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宗懒洋洋的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倒好像是她被人冒犯,大度的放过了对方似的。三郎佐也忍不住想,吉宗这脸皮的厚度,见长啊。
继友尴尬的笑着点点头,尾张队伍里那个人,面色虽然难看,但还是忍了,毕竟,继友已经发话了。她牵着缰绳的手,都因为用力过度,关节发白了。
“慢着!给我捡起来,送过来。”吉宗并没有退让的意思,看上去宽敞的大路,被两方豪华阵容的人马一堵,那是一人侧身都过不去。吉宗在马背上,顺了顺马的鬃毛,对被她打中的人抬了抬下巴。姿态很是倨傲,好像她对那人说话,给了她好大的恩赐似的。
那人牙齿都要咬碎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真不能做什么。自有那有眼力见儿的,上前捡起扇子,给吉宗送了过来。吉宗看都没看她,身边的人自然也没有上前的。再傻的也看出来了,吉宗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是他们考虑的,可是,主子削人面子,他们只有帮着踩,没有替人维护的道理。
两边队伍都没有动静,拿了扇子的那人,尴尬无比,像是站在刀尖上似的,大冷的天,汗珠子都滚了下来。她本来就是卖好,结果事儿还没办好,这么回去,赏甭想了,怕是要被人拿来泻火了。她举着没二两重的扇子,胳膊都要抖坏了。
“怎么?尾张殿?你这么看不起我?连你一个小小牵马的马倌儿都敢给我脸子?”吉宗好像完全忘了,是她先挑起的事端,理直气壮那劲儿,好像真是对方找了她的事儿,挡了她的路。
继友看这架势,坐在马背上,直扭屁股。她都想自己下马去把扇子捡起来了,却被吉宗一句话摁在了马背上“等着觐见的时候,说不得我要去跟将军大人说道说道,让她替我评评理!”
继友还没反应过来,额头肿的更厉害的那个人,却上前几步,夺过扇子,递到了吉宗面前。她一手拿着扇子,身子和脸却并不对着吉宗。
“啪”的一声,那人手腕一阵剧痛,她难以置信的看向吉宗,吉宗抬抬手里马鞭,盛气凌人道“看什么看,不过一个奴才,规矩都不懂么?尾张就竟出产你们这种东西?”说完,还把马鞭在空中挥了两下“我反正也是闲着,倒不介意替你们主子动手教育教育你们。”
那人捂着手腕,眼珠子都红了,半晌,才弯□,捡起了吉宗的扇子。不过须臾间,她倒像是想通了什么,索性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了扇子。“小人不懂规矩,冒犯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别说吉宗,尾张这边的人都愣了一下。吉宗冲三郎佐点点头,三郎佐一挥手,自然有人去把扇子取回来。吉宗看看递过来的扇子,一抬手,打落到了地上,又落在那人面前。
“都碰脏了,不要也罢,走!”说完,也不管尾张的人还在他们的去路上,扬鞭就挥。继友一愣,失了气势和先机,避让到了一旁,吉宗的队伍,就气势汹汹的越过了他们。看热闹的人多,这种热闹人们更是爱看,不用半天,纪伊藩主给了尾张藩主排头吃这种八卦,就传遍了江户上下。
尾张殿里,刚一落下大门,没等到进屋,继友就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
“妹妹,你”继友又委屈又惊慌的看着额头红肿的女子,也是自己的妹妹宗春。
“你个憨货!被人踩了脸还问别人搁不搁脚,母亲大人怎么就选了你这么个东西,充当尾张的脸面。尾张的脸,都让你丢尽了!”宗春憋了一肚子的气,其实,她去捡扇子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了,这个吉宗一看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出身不好,所以特别在乎面子。这之于尾张,是好事,你见过哪个有身份有脑子的人,这么挑衅实力相当的对手的?那就是个傻子!这要是她听了汇报,可能还能笑上几声。可是,今儿吃亏的是她,额头、手腕疼痛的也是她。又碍于是秘密出行,伪装成了继友这个萝卜的随从,只能忍气吞声。
“妹妹,让你受委屈了。”继友捂着脸,习惯性的道歉。妹妹这么聪明,如果她生气了,一定是自己不对。院子里挤满了人,没有谁退下,大家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了。宗春哼了一声,想着把此事跟母亲说一说,也好让她安心,这个吉宗,没什么脑子,不足为惧。边想,边走进了大殿,身后的继友,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纪伊殿里,吉宗喝了口热茶,挑唇笑了一下。
“估计尾张殿现在炸窝了”三郎佐自顾自倒了碗茶,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舒坦!
吉宗看看他,把他喜欢的不甜的茶点往他面前推了推,“这个年纪,却能吞下去,也是个有城府的。”
三郎佐拿了块儿点心,囫囵塞进了嘴里,嚼了半天,才吞下去,说“哼,她还指不定觉得自己多忍辱负重呢。也不想想,谁家的奴才这么大架子,我看,尾张也够荒唐的,竟没有一个觉得不对,都一副理所当然的人样子。这宗春在尾张,得跋扈成什么样!”
