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射护卫,护卫用剑可以轻易格挡开箭身,然而射马却未必。
射过以后,景笙没有停顿,立时便又抽出一支箭簇,对准,射箭,第三支亦然。
“噗噗噗……”连续三响的马蹄折倒在地声。
景笙再想抽箭,剩下的护卫已经近在咫尺,弩之类的工具便宜便占在距离上,景笙也知道,自己的长处肯定不在近身肉搏,事实上,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她在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手里能不能撑过三招还未可知。
而现在流萤正顾着和三个落地的护卫打斗,根本顾不上她。
想到这,景笙掉转马头,向侧面跑去。
护卫追在她身后,距离极近,景笙跑马速不如对方,眼看要被追上,景笙心一横,在马上抽出三支箭,插进箭槽,也不瞄准,只是对着后面射去,同时策马速度不减,不管能否射中,后面护卫都会投鼠忌器,想要躲避,那么必然会浪费一段时间,她们的距离也会再度拉开,到了足够射击的范围内,景笙几箭便能解决了她。
不过这次景笙的运气着实不错,夜里光线实在差,景笙同时射了三箭,跟在后面一心追景笙的护卫不察,还道是一只箭,挥开第一箭就直追而去。
另两箭,一箭中了马脸,一箭中了护卫的腹部。
身后追击的马蹄声一止,景笙就驭马回头,见护卫倒地,景笙心里大喜,抄起长弩狠狠砸在护卫的头上,也不管死活,原路返回。
流萤此时已经解决了另外三人,追了上去,牧流芳又遣两名护卫拦截,此时正搏斗着,景笙见流萤应对并不吃力,便直接道:“我先去追牧流芳了。”
流萤应声。
景笙朝流萤笑笑,策马追去。
牧流芳却是直骂晦气,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种差错。
身上的多处伤口还隐隐作痛,后追来的人她记得,是当时她捉君若亦时误抓的女子,那么她追来,多半代表她嘱咐的杀令没能成功,还有晋王……这只老狐狸,没杀了她儿子,真是便宜了她!
细微马蹄声接近,牧流芳一惊,她都已经甩下六个护卫,怎么那两个人还能追上?
再一听辨,似乎只是一人的马蹄声。
一个人么?
牧流芳的脸色突然一暗,反正如今已经鱼死网破,如果今晚她真的逃脱不了栽在这里,那多杀一人也是占了便宜,更何况……牧流芳的眼睛里流露出几抹怨毒的光,晋王儿媳是吧,杀不了晋王儿子,杀你也是一样……
景笙听见前面突然停下的马蹄声,心头顿时警铃大作。
一拉缰绳,也停下了。
没想牧流芳竟然带着四个护卫反骑过来,景笙当下明白,牧流芳只怕是狗急了跳墙,想杀了她。
景笙策马往回,牧流芳紧追其后,一时间,追者与逃者竟是掉了个个。
景笙一人在前,身后五人追在其后。
那种压力,让景笙瞬间警惕性提升到了极点,完全不敢有半死马虎,这是古代,这是法治尚未完备世界尚未统一的古代,如果给追上了,那真就是一个死字。
毕竟已经死过一回了,尽管景笙并不想死,却已经不会再那种极致绝望的情绪,自然也没了死前的慌乱,取而代之的是越发的平静。
风声,马蹄声,呼吸声,一声一声在景笙的意识与脑海里滚过。
马蹄离得越来越近。
景笙的呼吸渐渐平稳,她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握住长弩弓身,手指前所未有的稳,身体却在兴奋地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长弩。
猛地抽箭,瞄准,按下机括,一系列的动作无比流畅,堪称行云流水。
转瞬间一人从马背上被射下,毕竟谁也没料到景笙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射箭。
然而景笙就是做了,而且做得还很干脆利落完美,射完景笙连看也不看,又加紧策马溜走。
牧流芳气急,没想到在自己面前,景笙居然也丝毫没有忌惮。
加紧马腹,牧流芳连抽马臀数下,马匹觉痛,突然扬起马蹄夺路狂奔,甚至牧流芳都差点被马甩下,但牧流芳的骑技在草原上磨练的已称一流,最终也没被甩下,只是这么一加速,前面的景笙瞬间被追上一大段的距离。
牧流芳兴奋地发现,自己的剑已经能够到景笙的衣角了。
牧流芳狰狞的咯咯笑出声,右手抽出佩剑,景笙余光望见便知牧流芳意图,她的骑技不佳,马受惊,她肯定会被第一个甩下来。
当下,决定弃马。
抬起头,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树枝横在景笙面前,仿佛触手可及。
景笙掏出翻墙所用的绳索,向上一丢,绕过树枝,甩开拖重的箭筒和长弩,身子猛然腾起,两手紧紧攥着绳子,景笙敢发誓这绝对是她两辈子以来做过的最惊险的事情,可是求生的本能有时候真的无比强大,景笙的所有跳跃神经在那一刻被激化,她竟然真的够到了树枝!
