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全没想到对方连自己都绕了进去,看这意思,再多说几句,怕是连自己也不肯饶了。这事关脑袋,岂敢冒失?当下噤若寒蝉,也就不敢再为自家衙内说话。严鸿忽地把脸一板道:“大胆常守业,光天化ri之下,就带领人马,明火执仗,意图袭杀钦差,尔该当何罪?左右,与我把他拿下了。有敢阻拦者一律同罪!”
话音一落,众锦衣冲上前去拿人。常守业待要退,早被王霆一把揪住肩头,用力一拉,便甩在一边。这常衙内的功夫,可比京城里那郑国器差远了,都没挣扎一下,就被王霆拿住。王霆看他这般无用,倒也没下狠手卸他的胳膊,只是把他双臂反剪扭过。那常衙内忙喊道:“宋头,快救我!快救我啊!我若有个长短,你在我爹那怎么交代!”
宋全也感左右为难,钦差自己惹不起,常知孝自己同样惹不起。得罪了哪头自己也落不了好啊。正在为难之时,一边本地卫所兵的秦得禄,忽地抽出腰刀喝道:“呔!钦差奉旨下山东,见钦差如见万岁!缉拿不法,乃是本职!济南府的衙役,谁敢阻拦锦衣卫办公,那可就别怪我老秦不客气!”
他这一发话,等于是摆明了立场,屁股决定往严鸿那边坐。手下那百十名官兵,也齐声吆喝。这些兵先别说战力强弱,好歹是正规军,这齐声呼喝,声势威风无比。常衙内带来的那些衙役捕快,本就是欺软怕硬,一听官军呵斥,先自没了火种。借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去与锦衣卫放对。只能纷纷后退,任由众缇骑如狼似虎,把自家衙内抹肩头、拢二臂捆成个粽子一样。
常守业自出生以来,几时吃过这等苦头,如杀猪一般不住地嚎叫求饶。这帮锦衣卫却不管那套,他叫的越凶,手上便越用力,只这一番捆绑,就先勒没了常衙内半条人命。
严鸿等拿好了人,才对宋全道:“这人本官留下了,自会仔细盘问,细细调查,尔等滚回去吧。常守业若是铁了心为儿子造反,不妨调起济南兵马,前来抢人!”
眼见众衙役狼狈逃出客栈之后,秦得禄才拱手道:“钦差老大人容禀,卑职麾下这百十来人还堪使用,卑职这就布置下去,将这店房四下布哨起来,保老大人无恙。任他白莲教党羽如何凶残,决不能伤了老大人。”
严鸿见秦得禄这般贴上来,笑道:“这须不必,本官这里的卫队,倒也够用。不过秦将军,本官倒有一句话问你。”
秦德禄道:“老大人有话,只管吩咐。”
严鸿道:“未知秦将军,你可有胆量否?”
严鸿这话问的突兀,秦得禄微微一楞,什么叫有胆量否?难道他还让自己把常守业活劈了试胆不成?但是旋即想到,这或许是个机会。自己靠着堂叔秦雄的关系,在济南右卫混的倒算不错,不过秦雄这个指挥使是世袭的,他死了由他儿子袭职,自己和堂弟的关系不算十分融洽。一旦等堂弟袭了职,自己是个什么ri子还说不好。更何况秦家家大人多,各个职位安插不下。自己若按正常的路线,估计到这个岗位上也就到头了。即使立下什么功劳,怕是也再难以寸进。
但是,今儿这情形,貌似送来一条新的梯子啊。若是能搭上严鸿这条线,那又如何?想到这英俊少年身后站的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严阁老,是那位连就九卿面子都不卖的工部左侍郎……只要他们略加援手,自己还怕不飞黄腾达?又何必仰堂叔鼻息过活?
想到此,秦得禄胸中豪情顿起,高声道:“回禀老大人,卑职即入军中,便只知有君,不知有身,只知听令行事,不知怕为何物!”
严鸿明知道对方的话没一句是真,却点头道:“好!秦将军果然是我国朝干城。那我就借你及你手下儿郎一用。这常守业与光头赖五,皆与那赏chun阁有关,依本官想来,赏chun阁怕不是白莲教的秘密分舵?说不定还有什么厉害人物,教中高手在那。本钦差既然巡行山东,这等魔窟不可不灭。你们可敢随我前往,缉拿白莲余孽?”
