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洛神撞过钟后回大殿许愿,磕头,拜佛,烧香。佛前,我们都无比虔诚。
我静跪在佛前,我希望我远方的父母安好,希望爸爸能够早日把债务还清,希望时光待我的妈妈温柔些,请在她的脸上少刻几道皱纹,希望我的学业顺利,希望我,可以忘记乔索。
一念心清净。
莲花处处开。
一花一净土。
一土一如来。
作者有话要说:
☆、梁辰
离开毗卢寺后,洛神带我去王府大街一家老字号粥店喝粥。凛冽的寒风中,我们牵着手,从毗卢寺一直走到了王府大街。
很多年前,有首歌这样唱,在那个寒冷的季节,所有人都在躲避风霜,只有你陪我一直歌唱。
路上我说一个很老的笑话给洛神听,洛神却笑的没心没肺。
我说,洛神,有一次,我去北极,看见了好多企鹅,我就问他们,你们天天都干什么呀?第一只企鹅说,吃饭,睡觉,打豆豆。第二只企鹅也说,吃饭,睡觉,打豆豆。第三只也这么说,我就觉得,这里的企鹅简直就生活在桃花源里嘛,就像我们看书,浇花,晒太阳一样,多么美好的生活啊!我不厌其烦问每一只企鹅,直到最后一只,我说你天天都干嘛呀?他说,吃饭,睡觉。我好奇的问他,他们都打豆豆,你怎么不打豆豆啊?他看着我,一脸委屈的说,我叫豆豆。
这是我十五岁那年,乔索说给我听的。当时的我,为了物理考试一个难看的分数,哭了很久。
洛神哈哈大笑,说,漓岸,这个笑话我早就听过了。
我说,那你还笑的这么傻叉?
洛神笑弯了腰,扶着我说,漓岸,企鹅在南极,北极只有北极熊!
我傻了一阵,恍然顿悟,午夜的大街很安静,我们俩就像失灵的汽车喇叭,一路狂鸣。
鲜虾鸽子粥端上桌子的时候,翻滚着热气,一颗颗小气泡在砂锅上欢腾的跳舞。我帮洛神盛一碗,自己盛一碗,一口热粥下去,全身都暖和了起来。
我们都缺少这样的温暖。
“梁辰,做爸爸了。”洛神喝下第一口粥,淡淡的说。
“漓岸,我也想给他生个孩子。”第二口粥。
“不过,我没有那个福气。”第三口粥。
“别傻了,洛神,等你做妈妈了,你就会知道,你的孩子,比他重要。”我用勺子不断地搅拌滚热的粥。
这个晚上我知道了梁辰的故事。梁辰是部队大院的孩子,用现在的话说,是个军二代。从爷爷开始就是军区高官。父亲凶悍,家教严厉。梁辰是棍棒底下打出的儿子,没有力气反抗父命,从小按照被安排的路长大。梁辰出生在广州军区,小学在四川军区长大,初中高中在南京军区读书,学国画,师从洛神父亲,高中毕业后迁往沈阳军区,直至今日。梁辰的妻子是他父亲生死之交战友的女儿,结婚前,他们只见过一次面。
梁辰说他一直居无定所,一直随着父亲的任命而四处漂泊。就像一只迁徙的鸟儿,不知道下一个停留的地方是何处,而洛神,是他唯一的深深眷恋的故乡。
梁辰说知道他见到洛神,才发现自己原来会爱上一个人。
缘分很多种,梁辰和洛神,应属下下缘。
送完结婚请柬回到哈尔滨,从未反抗过父命的梁辰第一次提出悔婚。即使被父亲掏枪指着脑袋,他依然抗争。被父亲关禁闭,十个警卫员贴身监视,求死都不能。直至喝完喜宴,送入洞房,他的身边还站着两个警卫员。
“梁辰说,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我。”
“不过从今天开始,或许,他又多了一个念想。”
“一个女儿,一个前世的情人。”
“漓岸,我多想给他生一个女儿啊,我不能陪在他身边,那么,就让她替代我,让她看着我的梁辰一日一日的老去。可是,我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我的舌头被滚热的粥烫了一下,眼泪哗哗的流下来。
我抱着洛神,上天啊,你对这个女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走出粥店,我们走去麦当劳,买了两杯滚热的咖啡。然后我们打车回学校,到学校时,凌晨四点。宿舍门紧闭,我们去操场,我说,多好,洛神,我们可以看日出。
我们坐在看台的最顶处,操场上的风真大,凌晨的冬天真冷,我们裹紧了衣服,勒紧了围巾,带上了羽绒服上厚厚的帽子,还是冷。我们抱紧一团,相互取暖。最后我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仿佛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漓岸,你看,太阳!”洛神高兴的喊我。
我睁开迷糊的双眼,天已微微亮,操场那一边,那轮红日隐约可见。
这是二零零五年第一个日出。
我和洛神相互依偎,金色的阳光落在我们疲惫的身体上,仿佛希望在燃烧。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
漓岸,太阳升起了。
苏澈的短信。
此时,他也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等待着日出静静升起。
原来我们都在等待。
我苦笑着说,“洛神,这个秃头的香火真灵。”
洛神笑了,“漓岸,你逃不了,苏澈”。
我摇摇头。
亦真亦幻,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这个人,那么,这个词是再好不过了。
有时候,我宁愿这是一场梦。
作者有话要说:
☆、耳光
我们回到宿舍时,糖糖还在睡觉,蔷薇的床空着。
听见开门的声音,糖糖迷糊的咕哝道,“你们俩疯丫头昨天去哪儿啊?居然夜不归宿!”
