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病,他比巧姐儿大了七八岁,现在少年慕艾,以后呢?哪可能守得住。”
琏二不以为然:“大七岁!你少给钟儿长岁数。男人婚前谁没通房,挑两个规矩的丫头子送他。他又没父母急着抱孙,珍大哥那边我说一声。年纪小的是巧姐儿,大的是他,只要他自己乐意,这事便成。你莫耍阴,宁拆一堵墙不拆一桩婚。”
宝玉苦笑,总以为男大女许多是女的吃亏,却原来并非如此:世家子女不早早订亲,第一怕是官场祸至、亲家家败,秦钟孤子一枚无家可败;第二怕是对方夭折,秦钟半大少年且幼时出过天花,夭折的可能性比巧姐儿小多了,自然是秦钟是否介意。
原著中巧姐儿嫁作农妇,红学家皆认为是王板儿。宝玉觉得王板儿比秦钟强,小小年纪就能担事,身子结结实实,做丈夫一看就让人安心。莫以为荣府未败,板儿配不上巧姐儿,王家祖上做过小吏,现今家境小富,板儿他爹打出“耕读传家”旗号,供板儿兄弟读书。板儿聪明,乡塾先生每每夸他将来定能有番前程。到板儿十四五,未必考不上童生,父母双全弟妹皆有,且家底比破败的秦家厚,什么不比孤子秦钟强?
然而可是但是,琏二夫妻相中秦钟,他一个做堂叔的又能如何?于是点头道:“赶明儿我就和湘莲说,必得抓秦钟勤练弓马,宁可他迟些考上功名,不能读成病弱书生。”
琏二笑击掌:“甚是!巧姐儿还小呢,等得起。引泉你怎么打算?童生了。若是梅家那个病弱书生一病而亡就好了,宝琴和引泉多配。”
假石头恨不能踹他一脚:引泉的妻去哪了?!老早他就想着麝月配引泉顶好,麝月颜好心好还有脑,平日话不多,该说时嘴巴利落极了,又勤快能干身体好,且识字,无一不好,惟一有欠的就是放良丫头身份,引泉的身契还偷偷捏他手里呢。不曾想琏二截胡,要将引泉配给宝钗,鼓动茗烟求娶麝月,仗着身份胡搅蛮缠替那两个做主。尔后蟠痴兄看不上引泉,宝钗与胡家子订亲了!
宝玉郁苦,恨声道:“你该明白,引泉择妻不易,最好是孤女。碧痕不行,再是忠心,她亲戚太多。引泉不能有那些成天说三道四的亲戚,别的且不提,他是秀才到顶。”
琏二总不大信甄家会败,又不想和宝玉起争执,沉吟道:“也不难,这世上最不缺的是孤女,‘朴家’现有十几个,都是孤女,挑一个拔尖的放了身契。别拖了,珍大哥问我刘泉有没有订亲……”
宝玉怒击榻:“又哪来的贱~货?!想都别想!成天肖想爷的人……”
琏二不知柳湘莲被某女肖想之事,信口道:“榜下抢亲寻常事,你当只有金榜下抢?我说引泉订了亲,珍大哥还问女家是不是乡下的,那意思给女家塞些银子退亲。”
宝玉气得脸发紫,他就知道贾珍父子必是欺男霸女之辈,原著中只记了贾蓉帮尤二姐退掉自幼订下的张华,现实中不知凡几。
琏二失笑:“值当气成这样?女求男,家塾学子招人见待……”
宝玉冷厉打断:“找死!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不知道天高地厚!爷是阉了他,还是扔本罪行录请他阖家去衙门做客?”
琏二没当真,撇嘴道:“爷也想这么干,奈何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等贾蓉当了族长,这边也是我们兄弟当家作主了,分宗!”
宝玉缓缓道:“只怕等不到那天,宁府就会被抄。罪太多,仅仅不孝,有心人就能叫他们被夺爵流徒。你信不信咱们那位族长能将不孝犯到明面上,敬老爷百日后,他一多半‘卧病’,不会即刻扶柩回金陵。若是天恩浩荡来一个真太医诊脉……”
琏二摆手打断:“我去说无用,珍大哥不会上心。抄罢,抄了好!省了我时不时夜来发噩梦,真个抄了心倒定了。我竟是等不及了,不若早些将巧姐儿钟儿的亲事订下,钟儿说是宁府近亲,他那姐姐不过是秦家养女,宁府出再大事牵不到他身上。”
原是这么回事!宝玉有些感慨,琏二但有法子一样是慈父仁兄,紧着嫁了妹妹,又赶着替女儿找安身立命处。他不由点头:“要这么说秦钟倒是合适,他那性子做不出狠事,将来有个意外,他也会善待巧姐儿。他父亲虽只留下薄田老宅,守着过倒也安稳。”
琏二叹了声:“向是金荣帮他操持,问我要不要补贴一二。我说不用,钟儿现今的本事护不着太多家财,不若就这样。贾家家败,他薄财孤子的,也不会被人盯上。若他有朝一日能耐了,爷手中漏一漏,他们小夫妻什么没有。”
宝玉道:“甚妥。只我再三盘算,宁府被抄,未必一定会将我们拖下水。宁府之罪,尽是些地痞恶霸的勾~当,牵不上亲戚,不孝也是他们自己担当。最大一宗是‘荒~淫奢糜却不思还皇银’,抄了家还不够,那就将府宅卖了,这才轮到我们贴钱。惟一桩,若我们牵进那边谋财害命欺男霸女的案子里,一并吃官司。以前有没有?若有,尽早抹平。”
