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就是所谓的战功赫赫的元帅么?不过和那些她杀死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老,丑,好色,猥琐,表面上有多少的风光背后就有多少的黑暗和龌龊。无论平日里怎样强大,在美丽的女人面前,总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为了这种人阿绝竟然派了自己出马,看来阿绝近来可是很偷懒的啊。
浓烈而甜腻的熏香掩盖住了房间里渐渐弥漫开来的血腥的气息,老男人的血也在厚重的红色地毯之上失去了踪迹,除了他脸上凝固的惊骇表情和胸口那处叫人难以忽略的巨大伤口发出的微不可闻的流淌的声音,可惜没有了烛光,一切都隐匿在一种暧昧的黑暗之中,这个房间里就像什
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手腕一翻,有着血红色剑身的修罗剑就被她收回了衣袖之中,然后她提起裙角,施施然越过了地面的尸体,想都不想地就要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走出了这间刚刚发生过一场谋杀的房间。
就在她的手将要触及门的时候,凭着修罗场上试炼出来的野兽一样的敏感她听到了走廊上传来一道生人的呼吸声。
气息悠长,内力深厚,她立刻就断定自己的武功在这个人面前毫无优势。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运气一掌击碎了不远处的窗户,然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门外的人听见了屋里的声音,立刻破门而入。借着从破碎的窗户里透过的月光,她看清来人是这个老男人的义子。
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如同他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她看到他的时候,他眉头紧锁,身上有一股凌厉的杀气。
他看到她的时候,她惊恐万状,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和俊逸而一脸侠肝义胆的夜罗绝比起来,这位元帅的义子显得有些平凡。平心而论他也算线条刚毅,却没有夜罗绝那一种动人心魄的灿烂和张扬的英俊。但是他有一双非常深邃的眼眸,清冷凌厉,被这双眼睛凝视的时候会有一种被刀剑划过的冰冷,肃杀而犀利。有那么一瞬,她突然
非常想看看这双眼眸里流露出柔情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
而她,黛眉如画,飞扬的眼角,一双琉璃水晶一般的眼眸里梨花带雨,明明看似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子,却在有意无意之间哭得风情旖旎,嫣红的衣袖不知什么时候又滑下了雪色的肩,一头青丝只是用一块碧绿的丝带松松地系在脑后宛如多情的春藤想要挽留住一汪逝水,蜿蜒流泻了一
地。她是一个美人,毫无疑问,即使是和当今武林里公认的第一美人,武林盟主的女儿封彩音比起来,也丝毫不会逊色一点。
“将军……”她一看到他,立刻从地上起来,猫一般投入他的怀中,悲悲切切地道“刚才有刺客闯进,元帅他……他……”
他皱皱眉,没有说什么,但是右手扶住她的肩,不着痕迹地把她推开了一些。
“你看清刺客的模样了吗?”他的声音很冷,既不温柔也不凶狠,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很动听。
她楚楚动人地摇头。
他松开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房间,而后淡淡地看着她说
“你骗我,他是你杀的。”
她心里暗暗一惊,脸上却做出困惑委屈的表情,只是流着泪,并不回答。
“我并不想为他报仇”他慢慢越过死者的尸体,非常平静地说“但是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她抬起头看着他,嘴角慢慢地勾起,露出一个邪气又任性的微笑,还带着泪痕的脸上蓦然出现这样的笑,更是显得娇媚妖娆。
“那你打算要把妾身怎么办呢?”甜甜软软的声音,丝丝缕缕地在夜色之中飘荡。
“自便”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不知道为什么,任务已经结束了,她却破天荒地想多停留一会儿,他听到她的声音,停下来,但是没有回头。这个没有对她的容颜赶到惊艳的男人,这个对于她的恶行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的男人深深地激起了她的兴趣,除了夜罗绝之外,还真没有男人能够无视她的容貌,并且这样淡定地拒绝自己的投怀送抱。她是骄傲的,所以她不能容许有人可以这样轻易地拒绝自己的美丽“那这样算不算是你放了妾身一马呢?妾
身要如何感谢公子才行?”
那个男人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离开了。
那之后,她终于知道,这个一脸寒霜的男人,就是天朝的‘夺魄将军’张远。那个在战场上的修罗。
战场的修罗么?她笑得旖旎婉约,和她这个情场上的修罗比起来,谁又更厉害一点呢?
