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不如这样,你们一百人分做两队,轮流去新河待待吧。一队人出城探家,一队人在这护卫,等那队人回来,这队人再走。”
骆尚志闻听,急忙跪倒道:“回严将军的话,小人不知是谁在您眼前乱嚼舌头,说了什么闲言碎语。小的们既入了军营,就是朝廷官兵,未曾有思乡恋家之念。朝廷给我们军饷,又给我们田地,我们若还是玩忽职守,懈怠军务,那还算人么?莫说妻子家小在新河,就是她们在城外,我们也无一人敢离开防地,触犯军规。还请将军说出那乱说之人的名字,骆某这就提剑去斩了他的人头。”
严鸿没想到自个和将岸这好心好意,却碰了一鼻子灰。他看了一眼将岸,将岸无可奈何一笑。
严鸿见这三人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劝,趁着机会吩咐人备了酒席,又叫来了乐锦,几人坐下叙谈。那三人坚持不肯饮酒,严鸿也不好相强。吃了几口菜后,严鸿发挥他后世保险营销中的查人之法。细细打量这几个人,发现乐锦是个圆滑人物,吴惟忠三人则甚是拘谨,基本伸筷子只在面前的盘子夹两下。他暗道:戚继光手下果然都是老实人。看模样仿佛是三个初进了大观园的刘姥爷。谁知道是戚老虎带出来的兵?
严鸿故意把脸一板,将筷子一放道:“这台州府忒不像话。找的是什么厨师,整治的席面如此邋遢!没看三位将军连筷子都不肯动,想必是不合口味了。来人啊,传我的话。把那厨子逮来,任三位将军发落。”
将岸在旁敲边鼓道:“依我看,也不能怪厨师,是钦差您疏忽了,咱几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尤其三位将军血气方刚,还是把那些粉头招来,到时候一人身边挎两个粉头。这酒吃的才有味道。”
那三人不知是拿他们打趣,只怕真收拾了厨子,或是叫来粉头。这三人都是厚道乡民,一想到要是待会来了女妖精。这该如何是好,急忙红着脸道:“不,不是!这菜挺好,我们这辈子也没吃过这样的席面,千万别罚厨师。粉头也千万别叫,要让孩他娘知道了,那就出了大事了。我们在钦差大老爷您的面前,哪敢动筷子吃东西,您要是想请我们,就让人把菜放到厨房,我们蹲在厨房里,几碗米饭一就便是了。”
严鸿听这三人说的实在,哈哈大笑道:“三位真是赤诚之士,怪不得能令行禁止,雨中站上一天,也不出怨言,真是好兵,好兵啊!”
那三人憨笑道:“都是戚帅教的好,我们听命令,不算甚么。”这一找到话头,严鸿便顺着话引逗,问他们戚继光怎么教的好法啊?他毕竟是销售的嘴皮子,要打开话题,那是驾轻就熟。不多时,三人渐渐适应,不再像方才那样紧张。
双方关系逐渐融洽,严鸿仔细询问才知,吴惟忠在这三人里年纪最长,今年也才二十四岁,另两人都不到二十岁,又没和大官接触过。钦差对他们来说,那就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不敢放肆。
严鸿又问起三人本事,这三人开始时只说没甚么本事,后来架不住严鸿拿话相激,这才漏了底。吴惟忠在村中上过私塾,会写几个字,手中使双刀。王必迪学的是软鞭,骆尚志力大无穷,人称骆千斤。三人武艺高强,在戚继光军中也是一把好手。最难得的是,他们三人于军中只用制式兵器,尤其是在列鸳鸯阵时,吴惟忠惯于为盾牌手,王必迪扮演长枪手,骆尚志则是狼筅手,决不用自己本身兵器乱了队型。要知战场上,放弃自己的应手军刃,等于是把半条命扔给了旁人,这种事一般人可是杀头都不会去做的。
吴惟忠说道:“帅爷招兵时,就不招那些练过花拳绣腿的,怕的就是有这样的人,仗着有些功夫,不听指挥,于军中不肯按操典执行。我为了当兵,特意不敢说自己会武,王三娃,你别笑,你难道告诉招兵官你练过?练兵时帅爷对我们说过,疆场上,一个人武艺再高也没什么用处,要想取胜,必须靠的是同袍之间彼此配合,上下一心,千万人如同一人。若是一人一个心眼,每人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打,便是本事再好,也只有打败仗的份。”
严鸿听到此,拍手道:“说的好!你这几年书没白念,确实记的不错。我当初也向元敬兄说过,等这仗打完,我就向朝里上一道奏折,请求扩军,以备将来北上抗蒙所用。到时候你们这两营儿郎就是核心,让你们去教新兵,抬举你们个官职,不在话下。”
这三人一听这话,也都来了精神,毕竟都是年轻人,城府有限,谁又不想搏个功名前程?尤其听严鸿说想的是把他们拆分开放到新兵部队里做军官,教导新人,从而将浙兵形成一个大体系,三人各自脸上冒光。骆尚志一拍桌子道:“干了!钦差大老爷,你说话真爽快!我骆千斤原本因为打不上倭寇,心里还怪别扭的。听了您的话,我心里敞亮了,俺爹一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让俺当个官,从此免了家里的赋役。可惜我脑子笨,念书总是不成,爹临走时都没闭上眼,您要是能让我当上官,我这条命就算卖给您了。”
严鸿摇头道:“错了,是卖给朝廷,卖给万岁。我买你的命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姑娘。”
将岸知道这话有些尴尬,一旁笑道:“无妨的,无妨的。今天咱这里也没有外人,严钦差不必过于拘谨,三位弟兄都是实诚人,说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对不对?”
