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徂东山,慆叨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
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古寒双手击掌一步步踏歌而行,前方的歌声渐渐高昂,古寒的心中不再悲伤,像是异乡的游子,踏上了归乡的路,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眼中流下幸喜的泪水,那是喜极而泣。
“哈哈哈哈……古寒!你是不是被吓疯了,还是被吓傻了,居然做如此的疯子行径?竟是如同三岁小孩一般嚎啕大哭。哈哈哈……你就是怕死,也不能这般不要脸吧,哈哈哈……真滑天下之大稽,老夫就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胆小之人,被吓得哭成这样,你真是人才啊!啊哈哈哈……”
老匹夫看着前方那突然放声高歌,面容似是幸喜又似是悲伤,双眼泪如雨下的古寒,忍不住放声讥笑。
古寒对此置若罔闻,声音渐渐的高昂,步伐渐渐的轻快,到最后竟是一跃百丈,瞬间消失在那老匹夫的眼前。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耀其羽。
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
古寒略带忧伤的歌声远远的自前方传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已是低不可闻。
“怎么回事?那小杂种不是已经油尽灯枯了吗?怎么会突然拥有了如此的神术?”
老匹夫大惊失色,心中隐隐有一种不不祥的预感。
“不会!不会!他全身都已被我掌控,神识更是燃烧殆尽,只留下最后一丝神识,反手可灭,何患之有?这定是回光返照,对这定是回光返照。”
老匹夫嘴上这么说,但是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双脚猛跺,急速向前追去。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我东曰归,我心西悲。
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烛,烝断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
前方的歌声渐渐的宏大,渐渐的磅礴,犹如亿万人同唱,惊天动地,那雄浑磅礴的声音充斥天地间,竟是化成实质,万丈金光照耀天地间,恢宏大气,感染整片天地。
古寒击掌高歌,踏步迈入金光之中,那歌声更是浩大无边,形成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气势,排山倒海,壮阔恢宏。纵是天地之威亦无法与之匹敌,这是亿万万人的信仰,亿万万人的执念。其势之大,上可击毁九天,下可洞穿幽冥。
“我徂东山,慆叨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鹳鸣于垤,妇叹于室。
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
一入金光,古寒犹如游子回归了故乡,踏入了城郭,他击掌高歌,一步数百丈,快速的没入金光的深处。
第一百零九章 故乡(下)
“怎么回事,这里怎会有如此浩大的金光,他足以使神魔拜服,众生颤栗。就是九天之上有仙阙,其万丈霞光也绝不可能这般,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老匹夫愣愣的望着前方,那里的金光之浩大,连天地都莫敢与之争辉。
“这绝不是真的!疯了!疯了!这片天地疯了!啊……”
古寒一步踏入那金光之中,顿时那金色的光芒更是暴涨,威严浩大的金色光芒照在老匹夫身上,就如同炽热的烙铁印在雪花之中,嗤啦一声,其神魂竟是在急速的消融。老匹夫亡魂皆冒,大吼一声,带着一股黑烟,急速的往远处仓惶逃去,霎时间消失无踪。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蒙。仓庚于飞,熠耀其羽。
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
古寒击掌而歌,快步来到金光的最深处。那里,一节巨大的指骨静静的躺着,它晶莹如玉,神辉湛湛,亿万万的思乡之音自其中传出。
“你也想家吗?你也和我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古寒轻轻的抚摸着洁白的指骨,喃喃自语。一道道急切的思乡之情清晰的传入古寒的脑海之中,一道,两道,三道,一百道,一千道,一万道,百万道,千万道,亿万道。他们对故乡的思念是那样的急切,是那样的粘稠,仿佛这思乡之情已是积聚了千万载,已经浓郁到化不开。
古寒心中酸楚无比,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每一缕思乡之情。那一缕缕的感情浓化到了极致,化成两个让所有游子肝肠寸断的两个字——回家!
“回家!回家!我会带你们回家的,家可能很远,但是我会带你们回去的,我们一定会回去的,无论有多远,我们都会回去的,哪怕死在路上!”
