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遍。
太宗听后,捻须笑道:“古有‘千里姻缘一线牵’之说,说得可不就是绮妍嘛。”
众臣都呵呵笑了。
太宗又转向颜合伍道:“想必绮妍选的佳婿一定是有过人之处!”
“皇上,您过奖了,草民只不过略识些字,粗通书画罢了,至今尚未求得功名。”颜合伍自谦道。
“合伍,你太谦虚了,”绮妍又抬头对太宗道:“皇上,合伍不仅精于各种书法,作画更是一绝!”
太宗笑道:“哦?朕还是头一次听绮妍这么夸奖别人呢,而且一点也不避嫌,夸的还是自己的夫君啊。”
“皇上,绮妍岂敢信口开河?合伍他的确是才华出众,皇上大可一试便知。”
杨妃接道:“皇上,绮妍的眼光定是错不了的,臣妾也想见识一下颜公子的才华。”
太宗点点头对颜合伍道:“好!宫里正好有副字画,看看你认不认得那是何人真迹。”
遂命人去把画取来,当即展示给众人看。
太宗走下台阶,指着那副字画道:“这是不久前地方官员进贡的,朕特意请了对书画造诣极深的欧阳询、虞世南两位爱卿辨认此字画是出自何人之手,可惜都未有定论,那日高阳进宫来,朕知她擅长书画,就拿给她欣赏,没料到居然被高阳看了出来,今日众卿家不管是谁,只要能看出,朕就将这价值连城的字画赐给他。”
绮妍走过去观看了一会,太宗问道:“如何?绮妍,听说你也懂得书画。”
“绮妍不过是略通皮毛罢了,”绮妍略摇着头道,“这些字似草非草,比较着行书,伸缩较小,中间有几处间断的痕迹,若是比较隶书,却又少了些棱角,绮妍才疏,实在不知道是出自何人真迹。”
众臣皆围上前来议论纷纷,看过后都只是摇头。未听到有一人能指出一二来。
嘈杂间晃听有人说道:“此乃西晋陆机的《平复帖》。”
殿内顿时哗然而止,寻声向后望去。只见是颜合伍走近了,道:“皇上,这字形质朴,带有章草笔法。”
有人问道:“章草?何为章草?”
高阳公主答道:“章草是草书中的一种,草书包含章草与今草,章草是早期的草书,由草隶发展而来,可以说是隶书的草写,它源于秦末汉初,汉魏时盛行,特点就是字字独立,字内常有连笔,上下字之间不连带,而今草是一笔相连的。”
众人听后纷纷发出啧啧的赞美声,高阳公主一向不喜欢表现,习惯了事不关己莫开口,虽然自幼酷爱书画,但自打她出嫁后再也未碰过这类的东西,一心装着房家和丈夫房遗爱,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对书画的热爱居然被什么点燃了似的。
颜合伍赞慕地望着高阳公主,继续说道:“《平复帖》是至今流传下来最久远的墨宝,可这副并非是陆机本人的真迹!应该是后人临摹的。”
众人听后愕然,忙问原因。
颜合伍耐心地解释道:“请看这底下的印鉴落款,都属于西晋时期,可以说临摹得惟妙惟肖,与真迹不差分毫,真伪难分,刚才除了公主所说的特点外,还有一个细微的,就是这一篇之中字字大小基本相同,但这行落款的字与字大小却有出入,所以这篇并非是陆机本人的真迹。”
大臣们纷纷对望了一会儿,似乎还是半信半疑,这时,太宗忽然拍手大笑连连道出三个“好”字,“你说的一点也不错,高阳啊,这回你可遇到对手喽!”
高阳公主走近笑道:“颜公子不仅精通字画,又难得心思如此缜密,高阳自叹不如,改日有空想向颜公子讨教一二,不知颜公子可愿赐教?”
“不敢当,公主若有兴趣,草民愿与公主切磋一下。”颜合伍道。
太宗赞赏地看着颜合伍,此人不仅有才,品行看起来也不错,应该是个德才兼备的人,“这书法朕倒是见识了,至于画嘛,朕就命你御前作画一副,如何?”太宗意犹未尽,似乎是要欣赏完颜合伍所有的才能,看看他究竟还有其他什么过于常人之处。
颜合伍面向太宗执手道:“草民遵旨!”
于是,太宗即刻命人传来笔墨纸砚。
“不知皇上想要看山水画,还是人物画,或是其他呢?”
“哦?你竟然精于各种类型的画?!”太宗又是惊讶又是赞美,他看了一眼绮妍,指着她呵呵笑道:“你们夫妇新婚燕尔,想必你还没有画过自己的娘子吧,朕告诉你哦,绮妍这姑娘可不好娶,娶了也不好哄,朕今晚就做个顺水人情,也让你趁此机会哄你娘子开心,就给你娘子画一幅画好了。”
“皇上,明明是想看合伍的画,怎么拿我开玩笑起来?”
太宗听着绮妍的话,乐着道:“怎么?绮妍你也有脸红的时候?”
