。”
  “那就好,别让人家说咱们怠慢,好歹也是岳乐千里迢迢派人从湖南送回来的。”
  “主子,您说这先生跟咱们府上现有的这几位有什么不一样的,让王爷那么大老远从湖南送过来?”
  “你还真别问我,我也想知道。”
  对于陶之典,在见他之前,我仅仅是从岳乐的信中知道,他的父亲陶汝鼎的诗文书法在明朝颇负盛名,有“楚陶三绝”之誉,他本人也是湘江名士。至于他的禀性,他的为人我都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了后,我就纳开了闷,这岳乐也不知怎么说的,竟然能够说的动狂傲如此的陶之典愿意远上北京屈尊给蕴端做西席?
  我刚走到兰儿甘的房门口,一个鞠就擦着我的头过去了,还带了一声哨响,没等我弄明白怎么回事儿,蕴端就蹦跶到了我跟前。
  “蕴端给额娘请安。呵呵,吓着额娘了。”蕴端嬉皮笑脸的说。
  “怎么回事儿,现在不是应该在读书吗?”我生气了,多大的孩子还是一点儿正行都没有。
  “啊?我在读,不过刚才闹肚子所以就出来借个方便,没想到碰到额娘了,儿子这就去读书,这就去。”蕴端看形势不对,脚底下就想溜油。
  “那个鞠……”
  “不是我的,我也被吓着了。”蕴端看样子是怕我问下去,打了个千就赶紧跑了,跑的时候也不忘了那个掉在门口的东西,还说不是自己的。
  这几年府里的事不断,兰儿甘我得天天陪着,府里的事务还得处理,还有那些必要跟不必要的应酬,忙的我是晕头转向,对于孩子,我的管教确实疏忽了,就算有时候想起来要管教,可是就跟现在一样,我这边还没开口,不是孩子们赶着读书,就是兰儿甘那边就又开始了,我只能暂时把孩子放下。可是怎么放着放着就成这样了?
  看着蕴端的身影,我想,看样子还得抓紧了,再放下去就放出问题了。
  陶之典来的那天天正在下雨。
  “福晋,陶先生已经到了。”阿达海站在我面前毕恭毕敬的说。
  “人呢?”我把头从账本中抬起来,看着他。
  “在外厅。”

  康熙十七年,夏(二)

  陶之典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他是一个话多的中年男人。
  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我没着急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往里打量了一下。
  在大厅的正中间站着一个穿着浅绿夹衫的男人,背对着我,看不清模样,模样是没看清,可是这位的话我是一字不漏的听到耳朵里了。
  “不能呀,按说安王爷那么一个飘逸潇洒的人,这府里的布置也应该跟别处不同,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跟我们县里那个家有酒肉臭的朱户一样,你看看,”他弯下腰,在椅子腿上敲打了两下,就那么弯着腰,仰着头跟站在一边的阿达海说,“你听听,檀木,稳重是稳重,可是没了灵气。”说完这句话,他才直起身,两只手互相掸了一下。
  阿达海笑着解释道:“先生,这毕竟是亲王府邸,朝廷对府里的布置是有规定的,王爷不能逾距也不能降格。”
  “所以说,这不能光看府,得看人,你说我要是一早看的是亲王府,估计我就不来了。对了,听王爷说,我要教的那位十八阿哥挺聪明,是不是?”
