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人却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深吸一口长气。
“喂,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吧!”巨大的咆哮吹散了一干雪花,伸出满是鲜血的手,一把拽过眼前人的衣领:“一个装不认识也就算了,有必要……两……两个一起装不认识吗?”
肖芳华盯着眼前,浑身是血的脸,打量来,打量去,老半天才一拍脑门道:“哦,原来是小师弟!好久不见!”
“……”他该高兴,总算被认出来了吗?
“小花!这是凯华,我三师弟,你以前见过的?还记得吗?”
淡陌的凤眼转了过去,以前在谷里的时候,布凯华曾回来过一次,她是见过的。
只是……
眼神轻眯,划过一丝什么,快得人无法察觉。
“小花,还要扔吗?”认真的询问。
“嗯……”认真的考虑。
“喂,你们有没有人性?”喷血的咆哮:“你是不是我大师兄啊?好歹要先扶我进去吧!”
“小花……”继续询问。
“嗯……”继续考虑。
“你……你,你们……”继续喷血。
半晌——
瞅瞅布凯华头顶的竹竿,再看看手里的最后一件衣服,眉头皱了皱,权衡之下——
“那就进去吧?”
“哦!”
听到肖芳华应声,布凯华这才眼前一黑,再度晕了过去。算你们狠!
顺手扶住,正要扶进房,想了想,一把提起,往肩上一甩,一掂一掂的回屋去了。完全无视某人的血流如注,小师弟精神过头,放点血缓和一下也好。
等两人走开,君思这才横开一步,站在刚刚布凯华躺的地方,抖了抖手里衣衫,终于在竹竿上挂上最后一件衣服。
唉!躺的真不是地方。
惨无人道
《君似小黄花》月落紫珊 ˇ惨无人道ˇ
第二十九章
师傅说大师兄被个女人勾了魂,夺了魄,生了傻病,而且一病就是十年。无奈他苦口婆心,百般劝说,仍旧无法令他回心转意。
他一直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可以令大师兄执着至此。眼前这个女人,他是见过的,十年前回谷时,曾见过一次,当时急着逃脱师傅的魔掌,并没有细看。此时一见,越发的不明了师兄的心思。
相貌一般,不算出众,也算不上难看,是那种即便走在路上,也不会引人多看一眼的类型。唯一有些不同的,怕只有那全身散发的那种淡然的气息,那平静的双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似是傲视一切的淡陌,又似看透世间的超脱。
她究竟哪一点吸引了大师兄?
布凯华很认真的想要寻找这个答案,从醒来开始,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那个白衣的身影,目光如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遍,时而皱眉,时而展颜,然而无论是怎么找,他也找不出,自己那一刻都停不下来的师兄,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
屋里的空气,顿时有些紧绷,两道满含探究的视线,刷刷刷的射向屋中静坐的某人。
对面之人,即使是被人盯了一上午,那淡然的脸色仍旧没有半天改变,伸手端过桌上的茶,慢条慢理的抿了起来,完全无视那露骨的打量眼神。
然,当事人无视,不代表所有人都无视,屋子就那么丁点大,谁看着谁,谁又盯着谁,一目了然。
了然到想揍人的地步。
肖芳华握了握手心,剑眉紧了紧,心底无端的升起一股不悦。
在看!
还在看!
还是在看!
小花是这世上最最好看的女子,这早已经是他心里铁般的事实。但那也只是他的小花,他一个人知道就好,别人最好滚得远远的,瞄一眼都嫌多余,让他一个人看就好。
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小师弟,即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使他们久别重逢,即使他现在身受重伤。他还是忍不住——想揍他!
突然有种想把椅子上的人,藏起来的冲动。
来回瞅了两眼,万分不爽的横过一步,生生的截住布凯华那紧迫盯人的视线。
目光被阻隔,床上一直不动的身影,习惯性的侧了一下身,继续打量后面的人。
怒!又横过一步,再挡。
再侧身!
继续横步,档!
继续侧身!
头顶青筋,叭吱,暴了!内心无名的窝火,烧呀烧呀,烧塌下了。
猛的转身,坚定不移的开口道。
“小花,我想清楚了,还是把他扔出去吧!”
哐当!
端坐在床上的人,一个不稳差点栽下来,牵动身上的伤口,好一阵猛咳。
“咳……咳!大……大师兄!你……你!”
他却完全无视布凯华涨红的脸,一本正经问道:“小花,他都醒了,扔吧扔吧!”
那口气,仿佛床上是一团什么垃圾。
于是,某人咳得越加厉害了。
君思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沉了半会才道:“能动?”
细一思索:“爬应该没问题!”
