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更显得我这个人赤子心肠啊,这是天性。如果真还是二十出头,那天我捏得会是个酒瓶子,一下砸崩那个人的头。”
“还赤字心肠,你也知道你不是二十出头了?赶紧找下家罢。”
“什么下家?我连上家都还没影,哪里来的下家。”
“装起来还挺像回事。陆政委呢?”
“什么陆政委?”
“没什么。”
“讲清楚。”我最讨厌有人话说一半丢一半,见他一直阴着脸慎笑,便咄咄相逼了好一阵。
“你该不会连自己怎么进得公司也忘了罢,还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噢,我是……”
“不用跟我说。”
电光石火间,我反应过来了。
“晁文博,你给我停车!”
他幽幽丢过来一句,“我们在高架上。”
我捏拳重重捶了一下车窗玻璃,事实证明,以伤害身体为前提的发泄行为都是脑瘫行为。
手很痛,撕麻的痛。
“见鬼!”我咒了一声。
“现在的党政机关老爷子们,口味还挺重。”晁文博真是只荣辱不惊的好人精。
“晁文博,像我这种姿色中上,家世平平的女孩子,在你这种人社会中层人士的眼里,要向上走永远只有一条路。你知道你这种有色眼光每天可以逼死多少好姑娘么?你是不是以为世界上逼良为娼的真的只有老鸨?你见过哪个党政机关老爷子的二奶蹭上司的车下班?”我一把从包里拉出公交卡朝他面前狠狠晃了两晃,“还有,你见过哪个党政机关老爷子的二奶每天随身带这种东西的?”
“嗳?又是机器猫……”他看到我花花绿绿贴了机器猫贴纸的公交卡,乐了。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你再这样误会我,我就破罐破摔,直接开窗喊非礼。”
“你爱叫就叫,我替你开窗。”晁文博轻笑一声,我边上的窗即刻缓缓降落,风灌进来显得他的声音有点隔山隔雾,“我有没有误会你要紧么?我怎么误会也不能改变你是个关系户的事实。不然你也说了,连恩娜是个资深人精,她为什么自打你一进公司就对你的事特别热乎?”
我睁大了眼,木然得很。是啊,恩娜那个妖孽人精,你撑死一个西部警长的小坐骑,凭什么要人家跟你谈阶级感情?
我被边上的警长哥哥一根针扎得个人事不知,索性靠倒不说话了。
“不过,林赛拉,是我错怪你了。从那天你在SL那副贞洁烈女的德行,我就知道你干不了那行。”晁老鸨良心未泯替我平反,但我丝毫没从他话里尝出半点褒奖的味道。
“噢,算了。待你哪天又想炒掉我之时,我会考虑转行的。反正我一看就是个做一行爱一行的好姑娘。”我把公交卡胡乱往包里一兜。
“那我祝你前程似锦。”
我懒得分辩,索性狗腿地一笑:“谢谢老大。”
“话说,留学生涯感觉怎么样?”他话题突兀一转。
今天这是怎么了,关心我关心得有点宽得慌。
“没什么样,读书呗。”我心里忍不住发虚。但回念一想,我当着他面说讨厌他势必深深刺激了他的心肝脾肺。本来作为上司,适当关爱下下属也算理所应当。我虚什么虚,一没财二没色的,难不成他还能图我什么。
“你不像是个会安安分分读书的人。听说,法国的交通很发达。”他指一指前方的车水长龙。
“嗯,挺发达的。就是挺危险。”
“噢?”他饶有兴趣。
“我刚到法国时,每天坐地铁轻轨的时候都选坐在靠车门最近的地方然后紧盯着那些四周那些通身包得只露双眼睛的阿拉伯妇女,深恐他们是恐怖组织的人肉炸弹,随时就站起来管自己爆炸了……”
“哈哈哈哈哈!”他很是爽朗地笑起来,“林赛拉,其实你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我必须承认,晁文博笑起来,是很英朗很好看的。想着他昨天夜里挺身护着我的样子,我也很难相信他是基佬。
“我脸上有东西?”他残留了一丝笑意,问道。
我赶紧收收神,“不是,只是我在想,难怪你不常笑,原来笑起来满脸褶子。以后还是少笑笑罢。”
“林赛拉!”
可惜这个人喜怒不定,真是无趣得紧。
正文 Chapter。10
日子就这样古水无波的过去,业务渐渐熟练上手。
晁文博偶尔还是找我麻烦,只是频率越来越低,甚至偶尔夹带着几次八曲九折的褒奖让我有种幼儿园里拿小红花的欢快。
毕竟苦吃多了,一两回的蜜就特别鲜甜。
奖励不止有小红花,还有隔三岔五的免费夜班车。
晁文博说他住的地方离我不远,只要加夜班到很晚,他又留下,便会送我回家。就是我挺怕被人看到,又贪小想坐他的车,结果就每次都纠结地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那一天加班他也在,下班后我像一如既往慌慌张张虚虚溜溜尾随他去了地下停车场取车。
“你这是在干吗,做贼?”他看到我弓个身子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皱了皱眉头。
“老大,我是怕被人看到误会,累带我……我们的名声。”
“大半夜,鬼也没一个。”
事实证明,好兄弟的名字是不能乱叫的。
蓦地,我被人从后面拦腰抱起来转个三个大圈。
变态?色狼?我头有点晕……
还来不及尖叫就听到那人相当欢畅地说:“林赛拉!你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觉得最近这句话听到耳茧又厚。
艰难地别过脑袋一看,竟然是锤子!
