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她突然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信?”他显然有些惊奇。
“如果你逃亡远方,可以带上我吗?”她突如其来的认真,让面前的他忽而愣住。
他盯着向沁:“你叫什么名字?”
向沁犹豫了一下,低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时,目光坚定得近乎执拗,像是要让眼前这个人牢牢记住她:“向沁。一泓清可沁诗脾的沁。”过世的妈妈曾经说过要让一个人记住你,就牢牢盯住他的眼睛,双眼通往心灵,这样他就会记住你。
“怪不得,原来真是水做的。”他玩味似地嫣然一笑,又指指自己鼻子,张了张嘴,却忽然奇怪的停顿了一下,才继续介绍自己,“我叫……易逞睿。”
易、逞、睿。
这三个字印入脑海不到一小时,向沁的大舅、三姨妈和香纹表姐全赶来了。
大舅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易逞睿砸过去:“你个小流氓!光天化日敢强拐我们家小沁?看我不揍死你!”
“大舅!”向沁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拦阻,却被大舅一把挥开。向沁连忙冲易逞睿吼,“快跑啊!”
那头,易逞睿刚侧身躲开一拳,趁空隙瞥向向沁,扬起一边唇角,正笑着要对她说话,下一秒却
因分心被大舅一拳砸中左边眉骨!
向沁大骇。
却听他捂着眉角飞快说:“你说的那句话,作数!”说完,易逞睿迈开长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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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外婆家,刚进屋三姨妈就拉着向沁往里屋走。香纹要进来,却被三姨妈用眼神阻止拦在外头。
向沁知道今天的事儿,恐怕吓着了家里人,从进屋起她便乖乖低着头,一声不吭。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他?”三姨妈拉着向沁坐在椅子上,握着她的手切切问。
“不算认识,昨天坐一趟火车,邻座的。”向沁老实回答,眼帘都不抬起来。
“香纹跑回来说你被人当街拐跑了,不认识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我也不清楚。”
“小沁……”
向沁慢慢抬起头,目光恳切:“姨妈,我年纪虽还小,但有些事情我心里是清楚的。这个人我不熟,今后也不会有多大关联。”
三姨妈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姨妈相信你。”她眼珠流转,又说,“上午我给你爸打去电话,怎么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音?”
向沁抬了抬眼皮,眼神翛然间黯淡下来,她低声回答,“我爸,他二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你昨天回来时为什么不同我说?”
“……”向沁低下头,牙齿紧咬住嘴唇。
姨妈见她这样,只好默默一声叹息,而后更握紧她的手:“小沁,记住,往后有什么事情,都要来找三姨妈。三姨妈一家是你最亲的亲人。”
“嗯,我明白。”
就这样,向沁在外婆家又住了五天,年初六时她拎着大袋小袋的小镇特产,坐上返程的火车。
临走时向沁特意绕经那条放河灯的小河,原以为还有机会见到他,可自从那次的凉亭事件后,那
个叫易逞睿的人便像一阵风,来去无踪。
……
作者有话要说:
☆、多情
Vol。5
向沁睡得迷迷糊糊,被空姐叫醒时,飞机已经落地了,大多数乘客都已下飞机。她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赶忙整理了一下个人物品,背着包也随着人流下了机。
A市地处南边,就算是这个季节温度也在十八度左右,下机后向沁立刻觉得自己穿多了。
她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跟着大部队去转盘领了行李,从出口走出去时,向沁下意识抬眸,目光在接机人群中来回巡视。
明亮的出站大厅里,没有他的身影。
回过神来,向沁自嘲地叹了口气,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她在期待什么?
难道是因为刚才在飞机上做的那个梦,竟然让她在恍惚间又生出一丝期盼,奢望他这位尊贵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易总前来机场接她这个小职员?
“向沁,这边!”骆程峰挤在一群接机人群中,高高的个子,分外出挑。
他站在出口热情地朝她挥着手。
向沁也看见他了,加快脚步朝他走去。
骆程峰笑呵呵接过她的行李,而后带着她走出机场,坐上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坐了几小时飞机,累了吧?”骆程峰亲自当车夫,边开车边问。
“不累,托公费出差的福享受商务舱待遇,我刚才在飞机上一路睡到A市,睡饱了恐怕晚上要睡
不着了。”向沁坐在副驾驶座上,新奇地望着窗外掠过的景色。
“行,一会儿带你去酒店先安置行李,然后咱吃饭去。”
向沁张了张口,她想问……易逞睿人呢?
他没有出现,是在忙工作?
吃饭?是不是跟易逞睿一起吃饭?
可转念间,她又觉得没必要这样问了,毕竟现在他们最多的关系也仅是上司和小下属,何必自作
多情?
