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站起身,取过放在一旁的一把看似极为普通的剑,递给她,叮嘱道:“此剑名为落华,是我的师父赠给我的,如今我把它交给你。”
师公送的?
骆小远接过剑,却发现此剑轻得很,单手拿起来比木剑要好使得多,当下便想抽出剑瞧瞧,可却被师父单手制止,“此剑念力极大,若有妖邪靠近你半分便会被其剑气灼伤,轻易不要使用。”
骆小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觉得手中轻薄如蝉翼的落华剑是个宝贝,不禁更加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爱不释手。
白沉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为师回去了。”
看着他转身走向门外的背影,骆小远使劲握着拳,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又扑过去。最后眼巴巴地看着师父素白如雪的衣角消失在门外,她颓然地抱着剑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这就走了啊?怎么说也得留下吃个饭不是?就算不吃饭,说两句知心话也行啊,就算不说话,留下睡个觉也行啊。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房内只有一张单人床,内心邪恶地笑了笑。
“你师父都走了,花痴给谁看呢?”不知何时,柔云已经靠在门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满含讥诮。
骆小远抽了抽鼻子,把剑小心地放进柜子中,然后坐在她师父方才坐过的位置上,抬起头,倔强地回瞪她,“不关你的事。”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柔云已经死去活来好几次且尸骨不存了。
柔云显然不以为意,径自走了进来,对着她就噼里啪啦道:“我劝你就别痴心妄想了,不要说七星镇上,就算是咱们金和镇也有不少女子爱慕白沉师父,都从衙门口排到城郊十里外了,个个比你美貌温柔,贤淑大方。”
骆小远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吞了口口水。她早猜到师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姑娘喜欢,只是这阵势未免有点出人意料,“那师父怎么说?”
柔云一笑,“白沉师父说了,他要一心修道,压根没想过男女之事,所以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做无谓的痴想。”
骆小远咬了咬唇,狠狠地拍了下一旁的桌子,吓了柔云一跳,“你要做什么?”
“我就不信了。就算师父是块顽石,我也要把他劈开!”她握拳,坚定的眼神望着远方。
柔云眯了眯眼,看了她半晌。骆小远被她看得发毛,正要瞪回去却见柔云突然温柔一笑,斜斜地抛了个媚眼给她,“那好,我就等着看你怎么把白沉师父拿下。”说完,她笑得很是春风得意地出了门。管她要劈开哪块顽石,只要别盯着她看上的人就行。
骆小远见她走远了,顿时苦着脸跌坐回凳子上。开玩笑,顽石哪有那么好劈?不然齐天大圣孙悟空也不会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了,沉香也不用拿神斧去劈开华山救他老妈了。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办案(10)
眼前一方泛着琉璃光彩的水面上,映着骆小远骤然垮下的小脸,生动精彩的画面随着一只有着修长手指的手掌轻轻一挥,而瞬间消失,又变成了一池清澈的潭水。波光潋滟,隐约腾起的烟雾泛在水面上,偶有水鸟从上方掠过,带来一丝不平静。
原来这就是她即便害怕也要拼命对抗冥界的原因?哼,顽石,那白沉岂止是顽石,他倒要看看她能用什么方法劈开这块石头。
立于潭水前的人死死盯着那早已看不见任何景象的水面,突然单手扬起,一道蓝色光芒自指尖蹿出,犹若长虹贯天,直击平静的湖面。霎时,光滑如镜的水面上裂开一道水缝,而两岸皆落满积水,似方才下了一场瓢泼大雨般。偶尔掠过的飞鸟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甚至有几只因翅膀沾上水而掉落潭中,拼死挣扎,渐渐被淹没。
“抢不到人,拿潭水出什么气?”身后响起一阵冷笑声,妖媚的声音中带着几丝蛊惑。
段朗月收回掌力,回头看向来人,“怎么,你的伤好了?居然有力气来耍嘴皮了。”
来人脸上一红,鲜红色的蔻甲用力掐进掌心,恨恨道:“那日若不是你提前伤了我,我怎会如此狼狈?”
此女正是红染,休养多日后伤势渐渐复原,只可惜那几日吸取的血气全部用来疗伤,白白浪费了她的一番心血。
段朗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懒得与这个女人多做纠缠,抬步就要走人。
“站住!”被忽视的感觉让她暗暗恼怒,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你如今仗着鬼爷爷的宠幸,竟然敢触犯冥规。”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她,玩世不恭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泛出冷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红染邪媚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缓步走向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他的眉,温柔而迷恋,“你为了那个臭丫头不惜伤了自己人,就不怕其他人知道吗?”
他微微眯起眼,冰蓝色的眸里含着几分危险的气息,“你监视我?”
她嘟起红艳艳的唇,呵气如兰,“我不过是关心你。”
段朗月轻轻一笑,抬起手拨开她额前的青丝,顺势而下,滑过脸侧落至脖颈间,轻揉慢捻,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你如此关心我,你想我如何报答你?”