我说,“大姐,你关心关心蔷薇吧,我和洛神在操场喝了一晚上西北风!”
糖糖翻一个身,“那姐姐喝多了,估计和熊奇寻欢作乐去了!”
我和洛神对视一眼,笑了起来。洗澡,上床,睡觉。
我是被蔷薇的甩门而入的声音吵醒的。醒来的时候,洛神的床空空如也。我急忙摸手机打电话给她。打开手机,直接看见了洛神的未读信息。
“漓岸,我回一趟你的家。我很好,不会做傻事。”
她知道我的担心,这般来安慰我。
或许短暂的离开这座伤城,未必是件坏事。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我这样回她的短信。
我爬下床准备去刷牙,糖糖的手机吧啦吧啦的吼了起来。
“喂!”
“哦,她在宿舍啊。”
“什么?你们昨晚不是好好的吗?”糖糖喊出了声。
“好,你别急,我来问她。”
糖糖紧张的爬下床,劈头盖脸的问蔷薇,“你和大狗熊分手了?”
“分了。”蔷薇若无其事的对着镜子用睫毛膏刷睫毛。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走的时候你们不是好好的吗?”糖糖着急的问。
“我和他做了。”蔷薇比任何时候都要淡定。
“做什么呀?”糖糖一头雾水。
“我和他睡了。”蔷薇转过脸,看着糖糖,一字一句。“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些吗?”
“那你怎么还分手啊?”糖糖显然不明白蔷薇的逻辑。
“我对他够可以了!”蔷薇狠狠的说。
在蔷薇的世界里,她和熊奇的这一夜,就是对熊奇最好的交待。
“怎么这样呢?!大狗熊是长得怂一点,可是他对你多好阿,他是二十四孝老公啊,子诺连他一半都不如!”糖糖的鼻子竟然酸酸的,不是她分手,她却掉下了眼泪。
“糖糖,别说了,蔷薇或许有她的原因。”我轻轻把糖糖从蔷薇身边拉走。
“怎么会这样呢?昨天晚上我们还那么开心。我走的时候,你还在和陆川唱歌呢!”糖糖摇着脑袋哭哭啼啼。
原来陆川昨晚和他们在一起喝酒唱歌。
“别和我提陆川!”蔷薇跳了起来,对着糖糖,吼了出来。
糖糖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倒在了我身上。
“蔷薇你别激动,你把糖糖吓着了!”我本能的抱住了身体微颤的糖糖。
啪的一声,我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蔷薇这一巴掌打得真重。她应该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吧。
“江漓岸,你别装清高!你不喜欢陆川,你跟他说啊!你别耽误他好不好?连熊奇都别想翻他的包,你说翻就翻了!那枚玉佩是他外婆给他的遗物,说给你就给你了!什么《虫儿飞》,什么独舞,我看不出这个小合唱哪一点够上文艺汇演,他不过想要找借口多见你几面罢了,我才不要做你的影子!我认识他七年,喜欢了他七年,我从没看过他对哪个女生这么用心。我真是傻,为了见到他,我偷偷改志愿,为了接近他,我跟他最好的兄弟谈恋爱。他喝多了,抱着我,我以为他改变心意了,谁知道他喊的是你的名字!是你的名字!江漓岸,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这一刻的蔷薇就像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着七年来暗藏在心里的所有疼痛。
原来,她在一旁冷眼看见了所有陆川对我的好。
宿舍里,我们三个人僵硬的站着,只剩下蔷薇的喘气声。
这声音,就像在溺水而亡边缘的最后垂死挣扎。
“漓岸,我求求你,你放手吧!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下半年,他就要去英国,我又见不到他了!”蔷薇忽然哭了起来,哭的那么脆弱,那么卑微。
在爱情面前,我们,都曾经如此卑微。
我走过去,抱住浑身抽动的蔷薇。
“蔷薇,我去和他说清楚。好吗?”我的脸还是火辣辣的疼,可是我觉得我面前这个女人,比我要可怜一百倍。
我给陆川打电话,“陆川,我想见你。”
电话那边,是陆川欣喜的声音。“好,我来接你。你等我。”
我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刷牙,洗脸,换衣服。我们三人各自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整个宿舍静悄悄。
很快我接到了陆川的电话,关门前,我对蔷薇说,“你放心。”
蔷薇的嘴角闪过一道莫名的笑。
宿舍门口,陆川穿驼色大衣,裹着黑色围巾,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