向沁默默叹了声气,头靠在车背上扭过头,神色沉淀下来静如止水,望着车窗外浓夜掩盖下的苍凉的市区郊外。
到达公司团队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一楼大堂水晶吊灯高悬,一派灯火辉煌,各种肤色的客人和服务生在大堂里进出走动,并不冷清。
骆程峰帮她到前台取了房门卡,又替她将行李送到客房门口,跟她约定二十分钟后一楼大堂等,这才放心离开。
向沁住的是单人标间,客房内全欧式装修,宽敞又舒适。中间摆着一张标准大床,床边还有两组单人沙发和一张茶几。
向沁满意地咂咂嘴巴,心中感叹:到底是被大公司收购,这次的出差待遇比以前好太多倍了!
向沁将行李拖到衣柜边,又换了身适应当地气候的衣服,简单的梳洗整理了一下自己,便拿着房卡出了门。
她心情不错步履轻松地走到电梯前,按下电梯按钮,双手背在身后闲来无事地抬着头,盯住电梯显示屏上蓝色跳动的数字。
18,17,16……叮!
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开启,向沁脸上松散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住!
“你不进来吗?”易逞睿伸手按住轿厢内的开门键,阻止正要缓缓关上的电梯门。他面色平静,注视着她,“你要下楼吗?进来。”
望着突然出现的易逞睿,向沁的大脑空白了片刻,她本能地抬脚迈进电梯里。
“谢谢……易总。”她低着头盯着脚上高跟鞋的鱼口。
平时跟在易逞睿身边的秘书和助理全不在,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气氛格外古怪。
安静窄小的电梯里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向沁背靠电梯墙而立,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易逞睿宽阔的背影,心中千滋百味。
他笔直站在她面前两三步的位置,这样贴近的距离,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向沁眼眶发涩,原本只是偷瞄他,最后竟情不自禁无法自控般深深凝望着他的背影。曾经最近的
距离,如今再见却像是咫尺天涯。
她双眼微微发红,心里翻滚着苦涩,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从再见面那时……
她想问他,还记得向沁吗?
——因为她时时刻刻都深深记得他曾经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
她想问他,抛下她失踪的这些年去了哪里?
——当年他一声不吭的离开,她哭着找遍所有地方,而他却像人间蒸发,连一声再见也不曾有
过。
她想问他,这些年没有她在身边他是否过得一样好?
——因为整整七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好,分分秒秒都活在回忆的牢笼里,自己出不去,别人也进不
来,再也没有爱上过别人。
她想问他,当年抛下她,现在又突然回来,看见她变成如今的模样,他可否感到高兴?或是冷漠
到无视她是否已经被时光磨砺所改变的‘面目全非’?
——因为……她的心告诉她,她仍放不下他,哪怕他已经变得对她漠不关心。
她想问他……
向沁深吸一口气,无意识地抬起头,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
电梯突然“叮”一声。
“请。”易逞睿礼貌地侧过身,让为女士的向沁先走出去。
向沁原本正抬头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转身,她匆忙低下头,鼻尖却泛着酸。
她吸了吸鼻子,赶紧快步经过他,走出电梯。
骆程峰早已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等她,见向沁低着头从电梯里走出来,他站起身迎上前,又立
刻注意到易逞睿也从同一部电梯里走出来。
“咦?你们碰见了一起下来的?”骆程峰笑问。
向沁低头嗯了声,又听骆程峰咯咯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那快点走吧,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向沁一听话锋不对,小声问:“学长,这顿晚餐是公司的饭局?”
骆程峰点头:“就是同行的同事们大伙儿一起吃顿饭,也欢迎你加入团队嘛。”他眉眼弯弯笑着
说,“你别紧张,今天没有外人,正式工作从明天早晨正式开始,到时你可得打起十二分专业精神,别让我这个鼎力推荐人在Elvis面前下不了台。”他边说边朝站在一旁的易逞睿看了一眼。
向沁只好胡乱应了声,脸上神色却不见松快。
三人顺着酒店服务员引领,从大堂另一侧的扶梯上到二楼宴会厅,穿过走廊走进一间包厢。
推开包厢门,里头有七八个人已经自行叫了一桌酒喝开了。见两位核心人物身边站着一个扎着一
束马尾的漂亮女孩,行业精英们立马站起来鼓掌欢迎新翻译向沁的到来。
向沁站在门边,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
现在打退堂鼓肯定不行了,她只能在心里一个劲的怨自己弱智。刚出门前她一直以为学长说的一起吃晚饭,就是他俩随便找个小饭店开开心心撮一顿,谁料到……
向沁刚进门就被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女生拉入他们的队伍中,旁边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胖子男举起
一支红酒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