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琴脸色一白,不敢搭话,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心里却为任碧水的暴怒而暗自高兴——相爷此刻越怒,就说明三小姐的计划越是可行,等成功了之后,她一定狠狠地给二小姐颜色看看:敢踢她,等着瞧!
知琴心里一直不忿,懦弱胆小的三小姐,向来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三小姐,今儿个居然敢动手打她,这巨大的落差,只让她恨不得再次将任清凤打回原形,再次狠狠地欺侮。
一旁的任管家扫了知琴一眼,卑身,对着任碧波轻声说道:“相爷,还是三小姐的安危要紧,这些小丫头片子,怎么处置,还不是相爷的一句话!”
任碧波心中也觉得任管家说得有理,这些丫头,是生是死,不过是主子的一句话,他何必在此为这些奴才耽搁了时间。
狠狠瞪了知琴一眼,忙向任清水的院子而去,知琴给了任管家一个感激的眼神,匆匆跟在任碧波的身后,亦步亦随。
倾国倾城,容颜绝世,妩媚纯真,是任清水在任碧波脑海中的形象,可是这一刻的任清水却是苍白颓败的,脸颊红肿,两边原本粉嫩如婴儿般的脸上各自浮起一座触目惊心的五指山,而修长雪白的脖颈处青紫的痕迹,更是触目惊心。
任碧波面上大惊失色,他可以想象这两巴掌扇在任清水的脸上该有多痛,那触目惊心的白绫的痕迹,也可以彰显出任清水寻死的决心有多坚韧。
这个女儿,他疼了这么多年,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下这么重的毒手?这是不是就是水儿一意寻死的缘由?
不过,瞧着模样,倒是上吊未遂,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但是这般羸弱惨败的女儿,还是让他的心被刀子割的一样痛。
似是感受到任碧波的到来,双目紧闭,像是熟睡了一般,只是那颤抖的睫毛,滚滚接连不断落下的泪珠,却显示她此刻不过是无颜见老父,而在装睡。
任清水不愧为任碧波多年捧在手心的女儿,对他了解深刻,这么一番做作,果然让任碧波整个脸色阴沉的如同暴风雨前夕那漫天密布的乌云,瞪大了双眼,当场就发飙了起来,一脚踢向知棋,咆哮:“狗奴才,你们就是这样照顾小姐的?”
知棋受了任碧波这一脚,被踢飞出去,差点没被踢得吐出血来,几乎忍受不住要露出破绽,只是想到袖中的凤钗,那可比得上她三年的月例,又活生生的忍住,双眼一闭,假装晕死过去。
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默默流泪的任清水忽然起身,却因为起身太猛,脸色一白,整个身子却又重重的摔了下去,任碧波也顾不上惩罚下人,忙走到床前,扶住任清水,神情紧张的问道:“水儿,你别急,有什么话跟父亲好好说,父亲都依你,都依你!”
任清水脸色越发的苍白,明媚的大眼睛盯着任碧波,哽咽道:“父亲,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您就莫要怪知棋她们,是女儿不好……是女儿自个儿脑子糊涂……还请父亲看在她们照顾女儿多年的份上……莫要再生气……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的错……”
任碧波看着任清水一副娇弱的模样,抿着粉嫩的唇,对他露出一抹怯生生的笑容,让他的心一下子就柔成了水,心头的怒火也渐渐熄了下来。
“好,好……你别急,父亲依你,不发落她们就是了。”任碧波话音一转:“不过,你要告诉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想不开,你也不小了,该知道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若是真的……岂不是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话落,心头一动,眉头又蹙了起来,若有所悟般的看向任清水,脸上的神色莫名,整个相府,敢对任清水出手的……
听了任碧波的话,任清水的双眼又闭了起来,眼泪却横流,像是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任碧波越发的好奇,更是连连追问,任清水就一直哭,若是问急了,就只是哽咽说道:“……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的错……”说罢,越发哭得厉害。
知琴在一旁瞧着火候到了,忙跪在地上,带着哭音,缓缓的说着:“相爷,您也别问小姐了,还是奴婢说吧!”
抽噎了一声,吸了吸气:“三小姐向来是个心底善良的,知晓二小姐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后,心里一直难安,可是夫人又那样了,就是有心劝慰夫人,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于是,等有了些力气,就强撑着去找二小姐,想着家和万事兴,先替夫人给二小姐道歉,解开二小姐的心结,谁知道……”说道这里,唇下一咬,似是强忍着怒火。“谁知道二小姐听了之后,不但不理解三小姐的苦心,反而狠狠地羞辱了三小姐一番,三小姐脸上的巴掌,也是二小姐扇的,就是奴婢劝慰两句,也给狠踢了一脚。可怜三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一路上的下人,眼睛跟刀子一样,三小姐受不了,就……若不是知棋赶巧进屋,只怕三小姐此时已经……不在了。”
说着,就狠狠地叩头,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相爷,不是奴婢维护三小姐,二小姐此举,实在是太过分了,先别说嫡庶有别,就是姐妹同宗,也不该如此欺压……奴婢恳请……相爷给三小姐做主……还三小姐一个公道……啊……相爷……您这是……”
知琴越说越顺口,根本没有注意到任碧波的面色变化,任碧波一脚踢向她的心窝,啊的一声惨叫,知琴被踢飞了出去一丈多远,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任碧波:她哪里说得不对,相爷为何要如此,该踢的人应该是二小姐啊?
