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其实是开心又害羞的吧。
香穗子想。
“嗯,那现在说。我爱你。”
王崎转头望向车窗外,连耳根都变得暖红。半晌,低低呐呐地回道:“我、我也是……”
有一种幸福,它不需要挂在嘴边,但心灵相通的两个人总是能轻易从彼此的一举一动、言辞之间察觉到。
这就是她的幸福。
☆、月森·谈“琴”说爱
作者有话要说: 祝某家亲爱的兰生日快乐?ヽ(?▽`)/
然后对不起各位月森厨……我把你们亲爱的月小森写砸了_(:3ゝ∠)_
距离那回看到他说着“再见”携琴远去的背影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她从来不愿去细数。
不……或许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时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流逝,却无法就此磨灭每个人心头的那份执念。
分别时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的两只半圆,依然在茫茫的半月海洋中固执地等待着彼此,虽然有过悲伤、有过痛苦,也许矛盾,甚至争执……但无论哪一方都没有松开过无形中紧紧交握着的那一双手。
然后那一日的“再见”变成了无数个“再见”,变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见”面。
无论是她存着零花到维也纳去拜访,还是他忙里偷闲时“顺道”回国“见闻”,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未像她最初以为那样真正中断过。
即便没有等待彼此的誓言,可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就此空窗着,直到曾经相熟的和弦再次交融在一起。
红线本是薄弱的,能够牵引彼此的,唯有执着不变的念想。
他们之间,或许没有过多么深刻的宣告,却朴实坚韧得难以斩断……
“日野。日野……日野!呃……日野?!”
同事爱纱在很多声深情呼唤之后,终于在缺氧之前喊回香穗子的魂。
“爱纱?有什么事吗?”香穗子有点意外眼前放大的面孔。
“『有什么事吗』?”爱纱怪声怪调地学着香穗子的问话,“啊是啊,有事,当然有事。”
“……是什么?”咦?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直接说“有事”的内容吗?!
“……我看有事的是你!”爱纱跳起来,“已经下班半个多小时了,你也在这里发呆半个多小时了!”
“诶?已经下班了吗!”香穗子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连忙战起身开始收拾,“糟糕糟糕,要迟到了!”
“迟到……”爱纱的视线停在忽然出现在香穗子手肘上挂着的袋子。“啊,你今天要去听音乐会?”
全会社认识香穗子的同事都知道她生平一大爱好就是去听现场,而且非古典乐演奏会不听。会社里有这样兴趣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当下都更喜欢可以在听到的时候什么都不想、只管跟着节奏尽情摇摆的流行乐,所以香穗子在同事们的眼中一直是一个品位小众、不一定能有很多共同话题的异类。
当然,会被这样误解,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香穗子自己身上的。
虽然当年参加了星奏音乐大赛、组过合奏、也尝试过做首席,但严格说起来,她这些演奏方面的成绩除了自身在诠释演绎方面的努力以外,还有些是印象分的。
毕竟一个“普通科”的首席小提琴可以写出很大的噱头。
可是平心而论,她确实还是起步晚了一些,要走上职业演奏者的路的希望很渺茫。
因此,从星奏毕业之后,香穗子选择了中规中矩的出路——普通的公立大学,平凡的会社职员生活。
而不过她一直小心记着他说过的话,即使那时分开,只要两个人都不放弃音乐,总有一天还会再相遇。
所以就算没有走上职业的道路,她仍从未停止过自己对音乐的追逐。
练琴是每天不会间断的必然行程,空余的时间更是大都用来自修乐理了;时不时参加一些非专业性质的演出,将音乐分享给其他人的同时,也能有机会与别的乐手交流技巧经验与诠释心得。
她一直在享受着音乐,但也因为太专注音乐难免忽略的一些别的事物……比如同事之间的闲暇交流。
“嗯,是的。”要去听一场很重要的音乐会。
举办音乐会的音乐厅在家和会社的反方向,如果下班之后回家换过衣服再去演奏会的话,就算再怎么赶也不可能在开场前到,于是香穗子便渐渐养成将礼服带到会社,下班之后在员工更衣室换上小礼服,然后直接去音乐厅。
这也是为什么爱纱一看到她拎着衣服袋子,就猜到她今晚又要去听演奏会了。
“是那位刚归国的『小提琴王子』的独奏会吧?”