众人听着哄然而笑。
一旁的太监已研好了磨,颜合伍闭目静思了一下,蘸墨在平铺的白纸上细细的勾勒着。
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两个太监从桌上拿起画卷,面向众人展开。
“这幅画是草民初见绮妍时的情景,至今想来,恍如昨日。”颜合伍放下画笔,望着自己的大作道。
众人围上前看去,只见画上面有条宽大的河流,宛若天然的绸带降落于凡间,河道两旁是低丘相夹,景色旖旎,美不胜收。再往下看去,河岸上有一个昏迷的女子,裙带漂浮在水面上,手紧抓住一个盒子。
君羡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紫檀木盒,心砰然而动,绮妍她是为了那个才……
太宗自年轻时对书画就颇有研究,看着颜合伍的新作,道:“好哇,能画出这样的画,可见功底不浅哪!”
一些看得懂书画的大臣们都望着画连连称绝。
贵妇们接连的来向房夫人道喜,得了个这样一位才华横溢的外甥女婿,然后又是对颜合伍大家赞赏一番,说是前途无量,羡煞旁人等等,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
君羡看着那幅画,悸动的心让他无法平静,他独自走出了宫殿。仰望夜空,月明星稀,凉风阵阵吹来,西仪殿内的喧哗已经离他远去,为何他的心还是被撩拨的难以静下来?君羡正感到惆怅,忽听到身后仿佛有人走来,一转身,只见是绮妍走来。
俩人相视着,同声说道:“你……”
绮妍低了低头。
“你回来了。”君羡轻声道。
“嗯,今天刚进的城。”绮妍点头道。
一瞬间,他们都觉得彼此忽然变得那样陌生。
“恭喜你。”她已经嫁为人妇了。
绮妍先是一怔,后又道出一句:“谢谢。”
“绮妍,哦不,应该是颜夫人,刚才看颜公子鉴赏画都那么细心,相信对颜夫人也是如此吧。”她的选择,她应该会过得幸福。
绮妍望着君羡,没有说话。
殿内传来阵阵喧笑声,强烈地反衬着他们两人之间的静默,真的就到了没话可说的地步了吗?
君羡回头向宫殿里望了一眼,“里面好热闹,君羡先进去了,外面风大,颜夫人多加保重。”
保重?这是他最后留给她的话吗?绮妍见君羡转身要走,立即脱口叫道:“君羡——“
君羡止步,定在原地。
只听背后绮妍说道:“若绮妍一如当初,你会如何?”
君羡不解,回头看着她。
绮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撇过头,生怕被君羡发现她心里的那份无奈的痛楚。
“没什么了,你快进去吧。”
君羡已经感到绮妍的心里藏着什么,可见她不愿说,想必一定是有她的道理,自己也不好追问。总之,只要她过得幸福,他会把自己的情感永远埋葬在心底最深处,默默地祝福着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应该够了吧。
所以——绮妍,你要幸福。
君羡多望了她一眼,一脸的念念不舍,却还是抽身走回殿内。
绮妍背对着君羡,她不敢看他渐渐离开她时的样子,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种锥心的痛,她更怕自己会一时冲动把自己心里的苦衷告诉了他,那样就会给他带去不幸。
绮妍仿佛能感觉得到他离去时那眷念的目光。
泪,不知不觉打湿了她的面颊。
太宗欣赏完颜合伍的画后,忍不住夸赞一番,命众臣就坐,共饮佳酿。看见绮妍的座位上空着,忙又遣人去寻找。
绮妍在外头,听到有人唤她,便理了理情绪,步入西仪殿。
太宗饮了杯酒,乐呵呵地看着绮妍,道:“绮妍哪,朕刚刚已经封了合伍为翰林院供奉,还请他以后教朕的皇儿们读书作画,以后恐怕他要时常进宫来,你不会怪朕吧,毕竟你们是新婚。”
“皇上说哪里去了?您如此重用合伍,绮妍深感皇恩浩荡,感激皇上还来不及呢。”说罢,绮妍举杯敬了太宗一回。
西仪殿内歌舞吟唱,至深夜才散去。
绮妍与颜合伍在宫门外别过房玄龄夫妇,目送着他们的坐轿远去,夫妇二人方登上马车准备回茂升山庄,车夫刚要挥鞭赶车而去,却见常山公主,横阻在马车前叫道:“徐绮妍,你出来!”那声音带着火药味。
绮妍走下马车看到常山公主正一脸不满的看着她。
常山公主将绮妍连拉带拽的拖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开门见山地道:“你不要再跟君羡见面了!”
“……”
常山公主不给绮妍任何反驳的机会,接着就说:“我不想君羡再看见你!你上次一走就是好几个月,君羡天天为了你茶饭不思,我本来都已经说服了自己,等你回来我不会再挡在你们中间,可偏偏误传了你的死讯,弄得君羡一蹶不振的,要不是朝中出事,他早就沿江去找你了,我看着他为你的死而心痛,就下定决心要永远陪着他,我不在乎他心里有没有我,但你又回来了,他是在开宴前才知道你还活着,可是你已经不是以前的徐绮妍了,你已经嫁人了,你有了丈夫,可是君羡呢?现在还不知他在哪伤心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