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不断催促着他们手脚快点。
“大哥,这是要干什么?”绮妍心下疑惑,走过去问。
“这事你别管了。”徐显拍着绮妍的肩膀。
季嫱圆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嚷着:“不许动,把箱子给我卸下来!”
“你少管!”徐显沉声命令道。有绮妍在场,他不想跟季嫱圆大吵。
“我不管能行吗?”季嫱圆蛮横地拽住徐显,“你到底要把我们家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送哪去?你说啊!”
徐显不予理会,撇过头去。
“大哥,嫂子的话是真的吗?你是怎么了?徐家出了什么事?”绮妍问道。
季嫱圆此时也顾不得徐显责备,凌厉的目光进逼绮妍,看得绮妍感到浑身的寒意。
“什么事,这都得问你啊,徐家算什么?要不是你的事,他能不惜倾家荡产,一手毁掉这些年辛苦挣下的家业?”其实季嫱圆并非在意那些金银珠宝,她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再多的财富都见过。她只是不忍心看着丈夫亲手毁了自己多年的心血。那是他多年的成就啊,曾经为了这些,他勉为其难的娶了她,为了这些,她看到他日夜操劳,为了这些,他都可以付出一切。而如今却为了一个所谓的“妹妹”,要将这些付之一炬。
绮妍不懂季嫱圆的意思,但听她口气,应该是跟她有关,而且是件不小的事情。“大哥,到底是什么事?”
徐显知道瞒她不住,便如实地说:“妍儿,你放心,我跟朝中的即位大人尚有几分交情,我会求他们联名上书给皇上,说你不宜嫁太子,说不定皇上会收回成命。”
绮妍看了一下小桃,想必是她告诉的徐显。
小桃埋下了头,她也没想到徐显会这样做。
“妍儿,在我眼里,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就是赔上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绮妍望着眼前这个跟她有过婚约的男人,天哪!她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归宿。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对她的好依然如初。若不是当初她年少任性,违背父亲遗愿,执意要跟房遗爱在一起,今日哪会有这样的局面?可往事毕竟已经灰飞烟灭,再追究有何用?眼下她要做的不仅是坚强面对现实,更要阻止他不计后果的冲动。
绮妍低头拭了拭脸上的珠泪,道:“大哥,你错了,这些不是你的,是我们徐家祖祖辈辈的心血,你忘了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她为了守住这份家业,积劳成疾,临死不忘叮嘱我们守住徐家。如果让绮妍选择,绮妍宁愿牺牲幸福,也不能让徐家败落在你我之手!”
“可是……”
“大哥,你若不想我愧对九泉下的母亲,就快住手,绮妍的事自己会解决。”
“你当真能解决得了?”
“大哥,相信绮妍,绮妍哪一回让你失望过?”
的确,绮妍像母亲,自小就很独立,不喜欢靠任何人。长大了,做事也是很有分寸,件件处理得妥妥当当,不需要任何人操心。也罢,就相信绮妍。于是,徐显命人把箱子都撤了下来,搬回原处。
然而事实上,绮妍只是为让徐显安心,她哪里会有办法轻易改变天子的心意?
第十一卷 不了情妄想佳人 意难忘触伤余痛
想到最近茂升号茶楼生意的滑落,绮妍也有些担忧。这几年全靠徐显一个人支撑着庞大的家业,她真的是亏欠他太多。
恰今日天朗气清,绮妍携小桃去了茂升茶楼,一进门看到几个伙计靠在椅子上眯缝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柜台上站着的老管事见到绮妍突然而至,忙推了推伙计们,迎到门前,躬身叫道:“大小姐。”
绮妍周围望了一圈,问:“生意怎么会这样冷清?”
老管事答话道:“大小姐,您有所不知,咱们对面新开了间茶楼,抢去了我们茂升号不少生意。”
“那如果再开多几家,茂升号是不是得关门大吉?茂升号如果关了,你们怎么养家糊口?想过没有?”
几句不轻不重的话,说得老管事和伙计们纷纷低头不敢再作声。
绮妍看他们已经意识到错误,于是,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不等一会儿,只见几个伙计该擦桌的擦桌,该抹椅的抹椅,各自忙活起来。
老管事提了壶茶,走到绮妍这边来,“大小姐,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尝尝。”说着,便已倒了一杯放到绮妍面前。
“放那吧,麻烦您把账簿拿来我看看。”
老管事点点头,一会儿就将账簿捧到了绮妍面前。
绮妍仔仔细细地翻看着每一页,站在一旁的老管事瞧着绮妍认真的模样,心里直打哆嗦,原以为这大小姐久未接手生意场上的事,应该看不出什么问题来,如今看来恐怕是纸包不住火了。怎么办?大小姐会怎么处置自己?会让他卷铺盖走人吗?那么他那一家老小的生计靠什么维持呢?