  阿达海点点头。
  说学生聪明,一般的西席就会很客气的跟着主人的话夸赞两句,可是这位显然不是一个按常规出牌的人。
  “还真聪明?完了,这教出来了那也不是我的功劳,是学生聪明的功劳,这师傅,难当啊。”说完,摇摇头,把手往身后一背,转过身,面向厅门口。他这一转身,我们就站了个面对面。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无长相,一般人,就是那双眼睛有点儿小,不过小的眼睛应该就是聚光的,我们一打对面,我就感觉到他眼里的光了。
  他愣了一下,我倒是笑了,其实刚才听他说岳乐飘逸潇洒的时候我就笑了,这还是我头一次听人说岳乐飘逸跟潇洒。
  阿达海也是这时才看见我的,连忙跪下打千行礼。
  “阿达海给福晋请安。”
  “起来吧。这位就是陶先生吧?”我一边往厅里走,一边问到。
  “是。陶先生,这位就是福晋。”阿达海这算是为我们做了介绍。
  阿达海说着话,我就走到他跟前了。
  我在他脸上看看,他这时候反倒有些局促了,我走到他跟前,他往后退了一步。
  “赫舍里氏给陶先生请安了。”我行了个礼,按说这样的礼我不该行,可是岳乐府上一向是尊师的,对于这些师傅别说是我要请安,就是岳乐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问好。
  “同安。”
  知道这人跟别人不一样,可是这个同安还是让我有点儿吃惊。抬起头,看看他,一脸笑意的望着我,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局促。不过这不是让我生气的,文人很多都是倚才狂傲,对于这个,我倒是能够接受,可是真正让我生气的是我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虽然满人的男女之防不像汉人那样拉了一下衣袖就要砍胳膊那么严厉,可也不是没有,这样大刺刺的看我,打量我,是个女人估计都得生气。
  可是生气归生气,颜面上的事还得做足了。
  没理他,转身走到主座上坐下,转过脸说话的时候我的笑就收敛了起来。
  “陶先生也坐吧。”
  “谢福晋。”
  衣摆一撩,两只腿一搭,斜靠着椅子就坐下了。这个动作让我想到了岳乐,因为岳乐也喜欢斜着坐,一时有点儿恍惚。
  “主子。”灵丫儿把茶端了过来。
  “哦,”我这才回过神,定了定心,让她把茶放下。那位陶先生已经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喝开了。
  “陶先生。”
  “福晋有事?”他把脸从茶杯里抬起来,眯着眼睛看我。
  “刚才在厅门口听见您说这教出来了那也不是您的功劳,是学生聪明的功劳,这个您大可放心,安王府是不会把您的功劳给没了的。”
  “那只是一句玩笑,纵使福晋是那样的人,我也可以回头找王爷要我的功劳去。”他说话的时候,头往后摆了摆。后来才发现,这也是他的习惯动作。
  我勉强笑了一下,没说话。
  蕴端就是这时候进来的,孩子进来之后的反应让我有点儿心酸。
  “蕴端给额娘请安。”他行完礼,就看见了坐在一边的陶之典。他往陶之典跟前走了几步,仰着脸看着他。
  “你就是蕴端?”陶之典站起来,低着头看着蕴端,他们两个人就那么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之后,蕴端才把脸转向我,问道:“额娘,他是不是阿玛?”
  我的鼻子当时就酸了,那股酸痛顺带着就让眼圈红了。
  不能怪蕴端记不起来岳乐长什么样,岳乐走的时候蕴端才五岁,正是刚有记性的时候,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孩子是早就忘了。上一次蕴端问我阿玛长什么样,是不是就跟十二哥一样,当时我也是伤心的把他抱在怀里。
  虽然酸,虽然心疼,可是这不是在我的房间,这是在厅里,有外人在,所以一时间气氛也有点儿尴尬,蕴端无意间把我跟陶之典连到了一块儿。
  “哈哈哈……”我这边正不知道该怎么说,那边陶之典倒是哈哈大笑。
  他走到蕴端跟前,把手放在蕴端的小脑袋上,“是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叫一声阿玛也没错,不过估计福晋不愿意了,”说到这儿,他往我脸上瞅了一眼,他刚往前走了几步,所以现在我跟他就简直是面对面,中间仅有个蕴端。这个情形,看上去就跟一家三口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蕴端的阿玛呢。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往后退了一下。
  陶之典显然看到我这个动作,笑了一下,把蕴端的手拉了起来,弯下腰,看着蕴端说:“蕴端,十八阿哥,我是安王给你请的西席,这府里我还没转过,你带着我转转?”话是问话,可是他没等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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