这位小提琴手日前是境内排名第一的话题人物,旅欧深造多年,终于在新一年的全球巡回演出中回到熟悉的国度。明明浑身都是卖点,却特立独行地不作秀,完全只靠自身技艺服人,结果反而无心插柳地成就了境内已低迷多年的古典乐坛的新高峰。
不过就算他为人低调,无所不能的媒体还是挖出了他不少事迹来吸引民众的眼球——
著名钢琴家独子、全国音乐大赛最年轻的第一名、多项国际小提琴大赛优胜……每一条都让多少人望尘莫及。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很养眼,因此爱纱对他的新闻印象深刻。
“呃……对。”并不习惯媒体对他的称号,香穗子愣了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爱纱说的是他。
“好棒喔!听说他这场演奏会的票超贵的。”但还是让爱好者们趋之若鹜。
“……唔。”门票是什么价位,收到来自演奏者本人赠票的香穗子完全没概念,又有点不好意思直说爱纱口中那位“小提琴王子”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亲/密/爱/人,只能含糊应了一声。
“以后有机会我也一定要去现场感受一下。”爱纱语带羡慕,“再不走就真要迟到了吧?那下周见啦!”
“嗯,拜拜。”
香穗子目送爱纱挥着手走远的背影直到不见,才急急忙忙换礼服赶“行程”去了。
……
在日本的第一场独奏会,他选的曲子并不是挑战技巧的高难度作品,反而令人相当意外地以脍炙人口的温馨曲目为主。
因为大都是听众们熟悉的旋律,而且又非常柔和治愈,大家都听得极为投入,演奏会空前成功。
只有香穗子对此感到纳闷。
她事前确实不知道曲目的安排会是这样——这简直不像印象中的他选曲的习惯。
在星奏一起参加比赛时,他每一轮比赛演奏的乐曲都是对琴技要求尤为苛刻的名作;去维也纳进修之后,他虽不再像过去那样一根筋追求繁复的技巧,转而开始注重感情表达与指法见完美平衡的结合,可是依然以相当困难的作品为主。
但这一次……
他的琴,十年如一日,依旧若他一般严谨,唯有那乐声中盈盈充满的情感,是他过去的演奏所缺乏的。
如今的琴声,精准而更加富有感染力,让所有的听众听到的不仅仅只是一场/“演奏”,更是一场将作曲家用音符组成的语言彻底表达出来的完美“演绎”。
难怪所有听过他的琴声的人都赞不绝口。
“香穗子。”
抬起头,使她陷入沉思的那个人正在她面前注视着她。
恍然回神地看了看周围——准备室。
原来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已经不知不觉按照和他的约定进了后台。
“啊,月森君。今天的演出非常精彩!辛苦了。”她扬起笑。
“谢谢。”
他举手解下领上的领结,稍稍呼了一口气。
虽然应该早已习惯了在人前表演,但这一场演出是尤为不同的。不单单因为是回国来的第一场独奏,更因为这场演奏会所有的选曲、排演、设计,都为了一个很特别的主题,因此他前所未有地感到了紧张。
即使现在演奏会已经结束了,仍然无法放松下来。
“我是说真的,不是为了夸奖才那么讲的,不需要跟我说谢谢啦!”她想,他应该从不缺少夸奖才对。
“不……谢谢。”
谢谢她愿意这样陪着他,毫无怨言、毫无所求。
就好象只要能在他身旁便能够得到满足。
相对的,也因为有她在,他才能更加心无旁骛地追逐对音乐的梦想 ;遇到挫折倦累的时候,也是她阳光般的笑靥为他打气。
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会倚靠别人的人,然而只有在经历到攀爬不过的困境时才明白没有谁是万能的。可是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真的会觉得没有什么越不过去。
若不是有她……
若不是因为有她……
不知道她是否察觉到,这次演奏会选出的,都是与她合奏过的曲子,《圣母颂》、《爱的礼赞》……每一首,都在向她表达着一个他很难开口说出、却长存于心的字——
“上次给你的谱子,练好了吗?”
“唔……练过了。”前次去维也纳的时候,他给了她一纸小提琴二重奏的谱,改编自舒伯特的阿佩乔尼奏鸣曲。她一回国就开始每天练习。
琴谱练过了无数遍,但是好不好……她不敢随便说。
“那来合奏吧。”
“……现在?在这里?”讶异地瞠大眼。
“嗯。”
“可是……我没带琴耶。”
“我有带多一把。”伸手从一边提起另一只琴盒,是他备用的琴。
说是“备用”其实也是一把相当好的名琴,至少比香穗子用的那把高出不是一星半点,所以她接过琴时甚至感到几分紧张,深怕一不小心伤到了琴。
“这……不好吧?!”用他的琴她会压力很大耶!
“哪里不好?别紧张,只是随意合奏一下。”他安抚道。
……这样她更绷得更紧了好吗?想也知道,他怎么可能“随意”演奏!
心理活动虽然很多,她还是拒绝不了他的要求,迅速试了试琴、调了音,寻着记忆中的音符找到了起始的弦。
乐声交错,合鸣。
原本是给六弦琴与钢琴谱出的协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