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万一输了,那代价就太大了。”
光是想想那一幕,就令人胆战心惊了。徐绮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手上能有多少是必胜的筹码呢?
“先前绮妍曾与小顿聊过几句,她并非大奸大恶的人,倒有几分普通民间女儿的天真与简单,绮妍相信她是个善良的姑娘,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来到这里为她请求皇上的恩典。”
杭恽在旁听到,心里尽是感激之情,“绮妍小姐以性命相救,老夫定会铭记在心。”
“杭大人客气了,绮妍只是报了您当年的救命之恩。”
“绮妍不仅智慧过人,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仁爱之心。”太宗赞道,“朕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怀疑上小顿这个姑娘的?”
“其实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有种感觉她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起初她说牡丹素来与人无怨,一口咬定凶手是杭大人,后来又说牡丹与海棠有嫌隙,我想她的目的应该是想扰乱我的思路,使案情复杂化,我真的被她扰乱了,再到后来我无意中看到她手臂上的红胎记……”
“这么说,那天放蛇的人就是她。”
想起当天的一幕,君羡至今提心吊胆。绮妍,对他而言,何其珍贵,他暗自跟自己发誓,只要他在世上一天,就会保护着她,绝对不许她受任何伤害。绮妍,他不得不承认,除了保家卫国以外,她如今已是他生命中另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他心灵上的另一个寄托。他只要她幸福。
绮妍凝视着君羡,察觉到他的紧张,那是因她而起的,一抹富含意味的笑悄然浮现在唇角,她接着说:“我想是她,可能她只是想给我警示,让我不要再插手。加上突厥迷香,让我联想起那副画中的女子,但这些都是我的推测。直到杭大人认罪,记得那天我们去看他时,还是好好的,为何前后杭大人的反差这么大?我问过守卫,那天除了我们三个去看杭大人外,没有别人。”
“是的,”杭恽回想着那天的情景,“你们走后,小顿又返回,对我透露了她的真实身世,她误以为是我负了她娘,不管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我不想她一错再错,干脆就说自己是真凶,希望她能够消除心中仇恨,好好生活。”
“好个绮妍哪,连这你都想得到,就像是你自己亲眼所见。”太宗惊叹,不禁为她超群的智慧所折服。徐绮妍,这样一个奇女子,他怎么可以埋没了呢?“绮妍,朕答应了你饶小顿不死,你说过会对朕感激的,你可别忘了。”太宗意味深远的口吻说道。
绮妍望了望太宗,并不知他所指何意。只是觉得有几分高深莫测,常言道帝心难测,兴许就是如此吧。
然而,端坐在一旁的魏征,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只是静观着在场众人之间发生的微妙变化,对于太宗的用意,自然也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倒是李恪目光一直未从绮妍身上移动过,像只呆头鹅,双手托着腮,看得几近陶醉,人如漫步在云端一样,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隔日早朝,太极殿内一如往常,大臣们逐个向太宗奏报了朝廷及地方上的政事。君臣商议,小事当机定夺,大事暂先搁置,容后再议。
一时事毕,太宗向众臣说起杭恽含冤入狱一事,并赐了他白银千两,让他在家好好休养,继续为大唐效力。又大加赞赏了君羡为人耿直刚正,虽对太宗有所冲撞,但念在他功在社稷,忠心不二,太宗决定既往不咎,官升一级,俸禄加倍。众臣纷纷山呼皇帝英明,一代圣主,古今罕见。
“此次杭爱卿能够脱险,重返朝廷,有一人是功不可没啊。”太宗看向房玄龄,“房爱卿,你有个好外甥女!”
房玄龄躬身,谦逊道:“皇上谬赞了,应是皇上英明,杭大人福大命大。”
为官数十载,房玄龄一直是恪尽职责,不居功自傲,而且深知小心谨慎的重要和必要,此次绮妍露出锋芒,太宗一定会有所封赐,一入豪门深似海,而绮妍又生性淡泊,不喜攀附权贵,房玄龄心中开始有一种不安的因素席卷而来。
太宗接着说:“日前,朕曾召她入宫,有心试了她,此女子聪慧异常,胆识过人,古往今来就是男儿,能有她这样的,也是屈指可数啊,何况朕在一年以前就欲嘉奖她,不料如今她又立一功,朕此次决定封她为我大唐开国第一‘贞观贤女’,与公主同等相待,不知众卿家意下如何?”
话音一落,堂下群臣哗然,连房玄龄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封赐。“贞观贤女”,真是开了古今之先河,这女子非皇亲也非贵族,一介布衣民女,忽然就飞升与大唐公主同级,令人匪夷所思。
太宗看众臣没有表态的,眉头一皱,有些生气。
魏征率先跪地高喊:“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有他心知太宗的用意并不只在此,后面肯定还有更高的“封赏”,“贞观贤女”不过只是为那个真正的“封赏”作个铺垫而已。按照以往,魏征是不会这么轻易的赞同太宗的这类做法,可现在却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同意,连太宗都有几许讶异,这回他竟然没有一句劝谏的话,是他打从心眼里心欣赏绮妍的缘故么?当然不是,而是此次太宗心里打得如意算盘正好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那么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呢?
