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轻轻揽着妻子走了。
绮妍将煮好的茶,递了一杯给君羡。
君羡仔细品尝了一口,笑道:“好久没跟你这样安静的坐下喝茶了。”
“是啊,”他们上一次相对独坐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北儿又长高了也长壮了。”
“你当初让我把北儿送到这里来,真的做对了。只是我还不习惯,以前北儿总是粘着我,现在却好像不太认识我了。”君羡眼中添了几多愁绪,不过转眼间便烟消云散。转而问绮妍:“王爷对你还好吧。”
看来他还不知道柴令如的事,这也不奇怪,君羡向来不在意这些是是非非,何况太宗已将柴令如未婚先孕的消息封锁,不过等到太宗下旨封柴令如为吴王侧妃时,君羡便会知道。或许到了那个时候,绮妍已经远离是非之地,不必让君羡看着她而感到心伤痛苦。
“嗯。”绮妍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总有一天君羡会知道的,她不想骗他,亦不想他再为她所累。
“过几日我便要离开京城了。”看着她跟可以依靠的人快乐的过这一生,他觉得是时候安心离去了,只要把无尽的祝福留下给她。
绮妍手指轻轻颤了一下,低头继续倒着茶水,也不去看君羡,只是问道:“这次是去哪里?”
“高丽王朝不断扰我边民,皇上已经应允我去戍边,只待公文批下,便可动身。这一去,恐怕后会无期。”说穿了,他心底最记挂的还是她。
“李君羡本该如此!”远离纷扰,扬鞭放马,保家卫国,一展壮志。这才是属于他的天地!
自始至终,最了解他的世间唯有徐绮妍一人而已。今生不能得此佳人相伴,但求来世再续前缘。
君羡深深望着绮妍,举起茶杯,竟一饮而尽。
“绮妍,答应我,一定要幸福快乐!”不管他去到哪里,她都将成为他这一生的牵挂。
绮妍微微笑着,默默地点头。不管他走得有多远,他都是她永恒的记忆。
用过晚膳后,徐显派人赶马车送绮妍回了王府。虽然不想在这个已经不属于她的地方多呆下去,但为了曾爱惜她的人,她决定最后一次勉强自己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路过房门,里面灯火通明。猜想应该是李恪在等她。
绮妍长长地舒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回来了?”李恪坐在桌旁,声音清冷。
“我已经进宫跟父皇、母妃说了。”其实不用她说,李恪也一定知道。
“你真的要离开王府,离开我?”李恪眼睛一直盯着正前方,一动不动地问。
“我跟王爷夫妻缘尽,日后还望王爷多加珍重。”不管他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情,但是夫妻之情依旧尚存一丝。
“你以为我会放你走么?即使父皇答应,我也绝不会放手!”李恪抬头含怒地瞪着绮妍,眼中似有怨恨在流动。“你想跟李君羡双宿双栖,是吗?告诉你——做梦!”
绮妍看着李恪,隐隐感到一阵寒意。
李恪好像瞬间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最多也就是饱含埋怨,但今晚绮妍显然感觉到他内心有股潜藏的仇恨,尤其当他说到“李君羡”三个字时。
“这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你不要迁怒其他人。”绮妍薄怒道。
明明是他背叛她在先,为什么听他说起来确像是她红杏出墙?!
“啪!”桌子猛地震动了一下,李恪随即起身,发狠地捏住绮妍的胳膊,向一旁扭去。
“你敢说你心里一点也不想跟他一起走!你说啊!”
绮妍痛叫了几声,但李恪却视若无睹。绮妍望着李恪狰狞的面孔,完全不是以前对她呵护备至的人,她难过的流下泪,却咬住嘴唇,用力推着李恪,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是!我是很想跟他一起走,可我不会,因为我知道自己不配。”绮妍含泪道。多少次的错失,她自知今生与君羡无缘。而且她即将成为废妃,更加不敢奢望还能跟他走到一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李恪指着绮妍,发疯似的吼道。
“我爱李君羡!此志不渝,此生足矣。”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她索性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不必再为谁遮掩,为谁勉强,为谁埋葬。
此刻,她只要想着自己。哪怕下一刻会被打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她只求这一刻能够做回自己。
李恪愤怒地扬起手,“咣”地甩手一巴掌打在绮妍脸上,刚出完手,心已悔之。
绮妍没有丝毫躲闪,勇敢地迎着他打下来的巴掌,就当是抵消他曾经对她的好,还他那时的一往情深。也是让他明白她的坚定不移!
“你不如君羡!”绮妍一字一顿地道,她要他听清楚她的话,她已将他看透。
从他刚刚那一巴掌打下去后,她欠他的已经还清。
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李恪望着自己刚打过绮妍的手掌,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对她下得了手,更不愿接受绮妍说出的话,他心里明明是爱着她的!为什么?
