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请胡总照旧,也不要跟文博说。我只当不知道。”
“赛拉,我可以替你安排转部门。你愿意的话,可以改做行政。”
“对不起胡总。我无志于此,不是那块料。先出去了。”
我悄悄带了门,深吸一口气入肺,回去工作。
正文 Chapter。25
晁文博,苏冬亦,苏冬亦,晁文博。
之后的几天,我的脑子里无可避免,颠来倒去地重复出现这两个名字。
文博打了许多电话约我吃饭或是看电影,频率比平时要高很多,我只推说没空。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文博结过婚又离过婚,这我老早就晓得,可他什么时候结得婚又怎么着就离了婚,各中来龙去脉我从未曾过问一言半语。甚至在没有见过苏冬亦以前,我认为自己对此很是超然:不就是前妻么,不就是过去么,谁没有过一段曾经沧海难为水?即便是滔滔大浪,那也是止于我之前,都是浮云罢了。
可问题是现在这位前妻整日端端在我眼前晃悠,更催命的是她还是我的上司,顶头上司。
我作为助理总监,办公桌挨着她的办公室,所以她几乎算是每日除了我妈以外,我见得最多的人。
这就太为难人了,简直能让我神经衰弱。
何况,他明着留着猫,她暗着留着猫的照片,一个不思再婚,一个远走他乡,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看都像是一出被棒打了鸳鸯的折子戏。
如此起伏连篇的联想,让我的赛拉脑内小剧场在几天之内上演了无数版本的俗滥狗血的剧本。
可我不敢问文博。
真是不该我凛冽的时候我猛凛冽,刚我凛冽的时候我又猛不凛冽了。
我选择把头□沙子里做一只鸵鸟。
周末下班,依旧用短信敷衍了文博打算回家,才看到苏冬亦还留在办公室里。
想了想还是过去打声招呼。
她捧着一杯泡面正在翻看新案子。
“总监,我先回去了。”我指了指她手里的还剩半杯的泡面,涩笑了声,“别总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我不大会做饭。”她明媚一笑。
我又涩笑一声,招架不住逃窜了,心里拿盐水皮鞭把自己犯贱的口齿跟清明的逻辑抽个半死。
真该诚挚鸣谢你的不会做饭,现在倒三不五时实惠了我的胃袋。
进了电梯,手机响起,掏出来一看是胡润之。
“赛拉,在哪里?还没走的话,我送你回家。”
如果有人问我这辈子最讨厌的职场交道是哪条,大抵就是上司跟你说,我送你回家。
送送送,送你个头啊,什么晁文博苏冬亦胡润之,给我下了一记一记连环套,统统见鬼去罢。
我当下决定不顾自己碰碰车司机的身份,下个月就购车!
待下了楼,胡润之的车已经停在写字楼门口了。
“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他下车替我开了门。
我继续涩笑,涩笑到底。
“去哪里?”
“回家。”
“周末了也不去找文博?”
“他后备力量强大,没我大约也找得到乐子。”我扣上安全带,出不了一丝好气。
“可昨天打桌球的时候他还跟我抱怨,是不是想拿工作溺死他的女人。好像我没这么铁血罢?”他闷笑一声,将车子缓缓驱入长流。
“他的女人?”我不由哼笑,也许另有所指。
“我说了可以替你转部门。”胡润之说,“不过冬冬跟我说,你很有前途。”
“多谢二位拂顾。”我拉了嘴上的拉链,头转向窗外。
“那天在办公室里第一次看到你就想到,一转眼文博跟冬冬离婚近四年了。”他开始中年男子忆当年了,诚然那个当年也不是他的当年。
“他们……结婚几年?”
我不过是忍不住拉开一条缝,他却更清早的垃圾车一样一下子畅快地全倒了出来,“七年。我曾经以为他们大概要做一辈子连体婴,以前他们两个就过得很儿戏。冬冬是北京人,大学毕业就回去了,文博也过去了。那时候还没结婚,也一起在北京干得好好的,后来就是文博脾气怪不适应那边行业的环境。不过是冬冬先辞了职,结果一个辞职一个也立马不干,觉得还是这座城市风景好,就索性再搬回来定居,一切从头开始。”
我又迅猛把拉链拉上装死人,同时希望替胡润之的嘴巴也按上一条大号拉链。
高架上一眼望过去全是尾灯,红红的一长串,像无止尽很无奈的省略号加省略号加省略号。
胡润之的话就跟一条麻绳一样紧紧勒上我的脖颈。
你们谁信他不是故意的?
简直是给已然魂不附体的我一记完美无瑕的大肘击。
你们说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对朋友的私生活这么劳心费神呢?
我想跳车。
但是从高架上跳车再安然走回家,应该有很大的技术难度罢?