“但听钦差老大人派遣,卑职万死不辞!”不但是秦得禄,这回连那些军兵也异口同声的高声应诺。
乖乖,别人不知道赏chun阁是什么地方,他们还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白莲分舵,分明是济南府一等一的销金窟,美人窝啊。这等青楼烟花地,真是全城男人心里向往的所在。无奈其所费银钱甚多,却不是这帮丘八爷能应付的起。即便这秦得禄自己,也无非是沾堂叔的光,去喝过一次花酒,找了个三等姐儿快活了一晚上。
现在一听说是查抄这个地方,要知道,那地方虽然也养了打手,可在这百十号如狼似虎的兵丁面前,算个毛线啊?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只要钦差老大人金口一开,说那里那些嫩的能捏出水来的姐儿们是教匪,那便是教匪。到时候不但里面的金银成了贼脏,姑娘们也都成了人犯,还不由着丘八爷们快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锦衣斗锦衣
这等好事,谁不去谁才是傻蛋!这下子,秦德禄以下一百多人,那可当真是人人奋勇,各个争先,只怕把自己落到了后面。
至于说这赏春阁背后有常太守撑腰,那又如何?他还能大过钦差和严阁老去?自然是有恃无恐。再说常知府的儿子连钦差都敢惹,这个事完了之后,到底还有没有常知府,怕也要两论了。
严鸿眼见军心可用,略一点头,道:“既然如此,秦将军你且整顿兵马,我回后院去交代几句,咱们便一同前往,擒拿白莲教余党。”说罢,转身先回了客房之中。那被严鸿搭救的妇人,在里面早已听清对话,一见严鸿便跪倒道:“民妇古门田氏,不知您是钦差大老爷,言行多有冒犯,还望大老爷恕罪。”
严鸿只一摆手道:“不必那么多礼,你老实和孩子在这吃饭,需要什么找掌柜的开口就是。柳叶、奚童,与我好生伺候着。月蓉,你跟我走一趟,去赏春阁!”他想来,尚春阁既是妓院,女人之间多有**,男人终归怕有些不方便。带着胭脂虎去,遇到什么特殊情况,要便当很多。再说,自个这一去,若瞒着孙月蓉,怕她疑心起来,还是同去顺当。
孙月蓉这会儿本来是在一旁赌气,心里略略泛酸。所谓男人没长性,果然如此,自己才与严鸿几日欢好,他便又迷上了那个寡妇。一听严鸿叫她去什么赏春阁,她更加怒恼。故意道:“你不知道我刚喝完汤药,动不得手?”
严鸿见她这副耍性子的模样。也不着恼,只是笑道:“大小姐,跟着本钦差过去,周围有一百多官兵,几十个锦衣卫保驾,还要你动手?左右看个热闹罢了。好好,不去也由你,只是那里可是个美人窝。盘丝洞,你不怕我被那些女妖精连皮带骨的吞了?”
孙月蓉听到这,急忙跃起身来道:“哪个管你死活,不过有我在,你这没良心的浪子,休想随便使坏。”披了自己的大红斗篷,迈开两腿。风风火火当先跑了出去。严鸿只笑了笑,随后跟出。
那田氏在后面看着,却自呆了。她自嫁入夫门后,每日里非打即骂,而自从生下女儿后,日子就更加难过。不想那丑姑娘料来只是个妾室。竟可以和自己的男人耍性子发脾气,而这英俊少年贵为相府长孙,又是钦差身份,还能由着对方的脾气,甚至讨好卖乖。这番温情却是以往想都不敢想的。
“哎。这位公子爷,若是能对我也有这半分好处。跟了他就是为奴为婢,也不枉了。”田氏娘子自知自己的身份,恐怕难以有姬妾之属,最多算是个没名分的暖床女婢。但若对方能善待自己的女儿,对自己也能有这般温存之万一,想来也算的上一好归宿。
严鸿却哪里顾得上理会那田氏的心思。他吩咐刘连带了十五名便衣的锦衣官校留守客栈,其余人等押着赖五及常守业,会合了秦德禄那一百多官兵,出了客栈,直扑赏春阁。
方走了两条街,只见对面迎头杀来一标人马,约莫五六十人,皆身着明黄飞鱼服。为首者六十左右,白发萧然,身材中等,体格结实。一见严鸿这支队伍,便自喊道:“对面遮莫是严钦差么?”
看对方服饰,便知也是锦衣卫的人。秦得禄拉马靠近严鸿,小声道:“禀钦差老大人,这老儿便是山东锦衣卫世袭千户马腾云。他是与知府常知孝极为投契的主,据说还拜了金兰。”然后扬声道:“对面可是马老爷子当面?既知是钦差老大人,怎么不过来施礼?”
马腾云是世袭的锦衣千户,资格老,权势大。与严鸿虽然是平级,但是他执掌一个实在的千户所,在地方上与知府平起平坐,而武将中,连高延宗这二品大员也要卖他三分面子,倒是比严鸿这个千户要硬气的多。再加上强龙不压地头蛇,论年龄他又几乎是严鸿的三倍,是卫里的老资格。因此上,严鸿虽有钦差身份,还有阁老家的背景,他马腾云倚老卖老,却是不想来施这个大礼。
当即马腾云喝道:“秦得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老夫面前这么放肆?若不是看在你叔父面上,就这几句话,就值几个大耳光。老夫当年曾出关查探军情,夜卧冰雪之中,落下了病根,膝盖头不大便当。陆大都督都特许老夫见上官不行跪拜之礼,严钦差又未携圣旨,我便不跪,又能怎的?”
严鸿见对方摆资格,拍老腔,也不与他为难,当下只道:“我当是何人,原来是马老前辈,您的大名,我也是听过的。但不知您老人家这老胳膊老腿,不在家中享福,还带着人马出来干什么?难不成也得知常守业是白莲教匪,特意前来拿人?”
本来马腾云是得了宋全报信,带着一众手下前来营救常守业。他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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