“为什么?自从遇见你,我白天醒着眼前是你,夜里梦见的也是你。即使娶到你,我也没有一天安心过,就怕哪天突然失去你,我李恪把整颗心都捧着给你,你为什么不能好好接着?”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绮妍抹着泪看着李恪。
“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李恪捶着桌子哭道。
绮妍冷笑一声:“这也难怪,你若明白了,你我今日也不至于到此地步。”这句话,曾几何时,她对房遗爱也说过。
她不想解释什么,因为说得再多,他们都不会懂的。
“我不信!我不相信——”
李恪大声喊道,他绝不能就这样放弃绮妍,他不信绮妍会宁可做废妃也要离他而去。
“你要做什么?”绮妍见李恪步步紧逼她,便慢慢往后退去。
李恪突然间扑向绮妍,伸出双手猛力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她是属于他的,永远都是,没有人可以将她夺走!
绮妍已是泪流满面,不停地推拒着李恪。眼中流露出的苦楚,凄凄动人,然而李恪仍然视若不见。
小桃破门而入,抓住李恪的衣服,便乱打一通,又是拳头,又是脚。
李恪一时难以招架,绮妍乘机使劲推开了李恪的身子,躲到小桃身后,慌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
“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没你的事!”李恪怒指着小桃。
“亏你还是王爷,我看简直比下三滥还下三滥!”小桃十分气愤李恪对绮妍竟然做出这种粗暴的事情。
“你给我让开!”李恪瞪着小桃,似乎准备对这个丫头动手。
小桃丝毫不惧,骂道:“你根本不配做我们小姐的丈夫!口口声声说爱小姐,说什么这辈子只要她一个,全是屁话!你居然还瞎了眼,背着小姐弄大柴令如的肚子,听起来都够恶心了你……”
“你闭嘴!”李恪发狂的叫道。
小桃见李恪快要怒火攻心的样子,越说越带劲,接着道:“还有上次你跟柴令如那个狐狸精合谋在小姐的进补汤里下嗜睡药,故意让小姐无法走动,害得房夫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知道小姐为这件事有多伤心吗?”
“小桃,你说什么!”绮妍吃惊道。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恪会对她下药!她还一直天真的怪自己身子不争气,未能在房夫人身旁侍孝。那段日子,反而感激李恪关怀她、体贴她,原来他是出于内疚之心。若是绮妍早知这一切,或许当初就不会回到他身边,还敞开心接受他。
小桃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一咬牙,索性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李恪如此对待绮妍,实在不值得再隐瞒下去。
“好吧,小姐,我就告诉你,是我那天亲耳听到柴令如对柴令雨说,是她帮王爷出的主意,为了让你不离开王府,给你下了嗜睡药,让你每天觉得乏力,只能睡觉,那时我看你病着,不敢告诉你。还有一件事……”小桃显得有些迟疑,因为她曾答应过一个人,永远守住这个秘密。
五十七卷 伤情衷痛离金屋 怀往事约定来生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绮妍今天要全部弄清楚。
“还有就是……你中毒那次,员道长说要用蝮虫作药引,那天王爷出去找蝮虫,很久没回来,你就快要毒发了,我很担心,所以晚上去见了李将军。后来李将军第二天天没亮就回来了,而且浑身是血,伤得很重,看到我就说了一句,他说‘绮妍没事的’,然后就昏了过去。再后来就是王爷带着蝮虫回来救了你。你没事了,我跑出去偷偷看李将军,郑山对我说,李将军为了捉蝮虫,坠落了山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是他把蝮虫制服,放在已经昏过去的王爷手上……”
绮妍听完,身子无力地晃了晃,伸手扶住门边,轻轻地阖上了双眼,晶莹的泪珠滴滴垂落下来。
君羡,又是君羡!难怪当时遇到海棠买药她就觉得奇怪。回想起海棠要不是去买药,或许也就不会撇下幼子撒手人寰。为什么会发生这残忍的事?这一切的一切能怪谁?所有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李恪闻之,震惊到无法接受。一直以为是上天见怜,被他对绮妍的痴心感动,所以让他救活了绮妍,让他们继续夫妻情缘。原来是李君羡给他的机会!竟是李君羡!为什么是他!
次日,太宗下朝后,来到杨妃寝宫中休息。杨妃正欲跟太宗提李恪与绮妍的事,却见柴令如披头散发的急奔入殿,一见太宗,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攀住太宗的腿,呼叫道:“舅父就我!舅父救我!”
太宗大惊,连忙扶起柴令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有朕在,谁敢害你!”
这时,柴令武大步闯进来,看太宗也在,便跪下行礼。
“令武,你妹妹这是怎么了?”太宗问。
不等柴令武回话,柴令如抢先说道:“舅父,大哥他要逼我落胎,您救救我,这是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