吴惟忠知道些轻重,瞪了一眼骆尚志道:“这多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信不信我回头告诉你婆娘,说你在台州拈花惹草,看你婆娘这通揍,破的了破不了你的金钟罩,硬气功!”骆尚志一听这话,也没了火种,急忙低头认错。大家一阵哄笑。
眼看酒席将散,京城锦衣卫百户邵安却从外面进来,面色凝重道:“回长官,有新河所的人方才飞马进台州报急,说是有倭寇攻打新河!”
严鸿闻言大惊,新河可是新军家眷所在之处,要是出了什么闪失,这仗还怎么打?再说戚继光的夫人就在新河,可不能出了闪失。那吴惟忠倒是十分冷静道:“这位兄台,报事的可说,来了多少倭寇,真倭还是假倭?”
第 528 章 便宜好人
邵安看了眼严鸿,见自家长官点头示意,便道:“我问了,据说看着得有千人上下,听说话怪腔怪调,半个字都听不懂,多半是真倭。”
严鸿闻听急道:“这可要糟糕,怎么来了这么多真倭?不是说真倭主力在宁波,怎么跑到咱这来了?”
吴惟忠此时一扫方才那木讷模样,反倒劝严鸿道:“大老爷勿惊,千把真倭,也没什么大不了。据我家帅爷帐下的陈先生说,夫人到了新河后,整顿武备,把婆娘们全都操练起来,还翻修了新河所的城墙。何况城内有两百弟兄和我们自家乡亲千把男丁,出不了大事。”
骆尚志也点头道:“是啊,钦差您是不知道,那帮凶悍婆娘,打起架来本就不输男儿,再一操练,就更厉害了,倭寇未必有便宜。”
严鸿却不肯信。倭寇的厉害,他是早就有耳闻,难道凭一群妇人和淘汰下来的男丁及警备队,还想守住城?这可不是抗日神剧啊。新河再怎么翻修,时间也短,城墙低矮,十分难守,时间一长,要是出了闪失,那便要出大事。
他忙道:“老吴,你那叫什么混帐话?你自己的婆娘还在那,你怎么就这么放心了?赶快回去整顿你的弟兄,一百人全带上,一个不剩,本地的锦衣卫也带上,我再把台州勇派出去,随你们一起到新河解围。这样加起来有一千多人,其中能打的好几百,也足以和那千余倭寇别一别苗头了。”
吴惟忠一听,说道:“那这一来,大老爷你身边还剩不到百十人,外加卫所的几百废物。那怎么能成?倭寇能到新河就能到台州,真到了那一步谁保您?再说新河离此远,而距离太平近得多。戚帅只消打退了太平的倭寇,自能解新河之围。想戚帅天神般的人物。破这等草寇不费吹灰之力。用不了多少光景,我等就算从台州现在出发。到了地方怕也是晚了。”
严鸿听到此,也觉得头疼。他虽然担心战局,却也不会壮烈到拿自己脑袋开玩笑。正在踌躇,外面陶智又一脸惶急的走了进来道:“长官。怕是要出事。咱的弟兄巡城时,发现情形不对。从城外来了许多汉子,粗看也有二三百人。个个身上都有功夫,有不少人还公开带着家伙,彼此之间呼朋唤友,多半是认识的,听口音都是温州一带的。这几百温州人这时候来。我看路数不怎么正,怕是要出事。”
吴惟忠听着介绍,更是急道:“大老爷,您听见了吧。这来路不明的人就好几百,要真发起难来,您手下百多人可抵挡不住。”
严鸿也知这事要麻烦。现在是两面都要人手,就看自己怎么安排,若是把人派出去,自己的安全确实难以得到保障。这赔本买卖,小阎王岂能做?不过,自己不是还能跑么?而戚夫人那边可跑不了。要是为了保自己,让戚夫人受了什么闪失,虽然戚老虎不好说什么,他心头这疙瘩摆着,八成要记一辈子,以后两人之间的结交,也多了些尴尬。
至于距离问题,赶的到赶不到是能力问题,去不去则是态度问题,哪怕自己派的兵起不到作用,戚老虎也只能谢谢自己,反之自己不发兵,那就成了见死不救。既然这支浙兵为人木讷,不想走,自己又何不做个人情?
想到此,他肚里猥琐地一笑,脸上正色道:“不管那许多,你们先去救家眷要紧。本官这里,自有计较,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逃到处州、金华,舍了台州就是。浙军将士在前线奋勇杀敌,岂能让他们的家眷受倭寇侵害?你等速速发兵前去,至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