古寒俯下身,将脸轻轻贴在指骨之上,像是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又似异乡的兄弟相互慰籍心中那浓郁的乡情。
古寒静静的伏在指骨之上,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静静的站立,指骨似乎也感受到了古寒的情绪,缓缓收敛万丈光芒,周围一切寂静,一轮明月照在宁静的湖面之上。
他与指骨静静站立,渐渐有一股奇异的气息荡开,像是明月下平静的湖面荡出的一丝涟漪。
古寒笑得更甜了,他的内心中一片宁静,他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是那样的温馨,是那样的柔和。母亲轻柔而溺爱的抚摸着他的头发,用柔和的声音遵遵告诫怀中将要远游的孩子,告诉他道与理,告诉他前方的路崎岖不平,告诉他多带衣裳,吃饱饭,告诉他迷茫的时候莫要彷徨,告诉他悲伤的时候想想娘。若是累了就回来,家是你永远的港湾。
似乎是即将的远游,对母亲怀抱的不舍,或是哀伤母亲在村口渐渐佝偻的身躯,渐渐昏黄的双眼。两行清泪滑落,自指骨之上流下,然后缓缓的没入指骨之中。
那一缕缕的思乡之情渐渐退去,有些留恋,有些徘徊。一切渐渐的远去,一切重回宁静。
而此刻古寒的心不再宁静,指骨之上一阵阵奇异的气息传入他的脑海,如同大道天音,震响天际。
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立,浑身却有一股超凡脱俗的气息荡漾,此时此刻,他超凡脱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一个个金色的大字印入他的识海,阵阵仙音响彻天际。道道惊世之音震响,犹如洪钟大吕。像是远古魔神的禅唱,又似洪荒神祗的祈祷。
那声音似乎来自远古洪荒之前,带着苍茫久远的时间气息,划破无穷的苍宇,落入古寒的脑海。
神音如钟,威严浩大,却是朦朦胧胧,晦涩难懂。似有薄纱遮面,看不清真意。
一个个金色的大字烙印古寒的脑海之中,每一个字足以镇压苍穹,压塌万古。每一个字闪现,古寒脑海中就是一声惊天的巨响,似乎难以承受其溃压万古的大势。
一字一印,一音一字。惊天动地,盖压八荒。似字非字,似符非符。厚重却不繁杂,大道至简,大巧不工。
四十九字!一字不多,一字不少,皆成龙形,却字字不同。
传言,龙乃道身,大道化龙,龙可衍道。
传说大道五十,天演四九,遁其一,得之可以成仙。
传说太古之前,大道崩坏,天道有损,再遁九。
传说大道有缺,天道有损,圣人绝世,不坠凡尘。
传说……
传说……
四十九这个数字在这个世界的传说太多,多得让人敬畏,多得让人迷惘。
它拥有无穷的魔力,让人又爱又恨。爱它赐予修士无穷的力量,逆天而求生。恨它困死所有的修士,从此仙绝凡尘,寿不过万。
四十九,是修士的大道神魂,又是身上的枷锁。
似乎是很久之后,又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古寒缓缓的睁开双眼,心中不再平静,眼中泪水已干。
“哎……”
古寒抚摸着身前的指骨,长长一叹。心中有欣喜,还有些不忍。
欣喜的是,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指骨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自此之后,这指骨便是打上了他的烙印,除非他死,否则没人能够将之夺去。更是欣喜自己的神魂不但尽数恢复,而且变得更加的强大。而不忍的则是不忍它被束缚,和自己一般,从此有了一条崎岖不平的路——回家!
正在古寒怅然若失的时候,一道灰色的烟雾急速的遁出,正是老匹夫仅余的一丝神魂之力。
外面的的景象早已大变,他的肉身横躺数丈之外墙壁之下,两条手臂齐根而断,似是被强大的力量震段,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居然遭受重创。
“嗡……”
猛然,古寒肉身金光大放,浩大的金光将其照耀得犹如一轮烈日。
“呲啦……”
那道灰色的烟雾如骄阳下的春雪,猛然消散大半。
“啊……”
神魂灼烧之痛,撕心裂肺,难以言表,老匹夫猛然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急速的遁向远处,扑入残破不堪的肉身之中。
瞬时间,那血淋淋的肉身猛然睁开双眼,纵身而起,急速的掠向远处,避开金光。他低头看向自己残破不堪的身躯,顿时悲愤欲绝。夺舍已然失败,现在竟是连自己的肉身也已残破不堪,双手被震段,血流不止,本来就是气血衰败至极的肉身,现在更是元气大伤,浑身无尽的灰色死气透出,如同万年的朽木,阵阵恶臭尸气散发,令人作呕,片刻之间必然死去。
眼下的情形,几乎已是没有了活路。他猛然转身望向古寒,双眼中充满疯狂与暴戾。
“一切都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只要将你杀了,这一切依旧是我的,那东西足以护住我的一丝神识不灭,为我创造无尽的可能,一切都可以重来。”
老匹夫双眼腥红,恶狠狠的望着古寒,眼神中透露着疯狂。一步步的向着古寒盘坐之地走去。他身上流血不止,一个个腥红的脚印落在地上,渗入坚硬岩石的裂缝之中,犹如一条条恶魔之花的根系。
“滴滴答……滴滴答答……弟滴滴答……”
老匹夫浑身的血液已是流尽,双臂之上的动脉血管断断续续的喷出黝黑粘稠的鲜血,散发着无比的腥臭,一滩滩的掉在地上,灰尘染成腥红之色。
“啪…………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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