马臀被砍,几乎瞬间马嘶鸣一声,痛苦的扬蹄摆臀,甚至没等牧流芳抽出佩剑,就狂奔而去。
然而也只在这一瞬息,牧流芳的马也到了树枝下,景笙勉强对准,双手一松,她本想骑到牧流芳的马上,而后夺马,可是预计不足,只够到了牧流芳的衣衫,没有跨上马身,景笙干脆一把用尽全力,把牧流芳也从马上拽了下来,牧流芳竭力想要保持平衡,可是景笙下坠的力气太大,又刻意想拽她,两人就同时从马背上滚到了地面。
地面堆积着松软的泥土和草地,主动跃下又加上拉住牧流芳帮景笙减轻了一部分的重力,景笙摔得并不严重,反倒是牧流芳被硬拽下,几乎是甩到地面,落地重重“砰”的一声。
景笙先落地,自然占了优。
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牧流芳,就只用自己的身体压住牧流芳,同时拿肘部等身体坚硬的地方狠撞牧流芳,牧流芳被拽下本就摔的七荤八素,此时更是站不起来。
可是牧流芳毕竟是从一个长年征战的国度出来的皇女,又自小习武,和景笙这种什么武功都不会的人比起来,实在强得多,牧流芳稍微清醒过来以后,发现四肢被压住,怒从中来,她何时如此狼狈过了?
猛然发力,竟把景笙从她身上震了下来。
虽不严重,从那么高的地方跃下,景笙多少还是受了伤,此时被震,心口一疼,口腔内涌起腥甜滋味,竟是想吐血。
牧流芳随手拾起景笙掉落在地上的箭镞,直向景笙走来。
景笙看了一眼那泛着寒光的箭镞,苦笑,没想到重生为景笙之后还没成年就又要死了。
叹了口气,景笙默默闭上眼。
突然觉得很后悔,如果早知道会死在这里,那她早就去和沈墨表白了,还在乎什么别的……
果真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
沈墨,我是真的喜欢你。
真的真的,很喜欢……可惜,你大概已经听不到了。
景笙嘴唇翕张,声音小的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晰。
她说,沈墨,我爱你……
意料中的痛苦并没有来袭,景笙等了好一会。
突然觉得身子一沉,睁开眼,牧流芳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她的身上。
胸口一个石子大的伤口正不断潺潺冒血,血液很快浸透了景笙的黑衣。此时,牧流芳阴毒的双眼还睁着,甚至她狰狞的表情都没来得及转换成愕然。
景笙猛地抬头。
晦暗的天色里,一切都不甚明晰,一个隐约的轮廓逆着月光,阻挡住已经微不可察的月色。
一片黑暗。
然而那片黑暗意外的让景笙觉得安心。
人影走近,走到她的身边,半蹲下,那张精致飞扬的脸庞带着唇角微勾的弧度,很是清冷,声音也同样清冷,他说:“已经没事了,你可以放心了。”
景笙也扬起唇,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说:“谢谢。”
紧绷着的神经一瞬间松了下来,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开始叫嚣着疼了起来,景笙仰面倒下,意识朦胧。
再醒来,已经换了里衣躺在客栈舒服的床上。
岭儿守在床边,看她清醒以后,兴奋的忙前忙后给她张罗着洗漱,早点。
景笙挣扎了坐了起来,连忙问起她最关心的事情:“牧流芳那件事怎么样了?”
岭儿扶着她重又躺回去,笑道:“小姐不用担心,牧流芳及其手下已经全部落网,君公子也已经让姚知府写了奏折,说是让我们不必担心。”
景笙躺倒,用手抚着额头,身上没有大伤,但是那些琐碎的伤口和淤青也够她疼的了,然而,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想。
修养了两日,景笙便准备返回。
岭儿将行李打点妥当,景笙先下了楼,和所有的客栈一样,这间客栈大堂里野也有不少来“打尖”的,又因为业城是交通往来要塞,大堂里天南海北哪的人都有,坐在一道漫天胡侃。
景笙一下楼,就听见有人用很是郁闷的声音说:“你可不知道,帝都封城了好几日,直到昨日才开了城门,却是苦了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了,早都和人约好来谈生意,这不……全黄了。”
“好歹也是开了,这几日帝都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大事?除却那灭府惨案,能说得上大事的恐怕也就是太女娶亲了,这次开城起的名头不就是太女娶亲么?”
“哟,倒是不知太女娶得是哪家的公子?到时候若是在帝都,也可以观观礼嘛。”
景笙暗笑,无论哪里的人民都是一样的爱八卦。
而且越是高贵的圈子,便八的越是欢乐。
当下找了地方做,又让小二姑娘上了茶水,景笙端起茶水,正要喝。
那边,声音继续传来:“谁家的?我说了你肯定猜不到。”
“是齐家三公子还是秋家大公子?得了,你别卖关子了,帝都那么多家适龄公子,我哪知道是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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