锤子,比我大三岁,真名,忘了。是我留学早期就认识的朋友。法国知名艺术院校油画系毕业,比我早学成两年回国,现有一家画廊。
我跟他相识的过程也颇为传奇,在塞纳河畔。
确切地说,在塞纳河里。
我并不在巴黎读书,所以每次一去巴黎就有刘姥姥入大观园的喜悦跟狂躁。且那是我刚到法国不久,是第一次好好看塞纳河,之前天不时地不利我皆是坐在车里匆匆一瞥而过。
于是乎,我豪气地站在塞纳河边奋力大吼一声;“赛姑奶奶来了!”
于是乎,我吼得有点脑缺血身子向前一冲。
于是乎,我掉河里了。
于是乎,我用了仅会的狗刨姿势刨了两下,顺利沉下去了。
同行的是个学语言的女朋友,会游泳,可见水深也是不敢,只好大呼救命,法语英语中文日语全用上了。
锤子就在这个当口踩着七色云彩从天而降。
他把我救上来以后的第一句话是:“这是蠢到什么鬼斧神工的境界才能掉得进去啊!”
于是乎,我请人家吃了一顿感恩饭,又是老乡的缘故,后来关系就变得也相当铁铮铮带响儿了。只不过因为他比我早去两年,到他打包回国的当口,也正是我的学业将将进入最艰难最繁忙的阶段,后来便只能偶尔跟他在MSN上胡侃两句。待好不容易熬出头回国后,先是我发心闭关养膘,后又被晁文博磨成排骨精,便有段时间没想起联系他。
顺带报个料:其实,初初我那干涸了许久的小春心对他也是动了一大动。
结果?
没有结果。
人家不爱女人。
所以说现在“圣女”成灾,还不是好男人都被比我们幸运的女人拖回家去了,再不然,还有比我们幸运的男人。层层筛选过滤后,连点子骨头渣渣也不剩下。
在晁文博犹疑丛生的目光中,我让他赶紧把我放下来,还一把扯回脱序的思绪,报以狗腿的微笑,“锤子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回来好一段时间了,一直忙得找不着北。”
“一个朋友的画室在这附近,过来转悠转悠居然碰上你。走!哥哥请你喝酒去!”于是他一把扯过我的手,完全不顾我边上还有人就带着我呼啸而去。
我匆忙回头看了眼还在原地脸色已然菜得无边无垠的晁文博,说实话,心里超级爽利。
他带我去了一家酒吧,还相当仁义,是家基吧。
“我那时候以为你不会回国。”我点了杯长岛冰茶,看着边上贴身热舞地两位男同学,手臂上汗毛纷纷倒立,简直似突发返祖现象。
“国内现在挺好,干吗不回来。” “你那艺术理想呢?” “已经被国内的学术气氛成功浸淫为方孔理想了。”
“……我不信。”
尤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去勃朗峰的雪场滑雪。他站在山崖上一时豪情万丈,朝着白茫茫的阿尔卑斯群山大叫:“老子就是梵高达芬奇毕加索鲁本斯巴洛克克拉内赫……”结果被我狠狠一巴掌推死,恨道:“叉,你要弄出个雪崩是不是!”就听到他趴在地上捂着脑袋虚弱地吐出最后三个字,“……的转世。”
可眼前这个当年的梵高转世,深深吸了口烟,幽幽地说了句:“一开始,我也不信。”
我听着他如此哀怨,想必也是被狗血一般的现实磨得不行,赶紧一爪子搭在他肩上,说道:“嗳呀,你已是不错了。再不然你看看我,方孔兄都不待搭理我。”
“你一个女孩家家的要方孔兄搭理做什么,有刚刚那男人搭理就可以了。”他即刻嗤嗤一笑。
我泄气地趴到桌子上,玩弄着一团纸巾,“你别多想了。那是吸我血吸得骨头渣渣都不剩的上司。而且,人家跟你一样,不喜欢女人。”
“啊?还有这样的好事!”他一把掐过我脑袋,急吼吼跟狼噪一样,“赶紧!介绍给我。正好我最近空窗。”
“哥哥你趁早别想了。他那个人简直就是一大脑过剩小脑不全的,况且一想到你跟我上司搞在一起,你怎么能让我这颗想象力丰富的小脑袋瓜子里不起一点缤纷多彩的画面。”我掰开他的手,爪子又搭到他肩上。
他一下就掸掉我的狗爪子,“得了罢。你八成又是眼罩子没放亮对那上司有意思了所以舍不得罢,就像当年你对我不也有意思么?哈哈,拉倒,哥哥我今天就地解决!”
我白他一眼,就见他真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