众臣见此情况,谁还会不明白太宗是有心要封绮妍为“贞观贤女”,这时候连最敢大胆犯颜的魏征都没意见了,谁再敢反对不是明着要跟皇帝过不去么?这个节骨眼上的龙颜可触怒不得。
于是,群臣跟着魏征下跪叩首,赞说皇帝圣明。
太宗看给予绮妍的这一封号终于尘埃落定,心里很是高兴,但这正如魏征所料,只是个开始,绮妍尊贵的身份一经肯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黄昏,漫天的晚霞映红了长安的半边天。
押送小顿的官兵已经到了郊外,杭恽、君羡及绮妍前来送行。
小顿心存感激,连连拭着泪,“小顿害苦了你们,尤其是杭大人,可你们还救了我,我……”小顿的声音哽咽住。
“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跟你母亲一样,你要记住,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望着小顿,往事历历在目,她跟她的母亲太像了,杭恽心中起了无尽的思念之情。若是当初他没有离开边关,这个时候想必应该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享尽天伦。无奈命运弄人,世间多情常常不遂所愿,想到此处,杭恽不禁轻声感慨,撇过头去,若有所思的看看君羡和绮妍,他们是否会卷入命运的齿轮里?结果会是什么呢?以后的事谁又能料到?
“小顿,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要把握好自己,知道么?”绮妍意味深长的道。
小顿点点头,看着一言未发的君羡,“李将军,你没话跟我说吗?”
君羡顿了一下,微笑道:“在下向来不擅言辞,就一句‘珍重’。”
“谢谢,其实你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漠。”小顿抿嘴笑道,“我以后一定要嫁一个像李将军这样的英雄,可惜现在我是没机会了。”
小顿瞟了一眼绮妍,走上前,头贴在绮妍耳边低语了几句。
绮妍听完,点点头道:“多谢,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小顿望着大家,心满意足的笑了,自从来到中原,第一次,她笑的那么灿烂。因为没有了仇恨,如释重负般。她也明白了,仇恨只会带给人不幸,会使自己变得更加丑陋。没有仇恨的天空,是那样绚丽广阔。
仇恨,再也不想要它。
原来,人,只要幸福就够了。
第八卷 徐贤女名动帝京 求亲人踏破门槛
轰动长安的命案,以一个令人满意的结局告终。
经历了这件案子,“徐绮妍”三个字再次名动长安,加上御封的“贞观贤女”,民间震动。
商贾巨富先后来到茂升山庄求亲,甚至不惜以千金作聘,“长兄如父”,绮妍父母均亡故,徐显自然成了可以为绮妍终身大事做主的人。但徐显深知绮妍素来不喜欢这种事情,将求亲的人一一打发了回去。倒是季嫱圆以“长嫂如母”为名,四处为绮妍招夫揽婿,恨不得立马就将绮妍嫁了出去。徐显得知不免有所训斥,虽然稍有收敛,但心中着实埋怨,与徐显吵闹不休,指责徐显一心只为绮妍,丝毫不顾她的感受,甚至怀疑徐显拒绝前来求亲的人,是不愿看到绮妍嫁了别人,是为了把绮妍留在家里,好一辈子守着她。
绮妍听到此番话,心中引发不少感慨。整日闷在房中,大门不出,就连用膳也让人送到房间里。徐显知道绮妍不想他为难,为了家和万事兴,只能有意避开他,好平息季嫱圆的不满和怨恨。可看到绮妍烦闷忧郁,徐显又不免担心,于是,便派人送绮妍去了郊外一处僻静的地方——“水园”,那是徐家在郊外盖得别苑,专供休养之用,水园不大,四面环水,故名“水园”。园中有温泉流进,环境清幽雅致,加上绮妍素**水,居住在此,相得益彰。
房府这边也同样不逊色,文武大臣打着拜访房玄龄的幌子,纷沓来至,为子孙提亲。一时房府热闹非常,连门口摆摊的小贩也跟着沾了光,生意红红火火的。
一天之间,总会有几位大臣同时到达,在门口争先抢着先进门,好图个好兆头,期盼一次提亲就得到应允。于是,免不了起一番争执,争的是脸红脖子粗,气势不相上下。一见到房玄龄夫妇又争着夸赞自己的儿孙如何了得,互相贬低对方,唾沫横飞,摩拳擦掌,要不是房玄龄在旁不断劝止,恐怕已经拳脚相向,大打出手。
不必说这些天,房玄龄夫妇被弄得头昏脑胀。而那房遗爱也总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一看就是心浮气躁的样子,他怕万一父母真的糊里糊涂的将绮妍许给了他人,那么他的一腔深情又该置于何地?
高阳公主冷眼观察着丈夫,没有说破,明知丈夫心系旁人,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