不敢置信的人还有任清水,她都表现的这么惨了,为什么父亲不为她出头,还踢飞了她身边的大丫头?
怎么会这样?这与她预想的半点都不同啊。
任清凤到底给父亲吃了什么药,让父亲这般护着?
“父亲?”饶是她多年会装模作样,此时却控制不住自己错愕的表情。
“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心胸放开阔点,遇事多朝远处看看,这于你的前程有益。”任碧波轻声的劝道:“她怎么不好,也是你的姐姐,自家的姐妹,吵个小嘴,闹个别扭,都是正常的事情,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听任碧波的意思,这件事情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此揭过去。
任清水哪里肯如此轻易放过任清凤,她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甚至不惜以自个儿最注重的容颜为代价,岂能让此事就这么过去,那岂不是让她徒劳了一场,这让她怎么甘心?
正文 第47章 蚀米
“可是……可是……”
任清水忍住暴喝,忍住咆哮,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是鲁国的丞相,是她荣华富贵的庇护,她惹不起,所以再气,再怒,她只能忍着。
但是,她不甘心,一口浊气梗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差点气的她吐血。
今天的事情不是吵个小嘴,闹个别扭的小事情,她挨打了,活生生的挨了两个巴掌,这对天之娇女的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委屈。
若是她不讨回些公道,日后她还怎么在相府里立足,怎么在后宅一手遮天。
母亲已经神志不清了,若是她再被人踩了脸,还活生生的忍着,这些逢高踩低的奴才,日后还不知道怎么打她的脸。
但长久以来,她都是聪慧良善,宽厚大方的三小姐,所以,她只能伸手摸了摸巴掌,一脸委屈可怜,眼泪决提的看着任碧波,吞吞吐吐的迟疑道。
“好孩子,父亲知道你受委屈了。”任碧波神色扑溯迷离,语气虽然轻柔,却如同漂浮在晨曦中的薄雾,让人捉摸不定:“水儿,你和凤儿同是相府的小姐,是天下人关注的目标,注目在你们身上的目光,仅仅次于宫中的公主,若是一个不慎,就会被天下人耻笑,那时候与你们的名声不利,与我的官声亦是不利。你一向识大体,知道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这次的事情,你就忍忍,你二姐姐那里,我也会好好的告诫一番。”
见任清水似是要张口说话,他脸色一沉:“你从小知书达理,自然知道什么叫长幼有序,她是你姐姐,别说打两下,就是十下八下也使得。咱们相府最是融洽,这嫡啊,庶啊的,一向不太在意。倒是你身边的这些丫头,你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居心叵测,一个个心思不正,也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居然挑唆你,说什么嫡庶有别,我看要好好的教训一顿,才能让她们安分点,知道怎么管住自个儿的嘴巴!”
任碧波说到这里,语气一顿,片刻之后,声音一提:“来人,给我将这个丫头拖出去,重责十下,让她长长记性。”
久居上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骤然而发,这样的气势,饶是这些年备受宠爱的任清水,也不敢开口,只能眼珠子瞪得快凸出来,莫名其妙的看了任碧波,随后眼睁睁的看着知琴给拖了下去。
当然,她不能开口说话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她被任碧波的话吓到了——相府不在意嫡庶之分,岂不是将任清凤抬到一个与她一样的位置。
这让一直高高在上的任清水怎么接受,任清凤那个贱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是妾生女,怎么能和她在一个台面?
没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了知琴的惨叫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任相爷故意杀鸡儆猴,那一板子下去,就听到知琴鬼哭狼嚎,听得人浑身的肌肉都拉紧了起来。
等到知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任清水房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激灵的打了个寒颤,就见知琴脸色白的跟张纸一样,惨白惨白的,还好现在是白天,若是晚上遇上了,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仿佛这么一顿板子已经弄掉了她半条小命,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相爷这次是动了真格了。
众人的心里越发的亮堂了,对那西华院的那位刚刚农奴翻身的二小姐也产生了敬畏的心里——知琴,知棋那可都是三小姐身边的红人,往日里在府里,除了几位主子,那都是横着走的人物,今儿个二小姐连个脸都没露,就让相爷狠狠地替她出了这么一口恶气,谁不知道往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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