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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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鹰犬- 第5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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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看补子乃是三品大员,想必就是运司陆鸿渐;另一个头戴獬豸官,身着七品青袍,上补神羊,定然就是巡盐御史林缙芳。而另三人,皆着绸衫,一身员外打扮,定是那三位盐商。洪武朝虽然有制,商人不许穿绸缎,但是到了嘉靖朝,这种禁令早已经成了一纸空谈,没人会去遵守。因此严鸿也见怪不怪,与众人一一见过,让到巡检司官厅待茶。

    进的官厅,分宾主落坐,林缙芳道:“严钦差,你只是视察东南兵备,却擅自插手我地方事务,眼中可还有王法么?”

    这位风宪官果然是保持着言官本色,开口就要得罪人。固然纯从圣旨角度看,严鸿没有插手东南地方上庶务的权力,可他是严阁老的孙子,他想插手什么就插手什么,还用的着圣旨说明?当初赵文华只是祭海神的钦差,不一样参与了对倭寇作战,谁又能说他一个不字?况且逮捕钦犯李文修,算起来,也是锦衣卫的工作职责,严鸿的行为也不能完全被归结于越权。

    陆鸿渐却和这林中丞大不相同。他知道,林中丞在朝中属于郑晓一脉的遗臣,如今能做到巡盐御使,其实是周延对老友旧部的一种补偿,对严鸿自然看不顺眼。而自己是徐阶一派的人,按说现在周延、徐阶一家,自己与林老兄共进同退,也是应有之义。可是最近听说,自家恩相徐阁老欲与严家联姻,说不定,严钦差日后就是自家恩相的孙婿,那么自己的立场上,就不得不有所改变。

    因此他急忙说道:“林中丞,请息怒。大家都是为朝廷做事,纵有些不当之处,也是一心为公,把话说开便好,彼此不要伤了和气。”

    林缙芳哼道:“三条盐船被扣下了,这事可不是小事!那三条船上的盐,都有盐引,若是耽误了行盐,这份责任谁来承担?”

    魏志节也道:“在下不才,也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出身,无端当街受辱,以至数日不能视事,这又有谁来承担?严钦差,魏某虽穷,但也有两根硬骨头,便是你严家权势滔天,也抬不过一个理字。听说你们在扬州地面擅自抓了人犯,要知扬州地面上的人犯,归我扬州府管辖,不归你锦衣卫管辖,还请你将人犯交回,由本官带回去仔细审问。”

    张永富接口道:“不错。草民虽是一介布衣,然也有几分骨气,自家儿媳被钦差强抢,这事不能算完。若是钦差肯将人交回,小民也只好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忍气吞声,委曲求全。若是不肯的话,我便豁出性命,也要进京上告,看看这大明朝天下,还讲不讲王法?”
第五百九十九章 谈笑摧敌
    严鸿心道,你们这几个家伙,就凭你们这点能耐,在我面前跳梁,图什么啊?真指望这么几下咋胡,就能吓得我放手?莫非你们和那李文修一样,也喝了妖道普真人的米汤?当然,面对智商比较低的对手,这种成就感是最让人happy的。严鸿一不急二不恼,含笑看着那几个人,只是问道:“我若是不放人,也不归还张员外的儿媳,又待如何?莫非你们就要点起灶勇三营,来此强抢?”

    林缙芳拍案道:“严钦差,你也不要太放肆了!如今圣天子在位,容不得一二宵小佞幸之徒,为非作歹,败坏纲纪!”

    魏志节道:“严钦差久在京师,不明我扬州民情。两淮子弟,民风剽悍,若是有些义民不满恶吏贪暴,欺压无辜,而奋起反抗,我虽牧守一方,然兵微将寡,也是弹压不住。”

    严鸿道:“两位客气了,也不需要尔等弹压。今日扬州有浙兵一营,杭州更有数万大军,那些灶勇若是不怕死,只管来试试,看本官制的了,还是制不了他们?不过那杭州耿少泉聚兵数千作乱,被我以区区几百儿郎就扫荡干净,这三营灶勇,两淮盐丁,不知比五千真倭如何?”

    众人见钦差发了狠,也不好回话。灶勇再强,肯定也没有五千真倭强啊,这不明摆的事么,但凡灶勇好用,就轮不到宁威把徽商挤兑的胡说八道了。台州一战,名动江南,即使说这几位富商、官员不考虑后果,真想把队伍拉出来干一次硬架,结果也只能是一败涂地而已。

    这几人面面相觑,彼此无言。林缙芳骈指点道:“咄!严钦差,你也不要太蛮横了!朝廷的军队,不是让你拿来为所欲为,欺压地方的。若是激发民变。盐商罢支。朝廷国用不足,你该当如何?”