良久,绮妍合上账簿,转向老掌柜,吓得老掌柜差点失足跌倒。
只见绮妍脸上依旧平静,“您在我们徐家应该是做了几十年了吧。”
老掌柜一愣,没想到绮妍头一句会是这么问,而且说话的语气跟平常没两样,和善中露出着几许温柔。难道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是,老朽来的时候大小姐还没出世,老朽是看着大小姐长大的。”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那么徐家可曾亏待你?”
“老庄主和庄主都对老朽恩重如山,全靠他们提拔,老朽才有今日。”老管事慌忙道。
“既然如此,为何你不思知恩图报,反而弄虚作假?从账上看,茶楼早在半年前就已亏损,你为何不报?如果不是到这步田地,被庄主察觉,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
还是逃不过大小姐的火眼。老管事听着绮妍威而不怒的责怪声,浑身冒起了冷汗,双脚一软,跪倒在地,“大小姐,老朽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哪,只是害怕庄主知道茶楼一直走下坡,会赶老朽回家去,老朽尚有妻儿要吃饭啊。”
绮妍喘了口气,亲手扶起老管事,“只要你好好为徐家做事,徐家是不会亏待的。”说着,将一锭银子递到老管事手上,“我出门带的不多,拿去给孩子添点东西吧,往后徐家还须你尽心。”
“这么说,大小姐不赶老朽走?还要留着老朽?”老管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还得看你日后的表现,做生意时有盈亏,关键是知道走下坡时,应及时告诉庄主,与庄主商议对策,这样咱们茂升号才能蒸蒸日上,你们也才能给自己的妻儿更好的生活。”
“大小姐放心,老朽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再让茶楼的生意下跌!”老管事感激的老泪纵横,发誓赌咒似的说道。
绮妍看他深有悔过之心,默默地点点头,转过身与小桃出了门去。
老管事望着手中的那锭白银,泪眼迷蒙,伏身跪地,朝绮妍的背影连叩了几个头。
在场伙计见了,深深为之所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日后要勤于做事,不可再有懈怠。
他们的大小姐,果然不是徒有虚名。刚才不带丁点训斥的一番话,其间蕴含的道理,值得他们好好去琢磨。
这日,太宗下旨西仪殿设宴。所以早早地就散了早朝,好让大臣们早些回去准备晚上进宫赴宴的事宜。
房遗爱正好无所事事,便约了一些王孙子弟一起喝酒。两三盏酒过后,又感到实在无趣,找了个借口离开。谁知刚一出酒楼,就看到绮妍与小桃二人走进了一条巷口。房遗爱心机一动,回头对身边的几个侍从吩咐了几句。
绮妍从茶楼出来后,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于是,带着小桃往城门方向走,刚要出巷口,突然出现两个壮丁横堵住去路。
小桃感到不妙,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快给我让开!”
几个壮汉光天化日之下,毫不顾忌,渐渐逼近,淫笑的看着绮妍,一副欲将侵犯的样子。这时,只见飞来一人,一把捏住壮汉的手,三五下,将几个壮汉打趴在地。
那几个壮汉捂着脸,爬起来,没说一个字,踉跄着逃走。
绮妍看来人是房遗爱,心中大概已有数。
“妍儿,没事吧。”房遗爱走过去,轻声问道。
“没事,多谢表哥了。”虽心知很有可能是房遗爱安排的这出戏,绮妍还是向他道了谢,当作不知道,满足他的“英雄救美”之心。
“还好房驸马来了。”小桃抚着胸口,微喘着道。
“小桃,你先回去吧,我想表哥一定有话要跟我单独说。”绮妍知道房遗爱此时是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的。
小桃迷糊的看着他们,“哦”了一声,独自走了。
房遗爱慢慢靠近了绮妍,看四下无人,伸出手想要抚摸绮妍的脸。
绮妍立即撇开脸,让他的手扑了个空。
房遗爱只得放下手,不再动,他了解绮妍的个性,若是要强逼她,恐怕她会以死来明志。房遗爱从袖中掏出了一只金雕梅花簪子,深情款款的道:“妍儿,这个我一年前就买了,以前每年你的生辰我都会送你一件礼物,唯独去年你……不过没关系,今日正好是你二十岁生辰,我答应你,以后每年我都会像以前一样送你礼物。”
绮妍没有接金簪,她对房遗爱冷笑了声,“我的生辰?难为表哥还记得,表哥应该也不会忘记,不只绮妍,还有一个人也是今天的生辰,小纪,你还记得吗?”
房遗爱一听“小纪”二字,脸色瞬间骤变,“不记得!”那声音的阴冷丝毫不减当年。
“那我来提醒你,就是那个一年前被你害死的小纪,那个对我忠心不二,至死不渝的小纪!”
“我说过,那是个意外,他是被马车撞的,不关我的事!”房遗爱咆哮着。
这一年来,他时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梦到小纪化作恶鬼在向他索命。
想起小纪,绮妍眼中带泪,恨不得拿把刀朝房遗爱的胸口捅去,然后再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