“咳咳……你……你们……”
“哦!”凤眼转向急咳不止的人,微微眯起:“那就扔吧!”不挡着她晾衣就好。
噗,一口鲜血从床上喷射而出,咆哮之声再次穿透而来。
“你……你,你们有没有同情心?”
闻言,屋中认真讨论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沉吟半会,双双回头。
“没有!”
“没有!”
异口同声!
噗,再次喷血。
讨论却还在继续。
“小花,凯华又喷血了?”
“能爬吗?”
“我想不能了!”
“哦……可惜!”
某人眼前一黑,再次晕了过去。师傅说错了,师兄这哪是被迷了心智,分明就是中毒了,深度中毒。
“怎么办?”看着床上的二度挺尸,肖芳华皱起了眉,止血的事,他不懂。
冷淡的眼眸,扫了一眼那再度躺在血泊中的人,床单被褥,红星点点,尽是血迹。眼神微眯,调开视线,端起桌上的茶再抿了一口,风淡云轻的道。
“明天,你洗衣服!”
“……”
————亲妈的分割线——————我是亲妈,永远的亲妈,万年的亲妈————————
不知过了多久,布凯华才再次有了意识,眼皮有些沉重,隐隐觉得身边有人影晃动。不时还传来轻声细语。
“怎么办?”
“别怕,慢慢来!”
“我是第一次……”
“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
“那放松点,没事的!”
“可……他要是醒了怎么办?”
“一时半会,应是醒不了的!”
“可是,会痛的哦!”
“这点痛总是要经历的!”
“咦,真的吗?小花,你真好!”
“……快点吧!再迟只会更难受!”
“好,我来了,真要进去了!你要忍住!”
“你们干什么?”布凯华满脸涨红的坐了起来,反弹性的咆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知……不知……”
猛的睁开眼睛,原以为会是活色生香的画面,此时却,一个手持着银针坐在床沿,一个端着茶杯坐在屋中椅上。
“……”他嘴角一抽,突觉胸口微凉,低头一看,上身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除得一干二净,露出麦色的肌肤。反观两人皆是衣装整洁,一丝不拘。此情此景,那未说完的不知廉耻四个字,用在自己身上好似更为适当。
“就这醒了?”肖芳华瞅了瞅自己手里的长针,一脸失望的道:“我针都还没下,就已经醒了,好可惜哦!”
“你们这是?”
“小花说你久未醒,要在你胸前用针,所以我来代劳!”肖芳华收起手里的针道。
他被脱成这样,原来是要用针吗?那刚刚那一段话算是怎么回事?
疑惑看向背对着床坐着的君思,见她正要转身,身边的肖芳华,突然神色一凛,一把拉起他的衣服,也不管是否穿正确,开始胡乱往他身上套。
“小花,等一会,等一会再转身!”三下五除二的,瞬间他捆了个严实。笑话,别的男人的裸身,怎么可以让小花看,要看也只能看他。
“大师兄!”
“干嘛!”
“我不是粽子!”
“你有意见?”眼里冷光一闪,他仿佛看到大师兄,正向他挥舞的拳头。
“……没,没有!”他就是粽子!
君思上前,平静扣上他右手腕,半会才淡淡的道:“体内毒血已清。”对那被捆成条状的怪异形象视而不见。
“毒血?你说我中毒?”布凯华一惊,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受了重伤而已:“难道是魔教这帮阴险小人下的?”
“魔教?”肖芳华一愣,有点耳熟,他在哪听过?
“魔教是江湖邪道,自七年前教主被神秘人除去后,一些余党一直伺机报复!”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据他所知,小师弟从不管闲事。
“当然有关!”布凯华脸色一沉:“我这几年来,总是被魔教的余党追赶,无论我走到哪?总是像尾巴一样跟着!防不胜防,现在居然还使下毒这种卑鄙手段!”
“魔教为什么独独针对你?”
“还不是为了这块破牌子!”他甩手扔出一块精致的木牌,一脸愤愤不平,附带咬牙切齿的道:“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几年前偷偷在我包裹里塞进这块木牌,从此那魔教的人,一波一波泼水似的冲我来。”
“什么令牌呀?”肖芳华好奇的拿起,只一眼,僵直。
“听说是什么武林盟主令牌!我对这又不感兴趣,要这么块破牌子干嘛?偏偏那些魔教的人,脑袋里装的全是棉花,怎么解释都不听,见面就开打!”
肖芳华脸上闪过一丝什么,缓缓放下手中的木牌,顺便拉起被角,盖住,他啥也没看见。
“他令堂的,要让老子知道,到底是谁给塞的给我的木牌,我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咳咳!”拉拉被角,再盖严一点。
“公子为何认为,追杀你的是魔教中人?”君思突然开口道,有意无意的瞅向那个还在掩被角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