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
“当然不是。”周立显否定道,“一见钟情这种浪漫事不太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当时我那样可狼狈了,怎么来得及看漂亮姑娘呢?我只觉得吧,这个姑娘笑起来时很好看,背影也好看,走路时也好看。”
“无论干什么都好看?”司仪接过话头,调侃地问。
周立显说,“我这人是相信宿命的,而且懂得报恩,我这样的好人是应该奖励的。”
“所以奖励你个美人?”
“你说得对。”周立显说。
台下哄笑起来。很传统的喜宴,穿的是纯白婚纱,礼仪却按照中式的规矩来,之后便是给双方的家长敬酒,再接受红包。
最后的互动环节,依旧是留给新人。
要他们吃吊在红绳上的苹果,苹果很小,两人张嘴去咬时,司仪会故意将苹果吊上去,让他们扑个空,双唇因为触碰在一块儿,很柔软很清润的触感,让人销魂的双唇,一再贴到一块轻轻厮磨,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双方都有意躲避,可这样的触碰难免发生。
周立显冲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待会儿不要动,全部交给他。
后来司仪再下命令让他们吃苹果时,周立显脖子一伸,嘴巴张开,咬住苹果不放,转过身,背对着台下,全部吃完。
“这是在作弊,”司仪说,“不能因为你是新郎就可以幸免惩罚。”
“我们完成任务了,先生,你不应该因为游戏而缩短我们洞房时间。”周立显说完,一双桃花眼又去看苏微。
苏微避开他灼人的目光,垂着脸,看着红色的鞋面。
最后才是新人一轮一轮的向亲友敬酒,苏微喝了两杯,脸上有红晕。周立显捏了捏她的手,说“没事的,以茶代酒,心意到了就成。”
陈子鱼冷眼看着一切,没有错过周立显看向苏微时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温柔,也没有错过苏微回避周立显目光时脸上浮现僵硬的笑。
他像是与这个热闹喧嚣的环境隔离了,胸腔被火焰填满,酒液浇不息这团火焰,只会越烧越旺。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才换的笔记本电脑,键盘好大,注意力难集中,打字速度好慢,不要怪我不守信用,今天十二点之前会补足最后一更。
宝贝儿们,晚安。
☆、改变
宴会渐渐进入尾声,宾客们在餐桌上边吃边交流,周立显和苏微送家长到贵宾休息室休息。
周母刚坐定了,便问苏微,“累不累?”
苏微摇头,说,“不累,您再等半个钟头宴席差不多该结束了,到时再让立显开车送您回去。”
周母说,“不用担心我,咱们家舟丫头有车,她送我就成,结束后,你们赶紧歇了,千万别累着身体。”
苏微转头看了眼周立显,此时他正和爷爷谈话,只见爷爷在他耳边吩咐了什么,他忙不迭点头。
而皮椅上的周淮安面容沉稳地坐着,不怒自威。
一切如常,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苏微放了心,也坐到一旁,点头应道,“好,听您的。”
这是补办的婚礼,因为苏微第一次作新娘,到处敬酒、赔笑,很消耗体力,这天气又热得要命,虽然打了冷气,可精致的妆容还是花了一些,睫毛膏落到指尖,合着汗液,晕开一个梅花样的黑点,用纸巾抹了许久还是擦不干净。
苏微走过去,和周立显说,“我到化妆间补妆。”
周立显点头,回她,“好,你先去,待会儿我找你。”
化妆间是临时租用的,在一楼的小房间内,比休息室更小,几张沙发坐满了摄影师和摄像师,大家为了这场婚礼全程拍照、摄像,扛着沉重的机器和新人到处走,忙得焦头烂额。坐定了歇息,难免要说一些闲话。
摄像师说:“这新郎可真够缺德的,司仪不过问几句隐私,看把司仪整的,现在还抱着马桶在卫生间大吐特吐,胆汁都呕出来了,简直衣冠禽兽。”
化妆师说:“就这儿还算缺德呐?”
“怎么说?”
“刚刚听男方家的妹妹说,男方是提前给了富贵礼,又答应以后有了孩子,孩子一定跟着女方姓,女方家里才点头说会嫁过来。”
“这不是和倒插门女婿差不多?”
“就是说啊,更过分的是那个女的之前有个未婚夫,出来闹过好几次,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太复杂了。”
“对嘛,这种女人千万不要生儿子,生出来一定是个渣。”
摄像师问:“你怎么知道?”
