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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吧?
醒蝶看花满袖终于放下了箫,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还一直担心他会逞强,为了什么所谓的保护自己,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呢。但是花满袖会保护自己,却从来没有觉得因为自己是女人就一定要藏在男人的身后呢。大约,也就是因为他一直是这样的人,所以自己才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他吧?虽然张狂狷介,但是他真的和其他的人都不一样呢,即使那些人,都对自己很好……
“浣碧姑娘”醒蝶虽然在爆炸的时候受到了花满袖的保护,但是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她强压住内里翻滚的气血,朝着浣碧微微一笑“你是希望我死,然后让花满袖痛苦的,是吧?”
“是又如何呢?”浣碧冷冷地看着醒蝶,这个在她看来是那样幸福的女子,拥有自己没有的,想要的,失去的一切的一切,所以她讨厌她,痛恨她,尤其是她的死能够让花满袖痛苦,能让那些她痛恨嫉妒的人痛苦“……不是又如何?”她慢慢地补充。
“我只是想告诉你,凭着你和影卫,也杀不了我的。”醒蝶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天真浪漫的笑容,在她的笑容里,似乎有三月的桃花绽放。但是熟悉醒蝶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笑容只是说明醒蝶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不要只把我当做一个只能被别人保护的花瓶,我的幸福,从来就不是来自别人的施舍,想要轻易破坏我的幸福,先问过我的武器吧。
通体碧绿的吹蛇剑被醒蝶从腰间解下,紧紧地握在手中。柔软的剑身微微有些下垂,看似毫无气力的剑身上隐隐闪动着暗红色的光芒。那不是一柄普通的剑,那是一柄由血和恨浸透出来的凶器,也唯有有死的觉悟的人方能够自如地驱使。吹蛇剑,邪帝夜罗绝成名江湖的武器,他将招式做了稍稍的改动之后便把剑传给了醒蝶,丝毫不在意醒蝶一直都只是把它当做腰上的装饰而已。
不到危机的时候,她不愿意使用吹蛇剑。
转眼之间,醒蝶已经和影卫过了几十招。醒蝶的招式凌厉炫目,既快且狠,角度刁专,出其不意,吹蛇剑在她的手中被舞动得如同一条绿色的缎带,灵动如风。影卫的武器只是他的手,一套他自创的掌法朴素无华却沉稳厚重,如同广袤的大地。
于此同时,苏易也朝着浣碧发起了进攻,他的招式霸道大气,有着一种王者风范,对上浣碧柔韧婉转的招式,也是难分难解。
除了内力尽失的花满袖和病魔缠身的玄靖以外,整个王府一片刀光剑影。
也许,醒蝶说的是实话,影卫在醒蝶全盛的状态下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醒蝶已经受伤了,所以这必然的结果也就带着各种各样的不确定。
醒蝶一个疏忽,眼见着影卫的掌就要招呼到自己的软肋。突然空中闪过一道冷光,不知道什么东西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地击中了影卫手腕上的穴道,把他的掌劲生生地卸去了大半。
醒蝶微微瞥了一眼地上,那枚救了她一命的东西,闪闪发光,赫然是一枚小小的脚环。
脚环,一枚黄铜的脚环……
一道柔和庄重高贵优雅却又透着冰冷的女声远远传来
“这里也是你们可以放肆的地方吗?”
凤去台空江自流
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了?连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自从王爷死去之后,或者说,更早的时候,那个人用带着仇恨和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
自己不是不知道那只是一种逃避,但是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面前他,面对自己的子女。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永远爱着那个人,即使他抛弃了自己,即使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每当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每当王爷用温柔来融化她的寒冰的时候,她都这样告诉自己,自己爱的是夜罗绝,那个伪善的,英俊的,狠毒的,侠义的男人。然后,用决绝的冷漠来面对王爷,来武装自己。
我爱他,我只爱他,我的一生除了夜哥哥谁都不会爱上了……
我从来没有爱过王爷,他只是一个对我很好的人而已,我难过只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而已。
多少个夜晚,她都这样告诉自己,最后,她终于相信,她从来对于王爷都只是愧疚而已。
但是,当看着他脸色乌青地躺在华丽的被褥之中,随着咳嗽不断有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来的时候,她许久没有感觉的心突然一阵抽痛。不是明明,不爱这个人吗?为什么看到他难受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会比他还要难过?
