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想法能化作头顶上的气泡,洛可可能看到。
这不是与身俱来的。
那天一觉醒来,她便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床上,她照过镜子,那是一张欧洲女人妩媚不失纯情的脸。
她穿着睡衣踩着木楼梯,难以置信地从二楼下到一楼,眼帘内是一室的花草,屋外是欧式风格的街道和商铺。
'天呢,她竟然穿着睡衣走到街上!'
门口遛着贵宾犬路过的老妇人,头戴着遮阳帽,帽檐的那朵白色的小花顶上冒出一串小气泡,引导头上一个近乎透明的大气泡,中间圈着一排文字。
洛可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产生幻觉。
“哦,夫人,你……”洛可可开口,发出的是纯真的英式英语,她被自己惊到了,但还是克制不住地伸出手指着老妇人的头顶。
拎着犬绳的妇人皱着她的抬头纹,难以置信这位年轻的小姐穿着睡衣还不知廉耻地用手指不礼貌地指着自己的脑袋。
老妇人叹了口气别开头,头顶的文字散开,重新汇聚成了另一排字:'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有教养。'
她抚了抚自己的圆遮阳帽,唤她的小狗:“lucy,快点走。”
这次不是文字,是声音了。但这句话却快那么零点几秒中同步在了她头顶的泡泡内。
洛可可更惊讶了,她彻底无法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难道她穿进漫画书内了吗?
“嗨~小姐!今早这么早就开店了吗?”磁性活力的男声,来自身后。
洛可可回过身,衬衣外搭西装的白人年轻男性,朝她挥了几下手。头上气泡中那句'嗨~小姐!今早这么早就开店了吗?'在一点点消散。
'小姐,你怎么穿着睡衣?不过就算穿了睡衣还是那么迷人。'
“小姐,你怎么穿着睡衣?”
气泡比言语快上那么零点几秒,但男人的话说出来只剩下了一半。
“嗯,我订的报纸刚来,我忘了换衣服就出来拿了。”洛可可尴尬地掩饰着。
'为什么她总在看我头顶,我今天出门好像涂发蜡了。'
男人的眼神有些困惑。
“抱歉,你的头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洛可可连忙辩解。
'哎小姐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男人更加困惑了。
于是洛可可不困惑了。
头顶上的这些气泡中的文字,原来是一个人的想法呀!
“啊,我不知道,我刚才有些走神,我以为你看出来了。”洛可可搪塞过去。
等男人走后,她扫了几眼大街上的行人,形形色色的路人,几乎每个人头顶都有气泡,除了文字以外,甚至还有图像。
背着书包的孩子头顶挂着大大的'糟糕快迟到了!'
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头顶的气泡圈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甚至还有外表看似绅士的中年男子头顶中的气泡在不断重播昨夜和女人做|爱的场景。
洛可可,心理年龄20岁,她从一位天|朝女大学生穿到了这个神奇的西方国度,一夜之间拥有了“看透一切想法”的能力。
想想还有些小兴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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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周的生活后,她逐渐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一位自食其力的单身年轻女性,用意外去世的父母的遗产在伦敦西部买了一套两层小楼,一楼开了家花店。
值得一提的是,自己这幢小楼所在的街道有着让她第一次听到便险些被自己绊倒的名字:贝克街。
更值得一提的是,她的门牌号:222
不仅够二,还和那著名的221b只隔开一条马路。
不过街道对面并没有住着什么名为夏洛克福尔摩斯的男人,只有一位独居的哈德森太太。
日子走得很快,洛可可的养花技巧真得糟糕的无以伦比,她上网搜索过一切养花图文指南,分门别类对照,可养的很多植物仍旧一批批死去。
恐怕总有一天当她的花都死绝后,她就要沦落沿街乞讨的生涯了。
或是用她绝佳的能力,做个察言观气泡的推销员?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她的花死得快,也卖得快,她能很清晰地从买花人头顶的气泡中判断出,他们需要何种花或是准备买花在何种场合送人。
不,只要花天天在谢,就永远不值得庆幸qaq
日子在那个人搬进对面后发生了转变。
他披着黑色偏藏青的长毛呢风衣,系戴着深蓝色的围巾,只拎着一个大箱子,从此住进了对面的贝克街221b。