红染细长且魅惑的双眼因他抚在颈侧的手而微微眯起,舒服得直想叹息,哪还说得出什么话来。可下一刻她便舒服不起来了,方才被他温柔抚摸的脖颈上,此时已被他修长的五指给紧紧包裹住,正用力地扣紧着。
“你?”她惊慌地睁大眼睛,却丝毫使不上力气,暗暗惊觉自己居然如此大意。
可他似乎对她的命没有什么兴趣,只不过一瞬便松开,而她则连连退后几步,不可思议地喘着气看他,怒道:“你居然敢伤我?”
段朗月轻蔑一笑,看着她的眼神仿若看着世间最为可怜的东西,“违反冥规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蠢女人。她为了留在阳间儿子的身边,竟敢动用冥界禁用之术——紫破封喉。我不过是出手教训了她一下,有何不可?而你,妄图用此事来威胁我,更是愚不可及。我今日不杀你,不过是看在你对鬼爷爷还有些用处的分上。”
他说完便打算离开,可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着那还在原地驻足的女人,嘴角勾起的弧度足以倾倒众生,“下次把你勾引那些凡夫俗子的本事收起来,我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就有些恶心。”
“你!”她气得直发抖,一张美丽至极的脸扭曲起来,“你混蛋!”随后红袖一甩,一道红光从段朗月上空直直劈下。
段朗月连头都未回,便躲开那对他而言毫无杀伤力的光束,自行离开了。
红染咬着唇,毫无办法地看着他越走越远,手心一道血痕自手腕蜿蜒而下,鲜红色的指甲愈发蛊惑妖气。
第七章 鬼胎(1)
近日来,金和镇似乎越来越不太平,镇上的百姓经常会遇到一些稀奇诡异的事情,诸如镇上许多农户家养的鸡皆在一夜死亡;某张姓人家夜间常能听到摆放祖宗灵位的祠堂中传来谈话声,可开门去看时却无丝毫动静;某农妇寡居十年,身边独有一子相依为命,一日务农归来,却发现家中堆满金银珠宝,问小儿,小儿答“爹送来的”;而像酒楼中常常收到冥币作为饭钱的事情早已屡见不鲜。
骆小远这几日东奔西走,跟着童凌捉鬼降妖,累得跟条狗似的。
这日天色还未亮透,她便被一阵敲门声吵醒,而柔云那高分贝的声音就在外头呼喝着:“还不起来?童大哥来了。”
她翻了个身,没打算理会,可下一刻门便被柔云给一脚踢开,而暖和的被子也被她一把扯开,耳朵被拎起,“你装什么呢?还不给我起来?”
磨蹭许久她才起床穿衣洗漱,嘴中刚叼了个包子,便被柔云一脚踢出了门。她万般委屈地仰头看着高大威武的捕头先生,字字血泪控诉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这工作危险性高不算,连个保险也没给我买,还要我日日为你们卖命,当我廉价劳动力啊?”
童凌也万分歉意,搓着手道:“镇上近日确实有些奇怪,难为姑娘了。不过县太爷交代了,此事办完,就允诺姑娘休息几日,你就可以回去看望白沉师父了。”
骆小远嘴一张,还没来得及吞进肚里的包子立刻掉在地上,沾满了尘土。若是往常,她定然心疼不已,恨不得捡起来继续吃。可此刻的她眼中神采大现,压根看不到那包子了,只听得到“师父”二字,赶紧收回满是委屈的表情,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满意地点头,“还算大人有点良心,居然还知道放我员工假。”
“那……咱出发吧?”
骆小远拍拍手,欣然应允。走了几步歪头问道:“又是什么案子?”
童凌眉头一皱,似是有些难以开口,好半天才说道:“邢大娘半年前报案说她家闺女不见了。”
她皱了皱眉,“失踪人口案?这关我什么事?”
“那姑娘昨夜突然归家了。”
“那岂不是更好了。”
“可……”童凌吞吐许久道,“可她肚子里已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但她自己都不知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说那日去河边浣纱,不知不觉发现天色已晚,正打算回家之际却被人打晕掳走。”
青天白日,居然如此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骆小远龇牙咧嘴,“强奸犯?她看清对方长什么样了吗?”
“就是没有才甚觉蹊跷。”童凌继续说道,“听姑娘说,此人把她关在一间黑暗的小屋内,每日定时送饭菜进去,而对方只在夜间出现,从不让她看到样子。只是每次两人……两人行房时才能微微感觉到对方有一种异于常人的体温,甚是寒凉。”
骆小远恶寒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说他怀疑对方是冥界之人?苍天,这岂止是道德沦丧,简直是价值观扭曲。人鬼恋?那岂不是跨物种交配!
到了邢大娘家,她原以为会见到一个哭哭啼啼控诉着自己悲惨遭遇的女人,可让她惊讶的是,此女子身着一袭宽松的衣裙,淡定地半跪在地上,半点眼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