“那是过去的事了。”我摆摆手,孱弱招架,胸口有中暑的腔闷。
“我看得出文博现在也挺开心。”
我联想到《官场现形记》里有两句话说,“背地里作乐,当面假撇清。”
从连恩娜到胡润之,我觉得自己是一次一次瞎了这双狗眼。
我真想得了白内障算了。
正文 Chapter。26
下了车,我目送胡润之鸣金收兵扬长而去,满心满肺的热火让人想找一堆藿香正气水猛灌一气,哪怕灌成肾衰。
跟中暑比,我宁可肾衰。
拖着步子刚进了家门的槛边儿,一巴掌被我妈搡了出来。
同被搡出来的还有个人。
晁文博。
“我忘记买菜,你们出去吃去。”嘭地一声门就关上了。
我觉得自己四处被人出卖,一卖再卖。
文博拖起我的手就往楼下走,“你还打算失踪几天?”
“你出息了啊,还知道来家里堵我。”
“我有话跟你说。”
……
他带我回了原子。
我鼓了几天的气像颗浅埋的地雷,一触即发。
“晁文博,你以为我林赛拉跟她一样是吃猫粮长大的?”我指一指七扭八歪躺在猫架上的樱桃。
“赛拉,我也是才知道冬冬回来,怎么会想到她会去润之的公司还做了你的直系上司。”
“滚你丫的,晁文博。你敢说你没见过她?”我想到那天出了浴室看到他绊倒的一片狼藉,还笑他赶着去投胎。
原来不是投胎,是比投胎还急的七夕飞星,断桥相会。
他站在那里,冷青着面,插住手一言不发。
我捏了捏拳头,拿起从沙发上的包就要走。
心里最不爽利的是他那声亲亲密密的“冬冬”,这简直让我想象力丰富的脑海里又起了许多画面。
何况还是在他跟她一起住了七年的地方,显得自己更加劣势,无地自处。
可晁文博一下严严实实挡住我的去路,“赛拉,你讲点道理。我怎么会把我的女友跟我的前妻放到一起工作。”
我指着他鼻子,“你敢说这种新欢旧爱共聚一堂的桥段没让你心里升起点小小的窃喜?你跟她慢慢演,我林赛拉对这种事,当真一点兴趣也没有。”
“赛拉,你要走我不拦你。这份工作,你高兴做就做,不高兴做就辞掉,从头到尾没有人逼你做下去。”他没有跟以前一样跟我强执什么,只退开了一步沉沉静静说了这番话,末了甚至还帮我开好了大门。
“辞职?我凭什么辞职。你放心,别说苏冬亦,就是希拉里,我也有本事做得下去。”我怒火攻心,大力摔门而去。
听到门里樱桃吓得叫了一声,我心里很是痛快。
“那是我女儿,她叫樱桃。”女儿,什么女儿,跟谁的女儿?
无力深究下去。
回到家里随便跟我妈应付了几下,就回房间睡了。
咬紧了牙根一咬就是一夜,不肯松上一松。
直到东方鱼肚,下颚早就酸得泛滥。
到了点便起床去上班,眼睛倒是没肿,就是眼下一圈淤青粗黑得可怖,梳洗好了去打了几层粉底硬是没遮掉。
我重重把粉扑扔到梳妆台上,它却轻轻滑掉,落地无声。
事情已经这番田地,为了苏冬亦辞职,有必要么?
我随意扎了个马尾,画了点淡妆就出门揽了辆的士上班。
上了车才想到手机落在家里了,也不想回去拿。
反正昨夜,一个晚上也没听它响上一响。
后面几天也算无事,虽是她下属,毕竟一些工作上的小事我大多自己能拿主意。也只有开会和走动的时候会不可避免地与她四目相接。开会的时候不用说了,无暇顾及这些,随意走动的时候两个人也就是淡淡地点头示意而已。
不过我从苏冬亦偶尔跟羽毛尖尖一样有意无意扫来的目光里清楚了一件事,她知道我是谁了。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女人也就第六感这点本事跟下雨前蚂蚁搬家地震前青蛙躁动一样,一出一个准,比什么专家都靠谱多了。而这更侧面说明她跟晁文博的确还有联系,我怎么可能端端地不上火?
更让我又上火又寒心的是,那天吵架以后晁文博没有再联系我。
甚至我都不知道那能不能算是一次吵架,因为他从头至尾全是一股子古水无波的德行,全是我一个人在兴风作浪。
好好好,你们夫妻同心情比金坚佳偶天成永浴爱河去罢,我林赛拉惹不起躲得起。
反正晁文博对我,最好听的话也就是第一次莫名其妙把我挟带去他家的时候,说过一句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又怎么样?苏冬亦跟他在一起七年的妻。
我跟他在一起所有享受过的东西,包括他那点子厨艺,全是自苏冬亦这儿起的。
胡润之的话里有话我听得出来,那时他们很年轻,那时他们很相爱,那时他们举步维艰,那时他们共同进退。
还记得我开玩笑地提起一句让他陪我一起离开奥安,那当真是一句玩笑话,我知他不会走,可是他仍是那样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别闹小孩子脾气。”
谁比谁重要。
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