那日洛可可在店门口浇花——虽然浇不浇它们都总有一天被她养死——看到那个出租车的头顶同速飙着一个大的吓人内容膨胀的气泡时,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如果说别人的气泡只是一块蒜香面包,这个车里坐着的人脑海里思考着的就是一块十六寸的芝心卷边披萨,上面淋着披萨酱奶酪青椒火腿培根香菇鸡肉牛肉粒……所有一切你能想象到的食材,洛可可只能用我和我那些快枯萎的花儿们都惊呆了的心情来形容。
随后那个人顶着那个不停歇变换着内容的气泡从出租车里钻了出来。棕褐色短发微卷的高个子,高挺的鹰钩鼻和突出的眼骨。她能记得的只有这么多,因为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个充盈着她只能以乱码来形容的变幻多端的气泡中。那里面的文字夹杂着图案,以及她从未见过的数学物理公式,她连看都来不及看就已经飞速变成了另外一些。
洛可可手中的水壶脱落,“啪嗒”掉在地上,湿了一地。
天呢,谁来告诉她那是个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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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她只要看出窗外,就能一眼望到对面房间内那个坐在背对着她的沙发上思考着的男人……头上惊人的气泡。
他在沉思时——起码洛可可认为他是在沉思——头上的气泡内是一座巨大的立体宫殿,她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大到甚至从他的窗户内挤出来、充盈在221b的每个角落、令人叹为观止、宏伟的思想殿堂。
第一次看到时,洛可可险些吓哭了qaq
里面有时像是在放一场电影或是ppt,巨大的场景模拟和数不清的符号资料信息相结合。
——他根本不是普通人。
洛可可的心脏实在受不了,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拉上了,窗帘。
那日,她听到了隔壁传来了悠扬的小提琴音,琴音时而悠扬舒缓,时而急促。
洛可可没有忍住,她拉开了窗帘。
她又一次惊呆了——密密麻麻的乐符串在一起,一圈圈地绕在那座殿堂周围,而殿堂内是更加密集的信息量,几个小小的音符在那些(洛可可眼中的)乱码中自由穿梭着。
她以为她拉开窗帘,看到应该是纯碎的乐谱或是音符。噢漏,她差点忘了她早就把这个人的大脑与普通人区分开了。
一边拉小提琴,一边思考如此庞大的信息量,这个人,一定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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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可可认为自己永远不会正面遇到这位惊呆她的先生,因为他不是窝在家中,就是突然急匆匆走出家门打的离开。或者说,他不可能买花。
她错了。
午后的阳光洒在植物绿油油的叶片上,也将她金色的长发照映的熠熠生辉。别!别问她那些会开花的植物去哪了行不行?
那位先生从家中出来,披着那件黑色毛呢大衣。他的视线只是在街上扫了一眼,头顶的气泡就放佛点燃了中间的一根引火线,“唰”得一下文字图片像是爆开,从中间飞速涌出奔向四周。
天呢噜,饶了她,她不想看!
最后她看见这位先生把目光扫到了自己身上,随着视线从上到下,头顶的气泡中飞过一排密密麻麻的文字,接着定格:
'花店店主。(轻度近视)(面油没抹匀)(脖子手腕皮肤颜色均匀…长期不佩戴首饰)(独居)(财务状况…无负债但生活拮据)(无不良嗜好)(近期没出过远门)(遗产继承自父母…父母由于意外去世)(开花店却养不活植物…这个状况出现在近期几月)(近期急需一份工作解决财务状况)……'
洛可可看着他头顶气泡中连绵不绝的对己描述,不由自主的倒吸口凉气,抚着植物叶片的一只手颤了一下。
'……设防我?'
σ(°△°|||)︴
从来都是洛可可看透别人,今天竟然被别人看透了。
若她看到的只是人们大脑皮层一闪而过的思维,那么他给人的感觉便是在他眼中的即是从内到外剥个干净透彻无法隐藏任何信息躺在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不怕你怕谁?
他下一秒突然变得神色慌张起来,小跑到洛可可身边,用着一口非本地的英语腔:
“抱歉,我是对面前不久从威尔士刚搬来的……嗯,我不是很放心,你还记得对面原来住过什么人嘛?”
他表现的的确像是独自闯荡、近期在落脚的单身男人,但如果忽略他头上那个暴露在洛可可眼中的信息量庞大的气泡的话。
她从气泡中捕捉到一些信息,比如'试探一下她为何忌讳我。'
再比如'221b过去只有房东玛莎路易斯哈德森一人居住(寡妇)(半戒酒)(前职业…脱|衣|舞|女)(财务…少量负债)'旁边还附带着一张短棕色头发的上了年纪的哈德森太太3d立体像。
再再比如'她在不停地看我的头顶(有东西?)。'
所以说,千万别在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