=============================================
也许,张远真的是一个特例。
他对她的美丽视若无睹,对她的体贴无动于衷。
他不贪,不赌,不好色,对金钱财物毫无兴趣,这样一个本该是碌碌无为的人,却有一种奇怪的坚持,即使没有任何动力他也能把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进行下去。而一个这样的人,是没有弱点的,因为无欲则刚。
“张公子,歇一会,喝点茶吧?”她笑着捧着托盘看着正在练武的张远。不得不说,这个男人也许在长相上逊色于夜罗绝,但是这身型,以及那一股认真执着的劲头,确实也很吸引人。
张远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和他看其他的丫头并没有什么区别,然后他伸手接过了茶杯。
但是她知道他已经放过自己一马了,虽然张远确实是皇帝安插在元帅身边伺机除掉元帅的人,但是张远最后并没有拿自己做了替罪羔羊,而是让元帅的死不了了之。从这一点上来说,张远还是袒护她的。
但是他毕竟还是太冷漠,到了每天夜里回去的时候,她总是很郁闷。
“你对这个男人有点过分感兴趣了。”夜罗绝倚着窗户,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含情脉脉地说。
“因为妾身无聊啊”踏月而归的她柔媚入骨地拉起肩头滑落的衣袖,抛了一个媚眼给等着她的夜罗绝,半倚着桌子,呵气如兰,媚眼如丝“那个家伙是块木头吧?”
“哦?”夜罗绝稍稍扫视了她一眼,嘴角带了戏谑的笑“看来这么多天都没有拿下他啊……”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难怪你对他上心了,这个世间对你能够抵挡到这个时候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男人了。”
“哎,妾身也在想这个问题呢”她含笑回答,眼底里却有了隐隐的怒气,这般不识时务的男人“这么多天了,他也只是把我当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而已!”抬手捋了捋一丝落下的散发,然后取下一只束发的簪子,看也不看地就朝窗户的方向扔出去,一个趴着听墙根的人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捂着脖子扑地从窗台上落下去。
夜罗绝皱着眉头凑到窗户前看了看,那个偷听的人已经断了气,发簪贯穿了他的脖子,落了一地的血。来的真不是时候,她现在虽然笑着,可是火气可大着呢,胆敢这个时候来,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必然。夜罗绝想着,看着那具尸体的眼神便有了些许的怜悯和同情。
“看来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
“你确定不是你的情人之间的寻仇?”她重新从梳妆台上取了一支发簪,一边梳头一边懒洋洋地说。对于夜罗绝的桃花债,她一向不敢恭维也一向不插手。
“是兰儿的人吧?”夜罗绝叹息似的说“情人?我看他们兄妹恨不得把我食肉寝皮呢”他停顿了一会儿,又笑着说“我们这样的人,除了一直走下去,走到终点,是没有别的未来的吧?”
“我才懒得管你的那些风流帐”她挽好了头发,看着铜镜之中容颜华丽的自己,漫不经心地说“一个将军还没有搞定,就把武林同盟也牵扯进来,你自己掂量着,到时候事情弄得太麻烦了老娘可没有兴趣帮你擦屁股。”
夜罗绝只是笑笑,无声地离开,出门时体贴地为她把门拉上。
门内门外的笑容都有些自暴自弃的苦涩。
我们,没有别的未来的……
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
可恨!
她擦去嘴角的血迹,冰冷地注视着那些还不愿意死去的敌人。
一脸的鲜血,蓬乱的长发,破碎的衣裙,此时此刻,她丝毫没有什么容貌可言。但是一旦把这个成天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逼近了绝境的时候,
她不会恐惧,只会尽力一拼,直到最后一息。
她冷笑着用手拭去伤口上新鲜漫出的血液,伸出粉红的舌尖舔了舔,手腕翻动,早已被鲜血浸透的修罗剑毫不留情地指着对方。
但是对手实在太强大了。
他们的首领甚至都还没有出手。
鲜血从她的额角落下,她的视野里一片的血红。在这血色的天地之中,她看到对方远远地站着,似乎丝毫不关注这里的情况的对方的首领,那个被称为天召四大御史令之首的月隐华,正抱着
双手,目光不知道凝视着哪里。月隐华的强大,根本不需要证明,即使是现在嚣张地轻视武林同盟都是花拳绣腿的夜罗绝也承认,他在月隐华的手里,最多也只能勉强支撑五十招。
见惯了生死的人,对于即将来临死亡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她看着他们的眼神也还平静。
不知道在那些人手下又支撑了多久,在她以为自己就要倒下的时候
“可以了”一直沉默着的月隐华终于开口“你已经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人了,再继续下去没有意义,你可以死了。”
他说的非常的平淡,声音也并不大但是他的话里却有一种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说,你可以死了,指的是,你可以自杀了,那不是玩笑,而是一种强制,他说你要死,你就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在这个世间,实力,就是一切。
当月隐华说一个人可以死的时候,那其实表示他某种程度上的敬重,因为他已经慈悲地让你选择自己结束生命,那是一种比较有尊严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