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爷,可否与你聊聊?”
“好,我们去那边吧。”柳奚先在石凳上坐下。“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很想问为何我要娶郡主,为何我在燕京一年都没一封书信,为何我这样伤害漓儿,我只能跟你说天意弄人,一切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你不是说我是你最信任的人,只要你说我便信。”我眼神中全是坚定。
“瑶儿,我真能相信你吗?好,我告诉你,一年前我到了燕京,我带着礼物拜访三王爷,可是三王爷不肯见我,我唯有跪在王府外等,三天后,王府大门打开,一双金缕鞋站在我面前,三王爷终被我打动,那时跪了三日的我终于撑不住晕倒,醒来的时候,便在王府的客房内,三王爷接见了我,他要我换二弟,我也犹豫过,可是那毕竟是我的血脉至亲,我如何能抛下他,让他在天牢受苦,我答应了,在王府的一年,王爷虽对我很好,当我是贵宾一样看待,可是我没有自由,连出门,都有好几个随从跟随,我很痛苦,我有写信,可是一封都没寄出去过,到了门房就被拦截了,我再也不敢写了,那段日子是最灰暗的时候,我发了疯地想漓儿,想归来,幸好有娉婷一直在我身边,陪伴,开解我,我慢慢对她动了感情,娉婷本性不坏的,只是脾气有些不好,她只是怕失去我,才会这样,瑶儿,你别怪她。”柳奚心疼地看着我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想伸手抚摸。
“柳奚你是想告诉我,一年的紧闭你爱上了李娉婷,那苏漓怎么办,她等了你这么久,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轻易爱上了别的女人,柳奚,别让我看不起你。”我打开他的手,站起身,愤恨地看着他,离开。
“对不起,我也不想。”柳奚看着离去的背影,手指紧握,指节泛白。
“搞定了?柳奚,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这些乱桃花,你若不处理干净,我就帮你处理。”李娉婷从树影中走出来,狠厉地看着柳奚。
“她们不会再骚扰你了。”柳奚无力地看着李娉婷。
“那就最好,郡马,既然到了你家乡,你又见过了你爹,我们是否可以早日成亲,了了我父王的一桩心事?”李娉婷脸上恢复温柔,拉着柳奚的手。
“好,明日我就让母亲准备。”
“我看三日后倒是个吉日,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幸好本郡主从燕京带了些东西,我叫那些下人赶快去布置。”李娉婷欢快地走回房间,柳奚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包裹的东西,展开帕子,里面是破碎的白玉,一滴泪掉落在白玉中,溅起白色的尘。
“你快点给我洗,还有两大桶,今天洗不完有你好看,真是个傻子,得罪谁不好得罪郡主,脸也毁了。”一个年长的婢女扔下一桶衣服,扬长而去。
“瑶姐姐,你看她什么态度么。”
“算了,小菊,连累你了。”
“没事,在这总比去伺候那个娇生惯养的郡主好,真不明白大少爷怎么就看上她呢,苏小姐多好的人啊,我真为她不值,还有瑶姐姐,瑶姐姐。”小菊沾着泡沫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哦,我没事,快点洗吧,还有这么多。”我手下不停搓那些如肮脏的衣服,李娉婷竟然连小厮的衣服都扔给我们洗,明显是在惩治我,我脸上的伤一直停留着,我不去处理,正是给那李娉婷看的,我虽没了仙术,但这小小的柳府根本困不住我,我虽对柳奚十分失望,但他毕竟是西珏的前世,无论如何,我都要在他身边守护,直到他的魂入我的聚魂灯,以前堂堂一个战神府的仙女,竟用双手洗凡人的衣服,要是被食神知晓,一定会笑话我的。
“哎,这该如何是好?”苏文看着书桌上的黄色丝帛叹气。
“夫君,这可怎么办,如今,漓儿关在房中不吃不喝,宫中贵人又给我们这么大个难题,若交不出离人醉,我们苏家必会遭殃,若交出了,必会惹得其他人眼红,倒时也会治我们一个藏拙的罪名。”杜文卿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急的团团转。
“夫人啊,我们都知晓离人醉早已丢失,拿什么交给宫中贵人啊,难道我苏家百年基业就要毁在我苏文手中吗?”
