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那个呀乎嗨——
老少爷们哎——
咱们齐上阵那么呀乎嗨——
战北风啊——
斗大雪啊——
建百畜园啊——
吃肉又吃蛋啊——
吃得小伙子身体棒棒的啊——
吃得大闺女脸蛋俊俊的啊——
……
农村这种“号子歌”,只不过是有个约定俗成的大概旋律,而歌词完全是现场根据具体情况来现编现唱的,没多少讲究,甚至连打油诗的水平也到不了,可配上大鼓唱起来,还是很振奋人心的。特别是龙振清一个习武之人,底气十足,嗓音宏亮,一传老远老远。
鼓声,号子声,粗犷的歌声,直冲云宵。
少年先锋军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龙小井要好的老同学王树申,一起挖仓倌窝长大的钱保生,都是龙小井的积极支持者,至于钱富贞、王小丫、刘俊茹、高翠翠等人,经过这几个月里生的一些事情,早已打心里佩服龙小井,惟小井的话是从了。
多少年几乎没几个人去的大西洼,过去冷冷清清的,现在变得热热闹闹了。
男人们叫着号子干,妇女们也来了,她们不光在劳动上不甘落后,而且在打扮上也相互比一比,这也是显示自己的好时候啊,尽管现在生活贫穷,衣服不多,但各自把最好的平时舍不得的穿的衣服穿了起来,使得大西洼里也算得上一片红红绿绿了。
明里暗里相互较劲的钱富贞和王小丫,不光穿上了过年时才穿的衣服,还在小辫子上扎了红头绳,脖子上围了新头巾,操着家伙干活时,随着身体的活动,那红头绳晃来晃去,那花围巾迎风招展。而她们的小脸蛋,一个个红朴朴的。
龙小井是百畜园的总设计师,当然不用亲手干活了。再说他就是想亲手干活也没有这个时间啊。他要指导大家怎么样竖木桩,怎么样扯铁丝,怎么样布设铁蒺藜。
村里的八个秃子之一董铁匠和他的徒弟钱保生,这时候到了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他俩干这铁活最拿手了,一人一把老虎钳子,咔咔地铰铁丝,一人顶三人干。见他们干这活内行,龙小井又让他们当师傅,带领别人干。
其实对于建百畜园这些活儿,龙小井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过去哪里干过,只不过在网上查了些操作办法,按着这些办法教大家罢了。尽管这样,也让乡亲们又一次对他赞不绝口了:咱小井就是个小万能啊,样样都会!
旁边那个老龙万能龙振明,听别人叫龙小井为小万能,嘴上呵呵地笑,龙家又出了个万能,而且大有胜过他的势头,他打心里高兴啊。
毕竟算上外围的坑坑坎坎,占地共达一百多亩,这么一大片荒地圈起来,而铁丝网要架设五六米高才行,还要结实防风才行,工程量不小啊。刘秃子觉得劳力不够用,骑上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到处都响的破自行车到了大满庄子、宋庄子、白庄子,搬了几百名劳力过来。有男有女,男的居多,平时龙庄子帮过他们的忙,这回龙庄子有了困难,他们当然乐于来帮了。
………【第080章 百畜园(十)】………
'新年更,祝大家在2o1o里学业有成,事业有成,爱情有成,吃嘛嘛香,干嘛嘛成!'
话说,龙小井在大西洼搞的百畜园,眼下可是红红火火地干起来了。
真干起来,建百畜园的工程量还真是不小。就说埋木桩吧,先要挖一米多深的坑,这样木桩才能埋得结实不被大风刮倒,而时值深冬,土地冻得梆硬梆硬,先要用大铁镐把冻土层刨开,那冻土层简直硬得像石头一样,大铁镐抡上去,嘎嘎地响,一镐下去只出现一个小土印子,就差冒火星了。镐刃击在硬硬的冻土上,像石块一样的冻土块溅开来,打在脸上生疼。
在刘秃子指挥和调度下,上千口子人分成几百个小组,每个小组三四个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的负责轮换着抡大铁镐,女的用铁锨把刨开的冻土块挖到一边去。把一尺多深的冻土层刨开之后,底下是不硬的黄土,就可以一铁锨铁锨地往下掘了。
好在这些长年累月与铁锨锄头打交道的农民们,早已练得满手老茧、一身硬骨了,他们干起活来像战士打冲锋一样,一个比一个猛。特别是从外村错来的劳力,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大闺女,都有一股子那个年月的火热革命热情和给人帮忙的热心劲,几个村的人们相互比着干。
即使这样,每挖一个坑,人们也累得汗珠子滚下额头。大闺女们起先还围着花围巾,干着干着花围巾就围不住了,解下来扎在腰上,成了花围腰了。小伙子们一个个把棉袄扣子解开,只穿一层单衣,甩开膀子干。在农村,哪个小伙子干活好,哪个小伙子就能得到老人们的夸奖和闺女们的青睐。
埋木桩也不是那么轻松容易的。六米长的红松木头,要把它埋得直直的,需要一人扶着,两人埋土,一人用小木夯把土夯实。
剪铁丝、编铁丝网就更不用说了,这不光需要力气,还需要技术。长时间握着钳子干活,手腕酸麻木,手指头被勒得起泡,有的渗出了血。龙庄子的第二个秃子董铁匠和钱保生最累了,不光要自己干,还要指导别人干,两人都忙得满头大汗。
小井娘、小丫娘、富贞娘、贾珍珍、刘俊茹等龙庄子的几十名妇女,负责给工地上的人做饭烧开水,这时候不能太节约了,有外乡人帮忙啊,所以刘秃子把生产队库存的一些麦子让人磨成了白面,妇女们把白面蒸成一锅又一锅的大白馒头,放在大笸箩里,把百十斤重的装满馒头的笸箩抬到小拉车上,笸箩上面盖上新织的白粗布,白粗布上面盖上厚厚的棉被,防止冷风把馒头吹凉。
这些妇女们也忙得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了。她们不光要蒸馒头,还要烧一大锅一大锅的开水,还要熬一大锅一大锅的小米粥,还要切一大盆一大盆的咸菜条,不过她们累,却干劲十足,精神高涨,一边干着一边说说笑笑。
“小井这孩子才多大啊,净干大人事情,真有出息啊!”