    张永富附和道:“不错。我是老百姓,争斗起来,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定要联络一干同人。罢支!今年的盐引我们不领了,盐税不缴了!”经济手段历来就是扬州盐商用以要挟朝廷,争取自身利益的最佳法宝。嘉靖每年财政收入中,白银只两百万两,盐税就占了一半,而扬州盐商的淮盐,又是这一半中的大头。如果商人集体罢支,今年的财政收入,至少将损失四分之一。

    以往盐商靠这个手段要挟官府,可说十有九中。毕竟任何一个地方官,也不愿意承担让财政收入损失百分之二十五这么巨大的责任,而盐商又不会提太离谱的要求,因此两下妥协,基本都是以官府认怂结束。

    只是胜败却也并无常态。这些盐商也是米汤喝多了,去年鄢懋卿把盐税从六十万涨到一百万,其中三十万是加到了扬州头上,盐商们也没斗赢。而那只是个严门走狗,如今是狗主人亲至,他们又如何能胜?

    尤其如今,开海在即,严鸿又从山东白莲圣库那狠抄了一笔巨资,这种输血战术固然不是正道,但至少短时间内,朝廷的用度确实宽裕了不少,那么这几十万的淮盐税金,对于严鸿的威慑力自然更加打了个折扣。

    因此严鸿冷哼道:“罢支?那好。徽退,西进,你们徽商不支,我想王、马二位员外的西商,想必乐于为朝廷出力,支盐纳税。若是西、徽都不肯支,我赣地莫非便无富商?”

    毕竟盐这个买卖,谁都想做,盐引不是没人要,而是大家想要要不着。严家是江西人,真若是趁这个机会,把江西老乡引进盐业市场,不但不算以权谋私,还得被称赞一句造福桑梓,说不定有朝一日归乡时,百姓们还要出门几里来迎。严鸿在江南这许多时日,与徐文长相交,对盐商底细也颇摸了些,更用一番富国强明的大道理说得沈天鹏虎躯巨震,所以一招就命中了徽商的命脉。

    张永富也知,自己手上几件法宝,大多没了用处,顿时气焰矮下去**分。马自勉暗骂声:“夯货。”一拱手道:“严钦差,请了。老夫马自勉,这厢有礼。”

    严鸿也一拱手,“我当是何人?原来是马老员外当面,昔日约斋公号为弘治三君子,在下心中也敬仰的很,只恨无缘得见,今日能见约斋公后人,也是三生有幸。”

    约斋便是马文升的号,也是马家最大的骄傲,一见严鸿如此推崇马文升,马自勉对严鸿的看法,顿时好了几分。尤其严鸿方才那句,徽退,西进,其实更是大合马自勉与王权信的胃口。如今局面上,西徽并立,不分高低,可是问题在于,西商是由秦、晋两地商帮联手组成,那也就是说,单以一地的商人而论,还是要比徽商弱了许多。若是真能实现徽退西进,那才是大快人心之事。

    因此这本就不怎么牢固的联盟,此时裂痕更加明显,张永富那咬牙切齿,马自勉已经和严鸿谈笑风生。那位林缙芳林御使,连咳了几声,马自勉全当没听见,王权信则闭目养神,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派头。

    严鸿此时,又从袖中取出几份口供的抄本,递到几人面前道:“至于说王法,那请几位看看,这口供上的事,按照我大明律,又该如何裁断?”

    几人接了口供观看,面色皆是一变,魏志节怒道:“这是诬陷,这是血口喷人,全系无中生有,恶意中伤!还请钦差让我见李文修一面,我要与他当面对质!”

    严鸿冷笑道:“李文修啊,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自尽了。”

    “那李镜湖何在?”

    “半个时辰前,他刚刚自尽。”

    林缙芳听着火往上撞,这狗贼,简直是那我们当白痴看待。勃然道:“钦差,杀人灭口这种把戏都用的出来,这口供价值几何,不问可知,三木之下,何愁不招?人犯已死,无有对证,你莫非真以为能靠这种口供,赛住天下悠悠之口?”

    严鸿冷笑道:“林中丞,您糊涂了吧?我塞住天下悠悠之口,又有何用?我只知,食君禄报君恩,捉拿钦犯,审查奸邪,其他事与我何干?至于这口供是否足信,决之于天家,不决之于你我。言尽于此,恕不招待。”

    见他翻了面皮,那几个人也知,从他这讨不到便宜,毕竟讲文讲武,自己都不占上风。尤其现在严鸿拿到了口供,整死了人犯,自己还有什么办法?至于那三船食盐,现在成了细枝末节,反倒不怎么重要了,如果这状纸上的事做实,那就是抄家灭门的下场,盐再多又有何用?

    众人待要告辞,严鸿却又拱手道:“魏府台,本钦差闻听你是嘉靖二十六年进士,不知是否当真?”

    魏志节道:“是又如何?”

    严鸿面色肃然,起立道:“如此,本钦差在国子监的恩师,却是贵同年张公居正。魏府台于我有师叔之谊,我岂能对府台无礼?”说罢行了一礼。

    魏志节慌忙还礼。此刻他原本已经被严鸿的威势压迫得满目眩晕,猛可地严鸿居然来了句客气话,顿时仿佛黑雾中一道阳光进来。当然,严鸿这话说的客气,意思也很明白,我看在张居正老师面子上,不过多为难你,你自己也知趣点,别给脸不要脸。

    因此他要紧也还礼道:“哎呀呀,钦差过于客气了。张叔大与我,也是同年至交,不想他的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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