化妆师回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众人笑。
苏微在突兀的笑声中敲门,化妆师看到站在门边的她,脸上一惊,继而面色讪讪的,垂下头。
苏微想像周立显那样眉间一派云淡风轻,冷静自持地处理任何事,可很明显,她做不到。她面无表情地走到一面菱形化妆镜前,坐下来,声音平淡,“我要补妆。”
化妆师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听到这话像是弹簧似的跳起来,拎着身旁的化妆箱,动作麻利地走到她身旁,抬头冲她扯了个僵硬的笑,去拿粉饼的手微微颤抖,小声说,“……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苏微声音凉凉的,“有那个时间说闲话,不如多做事。”
“您说的对。”
苏微不再说话。
房间内没人敢吭声,都知道是化妆师嘴快说了闲话惹得新人不高兴,加上这位新娘又喝了酒,后劲上来了,得理不饶人。
化妆师在她脸上重新扑粉,涂上腮红,又拿睫毛膏给她染睫毛,十二万分地小心,生怕在哪里又得罪她。
苏微不是成心教训人,她那个软弱的性子,本来是不会计较的。可恰巧她撞到这一幕,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既然进门了,又说了那些话。现在让她赔笑,她肯定笑不出来。让她道歉,她更做不出来。
气氛很冷,大家沉默地离开化妆间,最后连化妆师也赔着笑脸,鞠躬道歉,离开了。
苏微觉得心烦,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较什么劲,更不清楚为什么周舟要放出那样的不实谣言。这么做,无论是对周立显,或者她,都没有好处。
没多久,陈子鱼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带着满身酒气,站在她身后盯着镜子里的她看,片刻后,倾唇笑,“你真漂亮。”
苏微知道他一定会出现,迟早要面对他,心底没有恐慌,没有诧异,也没有难过,声音平静无波,“谢谢。”
“微微,你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好不好?”
“你想说什么?“
“让我仔细看你。”陈子鱼咧嘴一笑,很阳光的样子,菲薄的双唇却倔强地紧抿着,泄露出主人此时悲伤的心情,“现在你可美了,我要把你现在的模样拍成一张照片,放到心底……因为,说不定,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
“子鱼,你别这样笑。“
“为什么不?”
“这样不好,太绝望了,你不要这样笑。”
“可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陈子鱼看着镜子里的她,说。
“你以后不要再飙车;那样太危险。“
“已经戒了。”
“为什么突然戒了?”
“你不坐在我车上,我飙车也没意思。”
“……”
陈子鱼问,“你们去哪儿度蜜月的?”
“巴厘岛。”
陈子鱼看着她,笑,“那个地方我早带你去过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对不对?”
“对。”
“除了一堆木雕建筑,没什么好看的。”
“是啊。”
“你们拍照了没有?”
“没有。”
陈子鱼说,“你真好。”
“子鱼,你要照顾好自己。”
陈子鱼看着她的脸,说,“都怪我,我配不上你。”
“你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陈子鱼打了酒嗝,扶着一旁座椅的扶手,说,“我一定要说祝福你的话,可我不想骗你,我不会骗你的。微微。我祝愿你们婚后生活不幸福,祝愿你们总是吵架,祝愿他受不了坏脾气的你,祝愿你们早点离婚。”
“……”
“我是这么想的,但愿我心想事成。微微,你要记着,我在等你。”
“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做?”
“我只会等你一个人,其他人,如果不是你,我不要。”
有人推门而入,是周立显,下巴线条冷硬,眼神的冰寒让人不寒而栗,冷冰冰地开口,“苏微,时间到了,我们要一起送客。”说着走过来,伸出手来拉她。
陈子鱼勾唇一笑,神情不羁,眼神却分外萧索,“ 我等你回来。”
周立显脚下步伐加快了,拉着她匆匆离开。
**
他们双双出现在会场,看着摆满玫瑰花和粉色气球的会场中众多宾客脸上带着笑,眼底有祝福。在他们看来,他和苏微是再登对不过的。又有几人知道这段婚姻其实是他用姓氏的代价强取豪夺来的?
此刻大厅被水晶灯照得恍如白日,周立显安静地站在台上,好像什么事都未发生过。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不容许他后悔,他更不会后悔。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他想要的。
周立显转头,和苏微笑了笑,棱角分明的脸,衬得他整个人稳重内敛。
“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苏微看到他唇畔温暖无边的笑。
听到他清楚地宣布说,“从今日起,我将接受苏微成为我的妻子,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爱她,珍视她,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接着,他在她双唇印上一吻。
继而是潮水般的掌声夹杂着酒杯摔落到地面发出的破碎声响涌入耳膜,之后,不知是谁,脚步踉跄地冲出会场。
**
从婚礼结束后的半小时,开始下雨。小雨没完没了,淅淅沥沥的拍打着窗栏,发出清脆的声响,过了十点,将所有宾客送回后,地面有雾气升腾,湮灭于流岚般夜色。
车厢内,周立显看了眼苏微,眼神冷漠,“你为什么又见他?”
苏微垂着脸,看掌心凌乱的掌纹,曾经听说这代表有限的生命中无数次既定的宿命,既定的健康,既定的家庭,既定的事业,既定的爱情。无法改变,也改变不了。
周立显冷着脸,说:“这是最后一次。”
“嗯。”
“以后,你不准见他。”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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