“夫君,不如我们上燕京找小叔想想办法,他如今在官场也混得风生水起,他也是苏家人,不会看着我们得罪贵人的。”
“糊涂,要不是他,我们苏家的酒如何会引得这么多注意,也不会招惹这样的祸事,此事我自有打算,决不会连累你们的,你就专心在家照顾漓儿。”苏文有些生气,第一次对深爱的夫人发这么大的脾气,杜文卿抹着泪走出书房。
不知何人告密,说苏家有百年酒方离人醉,喝了能使人忘了忧愁,犹如坠入云端,如仙如醉,可是离人醉早在一百年前就已遗失,无人再会酿此酒,宫中贵人却下了一道圣旨,要求苏家在七日内献上离人醉,否则就要治苏家的罪,看来苏家这次是在劫难逃。
柳嫒才刚刚过世,柳家竟为了迎娶郡主,撤下白绸,换上鲜艳的红绸,大大的喜字贴满每个角落,我和小菊愤愤不平,可是又能如何呢,如今我们连那个华贵的后院都进不去,只能在洗衣房中,洗衣度日,今日是柳奚和李娉婷大喜之日,我与小菊也有可以难得休息,观看这个婚礼,城中的富绅,官员,邻城的富豪都欢聚在柳府,想一睹郡主的风采,也想看看是否有机会结交上燕京贵人,因而,送的礼物也都是价值不菲,柳夫人嫣然一副自己亲儿娶妻的模样,笑开了花,看到那些贵重的礼物,更是喜笑颜开,到处与宾客夸赞柳奚有本事,柳奚穿着正红色的新郎衣袍,俊朗的面容上挂着标准的微笑,与来往的宾客寒暄,看着柳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一闪即逝,我看着柳奚满含笑意的脸,指甲嵌入手心,留下血痕。
“新娘到。”媒婆搀着一身红嫁衣,嫁衣上绣着精致的金线凤凰的李娉婷施施然步入礼堂,柳奚接过红绸,引李娉婷入内堂,高堂上只有柳夫人一人,柳老爷虽精神大好,但还是有些行动不便,也无人告诉他今日柳奚娶的是别人不是苏漓,柳老爷还一直以为今日是苏漓终于成为自己的儿媳,还吩咐柳夫人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等一下!”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身月白色的衣衫的苏漓,双眼通红,一步步进入这个让她满目疮痍的婚礼现场。
“漓儿。”柳奚的身子一晃。
“你,柳奚,你不是答应我,她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吗?”李娉婷掀开盖头,芙蓉面上因生气精致的妆容有了些许裂痕,恼怒地看着苏漓和柳奚。
“郡主,请放心,今日,我前来不是来捣乱的,只是将柳公子遗留的东西还给他的,柳公子,这是柳老爷与我爹定亲时的信物,羊脂白玉,今日,小女子,完璧归赵,我们互不相欠。”苏漓走到柳奚面前,完全不顾李娉婷眼中的凌厉,清冷地说,从腰间取下半块羊脂白玉。
“那还真是劳烦苏姑娘惦记着了,此等便宜物什还麻烦苏姑娘特意来一趟,啧啧,此玉的色泽哪比得上宫中的玉石,既然姑娘千里迢迢过来,不如留下喝杯喜酒可好?”李娉婷见柳奚呆呆地看着苏漓,眼中全是心痛,她立刻挡住柳奚的视线,接过那半块羊脂白玉,脸上又带着浓厚的笑意。
“不必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哪配喝皇家的酒,小女子在此恭喜柳公子郡主,永结同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苏漓再不去看柳奚,通红的眼睛里再没有一滴眼泪,身子虽瘦弱,但留给众人的是坚定的背影。
“哼,什么东西。”“叮”李娉婷恨恨地丢掉手中的羊脂白玉,白玉跌在石阶上,粉身碎骨,周围的宾客倒吸了一口冷气,转眼又挂上温柔的笑意,看着依然看着苏漓背影的柳奚。“相公,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刚刚被外人打断的婚礼?”
“夫妻对拜”二人面对,行礼,碎裂的羊脂白玉孤单地落在石阶上,无人理会,这一拜,彻底断了柳奚和苏漓之间的联系,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八年的爱也随着烟火绽放,消失在天际,不留痕迹。
☆、第三章 红梅傲雪
离居坐落在宣城最热闹的街,店是一家小小的两层小楼,一楼是专卖酒的,二楼是赏酒的雅间,后院包括了厨房、厢房、酿酒室,还有个储酒的地下室,对面是一幢开了五年的妓院,每到夜晚,热闹非凡,离居有位美得如仙般的老板娘,年芳22,还未嫁人,酿的酒让人像中了蛊般沉迷,她冷若冰霜,即使面对前来买酒的客人,也是冷冰冰的,有些觊觎她美貌的登徒子不是被她的冷漠所伤,就是被店里唯一的小伙计打出店门,说起这个小伙计,唇红齿白,面容俊秀,谁又能想到,他三年前只是一个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小乞丐呢,说起这小乞丐的经历倒也奇特,三年前乞讨的宣城,一身恶臭,衣服破破烂烂,裸露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如同鸡窝的头发顶在头上,他好不容易才讨到一个馒头,蹲在离居门口正要吃,老板娘从店里出来,泼出一盆刚清洗完店铺的水,正倒在那小乞丐身上,衣服湿了,馒头湿了,小乞丐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落汤鸡,那小乞丐竟对着老板娘哭了,肮脏的身子抱着老板娘不放,无奈,老板娘只好请他做了店里唯一的伙计,赔偿那馒头钱,清洗过后的小乞丐,美貌惊为天人,老板娘顿时觉得捡到了宝,从此小乞丐,不应该叫杨云逸在离居安心留下,所有打杂,跑堂,送酒,做饭的活全是他包,那老板娘呢,唯一的活就是收钱和酿酒。
“杨云逸,把上面的酒坛给我擦干净点,最好能照出你那张猴子脸。”老板娘插着腰指挥站在梯子上擦柜子最上面的大酒坛的小伙计。
“晓得了,老板娘,我擦得比你那镜子还干净。”小伙计用力抹去上面的灰尘。
“老板娘,可有新酿的酒给我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