“是啊,这孩子太聪明了,他想出来的事和干的事,大人也想不出来干不出来呢!”
“再过几年,这孩子就该娶媳妇成家了,也不知道谁家闺女有这个福份啊。”
旁边,小丫娘、富贞娘听了,都不吱声,可都拿眼睛余光瞄着对方。
另一边,还有一个刘俊茹,听了这话,也沉默了,眼睛一阵出神。
贾珍珍心中有数,瞄瞄小丫娘,再瞄瞄富贞娘,最后用胳膊肘捅捅刘俊茹的腰,悄声道:“闺女,别管别人啊,俺就觉得你最是理家好手!”
刘俊茹听了,立刻红了脸,低声道:“谢谢嫂子你看得起俺……可是俺没这心思。俺年龄大了。”
馒头蒸了十几大笸箩,小米粥熬了二十多大木桶(那时候有木桶,用它盛粥不容易凉),刘俊茹等年轻的妇女,负责挑粥桶,小井娘等年纪大些的妇女,用小拉车拉馒头。
五辆小拉车,十几副担子,排成个长队,还真像个战场上支前队伍似的,蹋着前几天下的还没有完全化完的雪,一路欢声笑语地向工地进。
到了工地上时,太阳正好到了晌午时候,在南边天空上斜斜地挂着,虽然它的光在冬天是懒洋洋的,但晒下来也比早晨暖和了许多了。这时候风也基本停下了。芦苇和水稗子草中的小鸟已经开始捕食了。
“开饭喽!开饭喽!大伙辛苦啦!来吃点家常饭吧!”刘秃子站在一个高高的土堆上,高声大嗓地喊道。
干了一上午的活,肚子里早已空空,这时候听到开饭,心里当然是高兴了。
上千口子人啊,不用排队,没有人上来抢,很自觉地,按照自己的饭量,吃得多的,一手抓仨大馒头,吃得少的,像身材娇小的姑娘,只拿一个馒头。
除了馒头之外,还每人一碗小米粥。这回也真难为龙庄子了,要上千只碗啊,各家各户的碗都用小拉车拉来了,这碗可不是制式的,什么样子都有,多大的都有,多小的也有,有的“大蒜碗”,简直像个小盆子,这样的碗就归饭量大的小伙子们了。而那小碗,也就是都市饭店里喝汤小碗那么大,闺女们爱拿这样的碗,当然也有例外,像高翠翠,就和小伙子一样甩着个大碗喝粥。碗的质地也不一样,有的是白瓷的,有的是黑瓷的,都是粗资的,厚厚的,盛了粥,不容易凉。有的碗用了多年了,碗边上都缺了口了,大伙也不在乎这个了。
那时候的麦子,没有一点变异,麦香浓浓,又是用石磨自己磨的,麸子是麸子,面粉是面粉,而妇女们蒸馒头时,用的是“面肥”(一种千年传下来的民间酵方法),不是后来都市人用的酵剂,和面时,妇女们挽起袖子,一边就着碱水,一边用手“揣”,还时不时地往里掺面粉,那面团反来复去地一遍又一遍地揉,揉好后还要“醒”一会儿,面“醒”好后,蒸馒头时又是一遍又一遍地揉,就着面粉揉,彻底揉“熟”了,搓成胳膊粗的面条,再把面条揪成一个个面块,再揉成馒头。这就是民间最地道的“呛面馒头”。这种馒头,绝不像21世纪都市卖的那种馒头那样“萱”,那样没有麦子味,咬在嘴里像棉花套子。民间原始的“呛面馒头”,咬一口一个白茬,吃在嘴里又筋道又香,要是掰开看,那馒头是一层一层的。
干一了上午的活,肚子饿极,在冬日的太阳下,看着无边的大平原,坐在干枯的草地上,三五成群,唠着家常,开着玩笑,吃着又白又瓷实的大馒头,就着拌了香油的咸菜条,喝着熬得粘粘的香香的小米粥,这份劳动之余的独特享受,到哪里找去,真是比都市人的野餐强百倍有余。
………【第081章 百畜园(十一)】………
男男女女上千人,分散在大西洼的草地上,有坐着的有蹲着的,还有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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