琏二默默,半晌道:“自那年我们从金陵归来,哪天我不提着心,还掺和他们的事?再往前,珍大哥还怕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呢。他命我办的最大一桩,是向甄家讨要存银。我再三想过,要出事就出在大老爷那儿,他不通庶务,只会借些下人给珍大哥。落下痕迹也没法子,珍大哥不会说。大老爷那性子,我去问是找打。下人我问过了,他们说早年倒是有过,记不大清了。哼,不肯说罢了!那是只传家主的世仆,待我当了家主才能拿捏他们。话就略透了几句,说我母亲过世后,大老爷状似半疯,没事都要打杀人,珍大哥不敢找他。罢了,该如何便如何,我父缠绵病榻,出了赎罪银当不至于砍头流徒,大不了削爵。”
宝玉估摸也是这么回事,故此先前问都没问过琏二。这会问自是别有用心,就见他半趴着身,凑琏二耳边嘀咕,力陈借老太君治奴之势“肃正家风,减省开支”,令宁荣二府在人们眼中截然不同。如此就算挡不了宁府带来的灾祸,宁府向荣府求告时,荣府出银有限合情合理,届时务必将宁府逼到卖了府宅滚出京城。
琏二丝毫不觉得宝二弟阴毒,颔首道:“二老爷常言要勤俭持家,莫搞那起子虚耗人力之事,你母亲那边自是你着力。大太太本是性喜克扣之人,我再让岫妍去说说,她应是没有不乐意的。只老太太没这等容易瞒着,她最厌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宝玉眼一斜:“管家的是两位太太,我嫂子并姑娘们听太太们的。林表妹……明儿你我一并与她说,只言大道理便成。湘云那儿却得宝钗游说,我的话有一句她回十句。”
琏二笑点头:“我去与宝钗说!这叫上下齐心只瞒老祖宗。老太太这等年纪,她院里所供一应照旧罢,外人只会当我等咬紧牙关孝敬亲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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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盛大的百日道场铺开,贾珍父子又是泣血哀哭。珍族长说要差下仆先行修缮祖坟,方可送父入葬。
宝玉暗赞高明,看人家多有孝心,比装病强多了。这一修,没个一两年如何能修缮好?珍族长只需往祖坟装个样便可回京城。
琏二捶胸顿足,大呼自己不孝,声称砸锅卖铁也要凑齐银子“修祖坟置祭田”。
如此这般,琏二出了银子自是不必出力,他还要去接带孕旅途颠簸的邢姨娘呢。
珍族长也开心,觉得琏二极识眼色,于是顾自打发下人往金陵。当然啦,核心不是修祖坟而是修缮祖庄,可怜他要去住一阵,那等破败怎么行?
之后人家也没有宝玉估的那等离谱,只拖到腊月便拜过宗祠,再辞拜贾母等等,携大帮家仆扶柩回籍(没拖过年便不算拖,不叫违圣旨)。冰封之路难行,外加珍族长哀毁过度,路上不免病了几场,拖拖拉拉直至来年五月方至祖坟……
回到贾敬百日道场结束那天,最开心的莫过宝玉:有了荣府承嗣丁“砸锅卖铁”之举,荣府厉行减省更是师出有名!
因是为敬老爷办大道场,贾母及邢王两夫人并政老爷等都赴铁槛寺。回程车水马龙,某只忙前跑后,尤偷闲琢磨如何与假妈妈说事。因以前母子俩便私下合计过,他不觉得说服王夫人有难度,主要是帮假妈妈盘算如何瞒住贾母。
然而可是但是,意外总是不期而至,他万没想到阻力竟会来自假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阴兄毒弟:以祖宗之名起誓,我们是孝心爆棚二犬组!
☆、第132章、夏接秋:假石头亲事定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的我就这样订亲了,展望未来一片昏沉,回首过去沧然泣下……
我想这里要注一笔:假石头要赌命,他的婚事肯定没这么轻松。
妻是谁,要新婚夜揭晓。没有暗笔,他岂不是很容易活过二十岁?
贾敬百日道场丧仪焜耀,开坛诵经亲友上祭,礼罢回程,车水马龙闲人夹道。
宝玉奔前跑后,不免听到一两耳路人议论“丧礼与其奢易,莫若俭戚”云云,心中着实郁闷,需知逾半车马是荣府的!主子五六只,仆众五六百,何等的炫富耀贵。
他没耐心择日再说了,将惜春黛玉交给李纨后,擦了把脸便奔二房大院。
王夫人已梳洗毕,精神头极好,见儿寻来,故作不快地斥责:“一身汗湿,知道的说你有孝心,不知道的说你装样!”
假石头一呆,心的话怎么会冲动到用汗臭熏假妈妈?如此气氛谈个毛!于是告退说去沐浴换衫。
王夫人哧笑:“坐下!母不嫌儿脏,你尿炕的样儿我没瞧过么?”
假石头赶紧抓起绣边缠枝蒲扇朝假妈妈乱扇,一边讴歌母亲“一把屎一把尿带大孩儿”的无限恩德,一边腹诽那是奶娘丫环的活。
王夫人听不到某只的腹诽,满脸感慨道:“一晃眼你已是这般大了,都说你少年老成,有些事照样不省心。就说晴雯丫头,替你守着个空院子,我看着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