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水三步化作两步,急匆匆的走到任清凤的面前,看着那个神情淡淡,端坐在客厅主位的少女,任清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紧张过,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将手中捧着的匣子和金光闪闪的金算盘送到任清凤的面前,又将知棋手中的匣子放在了任清凤手边的桌子上。
“二小姐,你看看,我这些年来的首饰,月例都在这里了。”她一一打开匣子:“这都是一等一的佳品,你……你看看。”
伸手依依不舍的摸了一把金算盘,吸了一把鼻子,眼圈子有些发红:“这是金算盘,二小姐现在主持中观,最是称手不过,我特意翻出来,送给二小姐的……求……求二小姐,成全我。”
任清凤的手指摩挲着金边粉瓷的茶杯的边缘,目光随意的瞄了几眼木匣子和金算盘,嘴角微微一勾,微点了一下脑袋,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然的道:“任清水,你这次总算不那么小家子气了,放心好了,我一口吐沫,一个钉,断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情。再见到青轩宇那个混蛋,我一定会与他商议解除婚约的事情。”其实,她早就说过这次了,奈何那混蛋似是不乐意。
不过,乐意不乐意,她又何必在意。
倒是她既然敲了任清水的竹杠,又怎么会放过青轩宇那头肥羊,想来禹王的身价要比这养在内宅的小姐要多上不少。
“我自然相信二小姐的!”任清水瞧着自个儿的财物真落在了任清凤的手中,嘴里说着相信,心里却如小兔子蹦跳一般,七上八下。
任清凤看出她的担心,下巴微微扬了一下,难得好心的微笑解释道:“我早就说过,只要补偿到位,我不介意让位,三小姐今儿个大方,我自然不会反悔。”轻轻地笑了一声:“你也莫要太过担心,毕竟我现在还是任家的二小姐,还能跑了不成。”
任清水想想也是,任清凤现在掌管了相府的内宅,这相府的产业如何,她跟在李秋华身边管过账,自然知道那是怎样的油水,以任清凤这钻进钱眼的性子,还真不会撒手不管。
任清凤说完这话,嘴角的弧度又提高了一份,看着任清水的眼睛,轻声道:“我会与青轩宇提出解除婚约,也一定会极尽全力让他退婚,但若是他自个儿不愿意,我就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咱们先小人后君子,我这边可以对天发誓,绝不会粘着他不放,可若是他自己非要贴着,缠着我,不肯解除婚约,那可不关我的事情,到时候,你莫要哭天抹地,缠着我要财物。要,我也不会给的。再有,就算是我和青轩宇那个混蛋成功的解除了婚约,却不管你与他的事情,成与不成,在于你的本事。”
任清水有些想笑,心里对任清凤的自作多情,感到十分的荒谬,任清凤她怎么说出这么可笑的话,青轩宇即使对她这些日子有些改观,可是那人最是高傲,若是任清凤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只怕再怎么样,都会点头同意。
而且,他一向对她殷勤,情深意重,只要能顺利与任清凤解除了婚约,自然会与她名正言顺的来往,定下亲事,然后八台花轿,十里红妆娶她进门,他们会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美满无比。
任清凤不过是个恶名远扬的丑八怪,她有什么能留得住禹王殿下的。
还说什么不管她和禹王殿下的亲事?
若不是她现在对任清凤惧怕的很,只怕真的想笑出来,就她这样,拿什么管她和禹王殿下的亲事?凭她那张丑的天怒人怨的脸吗?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自信的道:“二小姐放心,只要二小姐愿意解除婚约,不再缠着他就行了。”
她将任清凤的话,当成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
二人对此谈话都非常满意,任清水失了财物,却收获了心上人,美滋滋的离开,任清凤借着甩了渣男,又得了财物,心情也不错。
等到任清水离开了西华院,这才将金算盘拿着手上把玩了一番,越看越是喜欢。
画词也没闲着,将匣子里的财物点了一番,饶是她之前经历不凡,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可是却也不得不说,这任清水送来的首饰的确不凡,不但做工精美,而且每一件首饰都是巧夺天工,世间罕见,看来这次为了心上人,那是下了大大的血本了。
在这主仆二人细数青轩宇的“卖身钱”的时候,任清云进来,瞧着一桌子放着的金银首饰,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姐姐,怎么一早上将这些东西拿出来?”随即眉头一挑:“是任清水送来的?”
任清凤美眸弯弯,如同一汪水汪汪的湖泊,笑得如同偷了鱼的猫儿:“嗯,咱们不稀罕的渣男,别人可稀罕的很,这不,瞧瞧这卖身钱还不少呢?往日里可真没看出来,他还是个值钱的玩意呢!”