“音儿……”王爷断断续续地说,他颤抖着的手似乎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伸到一半时却突然记起,她似乎是不喜欢自己碰触的,于是又黯然收回了自己的手“你是我的花……我是为了让你幸福才强行攀折你的……抱歉我却给你不了你幸福……”
不是的……不是的,是你收留了我,是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我,是你让我能够在夜罗绝的情殇面前有了一个避风的港湾啊……她看着他,嘴唇颤抖,却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那些尘封在心里,仿佛禁忌一般的话语,因为埋藏的时间太漫长,已经滞涩而生疏,难以说出了。
“音儿,我的时,时间,已经不多了”王爷憔悴的面容似乎是想要扯出一个笑容来,此刻,她才在嫁给这个男人二十多年之后第一次仔细看着这个男人,看着他如同工笔描画的眉眼,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看着他曾经被誉为洛城第一美男子的面容,竟然已经在她不知不觉之间,变得憔悴苍白如斯。明明是夫妻,却连他的容貌都没有认真地看过,还真是讽刺啊。她爱的人不珍惜她,爱她的人她不珍惜……
“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牵绊你的脚步了,这样……你就可以去追寻你的幸福了……”
不是的,我早就已经被折去了翅膀,早就已经……已经……离不开你了……你温柔的网早就网缚了我,在不知不觉之间,你已经深入我的生活,渗入我的生命,早就已经是最重要的部分了……超过他,超过了一切。手指深深地恰进肉里,却不会觉得疼痛,心,似乎已经麻痹了。
只是我一直没有察觉到而已,等我知道了,却已经迟了……我从来没有此刻这样诚心祈祷上苍,能够给他一些时间,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必然不会再错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王爷,竟然没有勇气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但是,太多的时候,上苍只会给出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可能重来,也没有退路。
即使她放下脸面,放下身段,去乞求自己的哥哥,那个她恨了一生的人来挽救王爷,但是他的生命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她的指尖流逝,消散,最后只剩下透明五行的爱和遗恨被那沉重的黑色所包裹,衬着灵堂里的一片惨白,锥心的哀伤。
她没有去参加他的葬礼,甚至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责任在他的灵前哭泣。
所有人都说,这个王妃对王爷可谓是冷淡到家了,根本不值得王爷对她那么好。她和夜罗绝的那些旧事也被人隐隐提出来,许多人在她的背后指指点点,眼神冰冷。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不想去见王爷最后一眼,而是不敢,不敢去见他。她欺骗自己只要没有见到他死,他就不算真的死了,她还可以告诉自己他还在自己的身边,还会默默地关心着自己,给自己无私的爱和关怀。
反正,她本来就是这样胆小而懦弱的人,既然已经在欺骗之中度过了一生,不妨继续这样欺骗下去?她把自己独自一人关在漆黑的屋子里,拒绝和其他的人接触,默默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角落里,脸上带着微笑,泪水却不可抑制地从眼眶之中滴落。
他没有死……他没有死……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直到那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
死去的人已经不再了,所有的伤心和缅怀都是留给活着的人的。他已经死了,死了!可是你们为什么连最后的宁静都不能够给他,为什么连最后的幻象都不能留给我?为什么,你们要如此残忍?
一直沉默着的封彩音终于从黑暗的房间里推门而出,早已经被泪水浸泡的红肿的眼眸里闪着凌厉而冰冷的光,当她一身素白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连花满袖也不禁微微吃惊。
一直被大家认为从来没有爱过王爷的南阳王妃封彩音,王爷的死,对她竟然照成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她的一头青丝,竟然一夕之间变得雪白,宛如雪霁,长及脚踝的发丝在风中纷纷扬扬,清冷肃穆。
她仰着头,冷冷地俯视着众人,背脊挺得笔直,眼神之中却有着浓重的愤怒。
“……是你!”封彩音缓缓举起手指着浣碧,没有任何起伏的声调让人的心没由来的一寒。
“是啊,是我炸烂了王爷的灵柩,让他死无全尸的,怎么,王妃要为了这个男人而和我动手吗?王妃不是一直都为邪帝守身如玉的么,现在人也死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贞洁烈妇啊?”浣碧暗暗地计算着时间,知道再拖延一会儿自己的援军就要来了,于是更是露骨地对封彩音进行挖苦“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丈夫和女儿都可以抛弃的人,还真是让人作呕呢。”
“浣碧!”影卫低低地说了一声,拉了拉浣碧的衣袖。浣碧视若无睹,只是继续用挑衅而不屑的眼神看着封彩音。
“还是说王妃大人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王爷呢?哦,不会让妾身猜中了吧?一会儿爱着这个,一会儿爱着那个,王妃你还真是水性杨花呢。”
“随你怎么说”封彩音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她只是看着浣碧,慢慢地说“但是你必须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王爷的死,让那个一直把自己封锁在少女时代的女子一夜之间长大,沉稳冷漠,刚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