吉宗笑了笑,这就是细节见真章。要说最初她对宗春的身份只是猜测,试探过后,就是确定了。而后面的,就是意外收获了。继友的那些随从,觉得已经给足了继友面子,做戏也做全套了。殊不知,他们在尾张已经看惯了继友轻贱,宗春跋扈,今天的事情,自然没当回事儿。而松平义行对待两个女儿的态度,却被吉宗看了个透彻。如果说,松平义行疼爱小女儿,想让她做个富贵闲人。那继友的懦弱和犹豫不决可不是个能替她妹妹撑起一片天的角色。宗春这个人,脑子有,可惜毕竟年岁轻,没有她母亲那么懂得养气。
吉宗倒也不在意对方如何猜度她,反正随心做就是了,一个行为,能被有心的人诠释出上百种心理,她索性什么都不顾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对尾张,她还真没什么下不去手,这是曾经差点儿害死她的敌人。如果她胜了,或许会给对方一条活路,但她若是败了,就只能仰人鼻息了。高姿态,她也会做,当然是她来施舍别人好过被人施舍。她可不想什么时候,吃包子,被噎死。这继友的命运,恐怕也不怎么样。
大奥里,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只是,听者没有外面平民的取乐心态,都是慎之又慎。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这几天没更新,鞠躬。
感冒ing,这波感冒好像走嗓子,上呼吸道,说不出话来,胸闷气短头发晕。
吉宗做什么,有心人都会踹测出她别有用心,她索性以最直接的方式得到结果。
心里有佛的自然见佛,心里有屎的也就自然见屎了。
☆、第144章 所谓棋子
近卫熙听着来人汇报;微微眯着眼睛,像是在享受阳光,面上祥和宁静。他的御年寄腾波轻轻挥手;示意汇报的人退下。等人走了,近卫熙才睁开眼睛;里面光芒极盛,哪里是刚刚那种淡漠的样子。
“这个吉宗也是个憨货,在尾张手里吃了这么多次亏,差点儿搭上性命,居然还敢当街挑衅。”腾波长相温和;内里却很猥琐;更是喜欢品菊;但是;他能坐到御年寄的位置,绝非偶然。他有胆,也能摸准近卫熙的脉搏,他替近卫熙做的事情,多了去了。近卫熙身边,少不了他。
果然,他的话没有让近卫熙恼火,反而放松的笑了“你啊,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那怎么说也是纪伊殿!”
腾波露出了温和的笑容,配上他的长相,真是很有欺骗性,老好人似的。“我这不是就在主子您面前说说嘛,要说也是这幕府气数将尽。尾张是个跋扈的,水户是个绣花枕头,纪伊又是个没脑子的。要我说,主子您随便选个就是,何必纠结。”
近卫熙抬了抬嘴角“你也别哄我,别说幕府如何,你看看皇室又有什么能扶起来的!那个有栖川宫看着是个精明的,心思都用在玩儿男人上了,那才真真是个绣花枕头!没本事还逞能!我看,还不如岛津继丰呢!就说玩儿男人,她也比不过岛津继丰。”
腾波抬眼打量了一下主子的神色,试探道“要说,其实,让萨摩藩主事也不错。毕竟,那是皇室的人,更是近卫家的人。”
近卫熙扫了眼腾波,轻蔑道“你这话要是说来讨我欢心呢,我就不怪你了。你若真是这么想,可就不应该了。岛津家之所以效忠皇室效忠近卫家,那是利益驱使。现在幕府、皇室都没什么人才,要是推她上位,我看这幕府就要改姓了!到时候,就要看她对皇室的忠诚了,这个赌注太大,我不愿意置于死地。”
“那,您还是属意纪伊殿?”
近卫熙点点头“水户殿后面还有德川光圀那个老货守着,纲条翻不过她的手掌心;尾张倒是有野心,但是,也太有野心了,家宣还在的时候,她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踩脸了;只有这纪伊殿,没有长辈扶持,没有背景,性子又憨直,最好把控。”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腾波,道
“而且,我喂了饵,她也吞了,是人就有*,我就不信,她能不上钩!”
腾波想想眼前局势,也是如此,主子在这方面很少犯错,不然,也不会一路走到今天。
“那边,已经上钩了,只是~”腾波皱了眉,像是有些想不明白。近卫熙看了他一眼,他说“那边说,绘岛已经动情了,要勾他过夜,应该不难。只是”腾波看主子有些不耐,直接说“只是那边好像对绘岛也动了感情,想反悔。”
近卫熙冷冷哼了一声“感情这种东西,也就这些一穷二白的人还愿意抱着。告诉她,不是她想反悔就反悔的,当初许诺她的,可是武士身份!她应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可不是她平时陪男人睡觉挣得渡夜费能比的。”
腾波低垂了头,主子的关注点果然和他不一样,他想的是,那样的美人,怎么会对绘岛那个粗汉子动了真情呢?自己也睡过她,哪次也没见她多一分少一分,要不都说戏子无情呢。
“是,我再去敲打敲打她。”腾波恭敬的退下,近卫熙不会为这些微末之事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