“扑哧”,任清云一下子没控制住笑了起来,神情却有几分古怪:“玩意?嗯,的确是玩意,还真没看出来,咱们眼里的废物,在别人眼里居然是个宝,咳咳……这玩意是挺值钱的。姐姐也算是变废为宝了。”
将禹王当成个玩意,这种事情也只有自家的姐姐做得出来。
任清凤脑袋点了一下,心里也觉得自个儿挺有才的,这不,那样恶心的渣男,都能被她卖出这样的好价钱,想不佩服自个儿都不行。
任清云瞧着任清凤一副利落的打扮,又关心道:“姐姐,你穿成这样,是打算做什么?”
任清凤一双美眸眯了起来:“我去给人送礼。”无意说太多自个儿的事情,反而关心的问着任清云的事情:“今儿个你随父亲大人去拜访翰林院大学士罗翰林。罗翰林为人耿直,一向在仕林界有清流,若是得了他的好感,再谋划一个月后他从天下学子中挑选入室弟子的事情,也会事半功倍,若是能成为他的入室弟子,与你日后前程大有裨益。”
任清云提到拜师的事情,脸色微微一白:“父亲前两日拜访,有意说了这事情,可是罗翰林却似不太热衷,只是推脱。今日拜访,我这心里……不过,姐姐放心,不管如何,我都会尽力争上一争。”
任清凤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两张纸笺,送给任清云:“罗翰林生平没有什么大爱好,只是视棋如命,我这里有两道残局,你先将其中的一道残局赠于他。”
她眼中闪过狡黠的笑意:“记住,第一张纸笺在你离开的时候送上,送了纸笺之后,你什么都不说,只管离开,能走多快,就走多快,越早回府,越好。若是罗翰林派人来请,你也只管回了。若是罗翰林再派人来请,你就故作惶恐的说这棋局不过是你借花献佛,你自个儿却是不懂棋局,你本意想要讨他欢心,也好日后拜他为师,只是又觉得自个儿男子汉大丈夫,却行此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羞愧于自个儿用此旁门左道,已经绝了此心,还请罗翰林见谅。你不去,却再将第二张纸笺上的残局奉上,就说是你的道歉之礼。等一月后,罗翰林的收录入室弟子之时,还请罗翰林秉公收录,莫要留情。”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若是你照着我的话行事,这罗翰林的入室弟子就是你了。”
任清云先是一愣,细细想了一番,却是一脸的欢喜,将那两道纸笺接了过去,对着任清凤深深作揖:“姐姐用心良苦,清云定然不辜负姐姐所望。”
他没有清高的拒绝,也没觉得任清凤此举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地方,这世间是弱肉强食的世界,他想要成为姐姐最强大的支柱,就需要强大的实力,他手不能提,见不能挑,唯有走官途这一道。
他已经请教过墨色,像他这么大的年纪再去学武,强身健体,自保什么的,还是可以,想要成为一等一的高手,助任清凤却是不行了。
有了任清凤的提点和帮助,任清云满怀信心的离开,一心只想着快速的强大起来,对任清凤送礼的话,也没多做盘问——再说了,任清凤姐弟二人,一向都是任清凤说的算。
任清云离开之后,墨色步伐匆匆而来,手中拿着一道黑色的长鞭,送到任清凤的面前:“主子,这鞭子已经做好,你看看使着可还称手?”
这是前些日,任清凤请墨色帮着找个能工巧匠,打一个钢骨而成的长鞭,原本以为要十天半个月的,没想到今日就送来了,看来是墨色督促那巧匠快马加鞭完成的。
她接过长鞭,轻轻一抖,随意的耍了几下,每一下虎虎生风,长鞭,人体合二为一,形成一股锐利气势,不可阻挡。
行家一出手,便知道有没有,墨色在一旁看着,立刻在心中暗暗喝彩,这一手长鞭耍的已经是相当的厉害,怕是难逢敌手了,果真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一通耍下来,任清凤顿时笑了起来:“很好,再称手不过了。”看来这下子,那根银丝可以退休了。
得了新称手的武器,任清凤意气风发,招呼着墨色和画词:“我先走一步,你们带着那赵三,咱们去会会妄心阁的怜管事。”她的话充满杀意,冷然而决绝,不带半点的热度。
敢打她的主意,今儿个,她就让这位怜管事知道她的厉害。
当然,她也要给墨色狠狠地出一口恶气——虽然墨色从未说过,可是他这样高傲的人,却要出现在妄心阁的拍卖会上,定然是有什么原因。
任清凤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一定是妄心阁的错——她很护短,即使自己人有错,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对方先错。
话音落下,任清凤身子一闪,画词只觉得眼前一花,任清凤就已经不见人身影。
她不由得膛目结舌,小姐这是什么功夫,好歹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没看清小姐是怎么离开的。
“你别愣着……走!”墨色面无表情的看了有些傻愣的画词一眼,极快的提了赵三过来,抬脚跟着一闪,就朝任清凤消失的方向追去。
画词看了一眼天空:昨夜,她已经将小姐要去妄心阁兴师问罪的事情,传给太子,想必太子殿下一定会暗中助小姐一臂之力。
……
妄心阁的门口,向来都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任清凤握着长鞭,瞧着那匾额上的鎏金大字“妄心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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