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个,也是头一回来这地方,看着这灯红酒绿的场面,闻着厨房飘来一阵阵的烤鸭肉香味,就已经飘飘yù仙,口水长流了。;
严鸿带着四位总旗进了雅间,不分宾主,随意坐下。掌柜的见严大少爷来了,亲自前来问候。严鸿点了四只烤鸭,八个小菜,又要了两瓶竹叶青酒。严大少爷点的酒菜,谁敢耽搁?
不多时,几大盘子烤得香酥流油,片得近乎透明的鸭皮鸭肉送上来,连带香葱、甜酱、黄瓜条、薄皮面饼,摆了满满一桌子。还有盐水鸭肝、五香鸭头、焦炸鸭翅、脆爆鸭肠……五颜六sè一圈,真是sè香味俱全。
美酒肴馔,香甜可口的烤鸭,卷着薄饼,四位总旗平素里这样的享受可不多。初始碍着严长官的面子,还要斯斯文文。可是严鸿自己却是大大拉拉,敞开怀大嚼,还不时招呼四位总旗:“老兄们,不必拘礼,今儿自家兄弟吃喝,讲什么客气!”于是渐渐也就放开了。这四人都是职业武人,胃口甚好。一张饼卷两片鸭,往嘴巴里一送,立刻消失不见。大快朵颐,直吃的两眼冒光,头上见汗,满嘴流油。
看看吃的差不多了,严鸿又命掌柜再准备四只烤鸭片好,连同面饼调料等物,分成四份,装到食盒里。他对四个总旗道:“不瞒几位说,小弟今年十九,已经娶妻,尚未生子。四位老兄看年纪都比我大,想必都是有家室的人。做锦衣卫的,辛苦不说了,常年在外奔波,遇上难办的案子,几rì不回家也是有的。这些我都懂,可是家人在屋里望眼yù穿,却不是同咱一起担了辛苦?今晚上,咱在这好吃好喝,家里人也得沾光啊。这些个鸭子么,一会四位老兄每人带一份回去,给家里嫂夫人和侄儿们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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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总旗本来已经有几分醉意,0143看完了重么办123wb下次来咯,听严鸿这样一说,简直感动得无以复加。锦衣卫办案,有时是几月闲得没事,有时耀武扬威,确实牛叉。可是一旦遇上棘手案子,确实是风餐露宿,连夜奔波,十天半月没法落屋也不奇怪。家人难免有抱怨,有时甚至还引发夫妻口角。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习以为常。如今严鸿单把这事拿出来说,正是挠中了总旗们的痒处。
至于送鸭子给家人尝,这种体贴关怀,更是让总旗们受宠若惊。要说锦衣卫里肯体恤下属的长官不是没有,但能把事想到这么细致的却着实不多。毕竟,自来是下级巴结上级,有几个上级会为下级着想?也只有严鸿这种受过21世纪教育和磨练的,才能留心到这样的人本关怀。
待到酒席将散时,严鸿又自怀中取了四张会票分给四人,说道:“兄弟我初来乍到,一无所知,就接了个棘手案子,咱哥几个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从今儿勘察的情况来看,这杀人案非同小可,今后全赖四位兄长帮衬。我这一点心意,还望四位不要嫌少。”四人看去,但见每人是白银一百两。。: *
送银子这事,给总旗们的纯感xìng冲击,倒不如送烤鸭。但实实在在的物质利益却是更巨大的冲击。要知道,这四位总旗,每人一年的俸禄加上常例也到不了四十两。这一下一百两对于他们相当于两年多的净收入了。
尤其,严鸿是上官,他们是下级。自来是下级花钱打点上官,买个仕途通畅,早rì提拔,最少也是个不被“另眼看待”。几时有反过来上官主动行贿下级?
如果说是奖赏,要知这桩案子是没什么油水可捞的,冯生穷的一贫如洗,你总不能去国子监打秋风啊。要说收买,自己哥四个有什么值得收买的?
四人经过今儿一天的接触,倒是知道严鸿家庭富裕,出手阔绰,也不跟他多客气了。千恩万谢一番,把银票收好。
酒酣耳热,菜肴将近,严鸿便与四人在便宜坊外分手,各自散去。他喝得并不多,此时不过三四分的酒意。正想上马回家,哪知却听有人小声说了一句:“长官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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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奸夫凶猛
且说严鸿听见有人叫他,勒住马时,却见是那世袭总旗邵安。。邵安方才走的时候,就故意落在后面,此时终于忍不住凑过来道:“严长官,咱们借一步说话。”
严鸿道:“好说。”跟着邵安拐到附近一个小胡同里。这条胡同颇为偏僻,尤其到了晚上,更是没有行人从这走。邵安左右看了看,才说道:
“严长官,我邵家世袭锦衣,见过的长官不在少数。但是如您这般,重看我们这些小角sè的长官,却没有几个。俗话说,投桃报李,我也就不忍心看您倒霉。照我说啊,您明天就跟陆大都督上个告病折子,把这个差事推了。这差事接不得啊。”
严鸿看邵安说的真切,无丝毫做伪之sè,知道他是真替自己着急。其实经过这一天的合作,他已经看出来,这四位总旗并没有把知道的情形全告诉他。
如今邵安既然开这个口,严鸿当然要趁机了解清楚。他一拉邵安道:“邵老兄,多谢你仗义。不过,你这样说,我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差事接不得?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邵安却不敢跟着严鸿,只说道:“长官,我这样做,已经是担着天大的干系了。万一被陆大都督知晓我说这些话,怕是他老人家要革除我的世袭军籍,都是有的。”
虽然在大明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军籍比民籍还要低一等,但是锦衣军籍却不在此列。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皇帝亲兵,无论从威风还是待遇上都很不差。
世袭的锦衣,花银子都未必买的到,更别说总旗这种大小算个小官的了。所以也难怪邵安在乎。真要为这个被陆炳革掉,那可肉疼呢。
严鸿微微一笑到道:“邵老兄,这事儿无妨的。咱们刚从便宜坊出来,我只装做醉酒,你来扶我回府。这样,旁人未必会疑心。就算万一真是闹大了,也有小弟一力承担就是。放心,我严鸿虽是小角sè,我爷爷却也有点手段。陆大都督那里,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倒是你若不把事情讲与我明白,这没头没脑的,叫我怎么去告病啊。”
邵安既然开了口,也就相当于上了贼船,再想全身而退,也自不容易。再想想严鸿这一天的感人关怀,又想严鸿末了这话说得也没错,既然有严阁老撑腰,倒是能放下些心。;
于是他只得依严鸿的话,一手扶住严鸿,一手牵住马匹,两个人偏偏倒倒,往附近的严府走去。行到一半,却看严峰、严复俩来迎接。
严鸿佯作酒醉,道:“严峰,严复,来得好。这位邵总旗不辞辛苦送我,你们且拉了他一起到府中,不喝杯茶岂能放他走!”于是几个人一起回了严府。
进府之后,严鸿叫上邵安,二人坐进严鸿自家院子里的小书房内,只上两杯清茶,一番交谈。严鸿才知道,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大约远超自己的想象。
原来,自从陆炳受了高拱之托,准备由锦衣卫接管这个案子,从那会儿开始,陆炳就发现,单是把人要到诏狱来,就异常困难。按说,当下官府风气是得过且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凶杀案,苦主尹府丞又不是能随意敲诈的普通百姓人家,冯监生更榨不出多少油水来。这么一块骨头,锦衣卫肯分担这个杀人案,五城兵马司应该乐的省去麻烦才对。
可是实际上,陆炳先派部下千总前去交涉时,五城兵马司方面就支支吾吾,拒不移交。最后是陆炳亲自出马,简直半抢半商量,才把冯生给挪到诏狱里。而一应卷案、文书,更是七零八落。这种不配合的态度,首先就令陆炳大起疑心。;
不过,锦衣卫毕竟是天字号第一特务机关,就算五城兵马司不配合,却也难不倒他们。众官校不遗余力一番访查,这架势非同小可,果真被他们访查出不少疑问来。
原来,那尹家三小姐并非闺中弱女。她从小xìng格泼辣,而且还学过些拳脚功夫,真讲撕打,那冯生未必是夫人的对手。便是冯生和尹小姐成家后的夫妻争斗,十回倒有八回,是冯生被打得眼角淤青地去国子监读书。
本来国子监生是要求强制住宿的,但是到了嘉靖朝,由于官员主要来自科举,监生得官越来越困难。纳捐入监一开,监生更加泛滥,管理也就越来越松散,冯生这种每天回家的倒成了常态。而次rì再入监上学,自然被同窗看去,引为笑谈。
细查下来,更有惊人发现。原来就在二人成家之后,竟然有个男人,常趁冯生在监内读书时,悄然前来冯家,往往等到冯生快回家之时才走。
严鸿听了,拍掌笑道:“如何啊,邵老兄。我从诏狱内出来,便说那冯生必然头上绿油油。如今果不其然。不过,既然都已查出这尹三小姐有jiān夫,那么何不将那jiān夫拘入诏狱,一问便知。要知道,不管谁是凶手,十有**,这尹小姐身亡之案,是和那jiān夫脱不了干系的。”;
邵安笑道:“严长官所见果然不差,所以今rì我们几位属下都很佩服。但捉拿jiān夫,若真如此容易,这案子哪轮到到严长官你来办啊?我们弟兄难道不想立功劳?王大哥、刘二哥还等着立功把试百户的虚衔改成实授呢。可是一查那jiān夫身份才知道,如果真继续追查,不但虚衔转不了实授,恐怕连这个总旗身份也保不住了。”
严鸿道:“听你说来,莫不是这jiān夫来头甚大?他究竟是何人,竟然如此了得,连你们都不敢招惹啊。”
邵安把手一摊,苦笑道:“严长官说笑了。说来,在京师里,我们哥们不敢招惹的人多了。不过,这位爷尤其的不好惹。”
严鸿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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