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了,苏微就问医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医生皱着眉,语气很不确定,“呕吐伴有轻微的贫血性眩晕症状,有可能是梗阻性肾病,大概是工作压力大引发的,不经过仔细诊断,我现在不能立刻给予确定的回复。”
苏微敛眉,“可能”“大概”这类词模糊含义最让人捉摸不清,“您的意思是?”
“需要一点时间确诊,有消息的话,我会电话通知,”医生犹豫了一下,建议说,“最好在这期间能控制工作量,不要从事繁重工作。”
回到车里,周立显坐上驾驶座,扭头和苏微说,“别信医生胡诌,没病也能给你弄出病来。”
“你感冒又严重了,这是事实,最近还是减少工作量吧?”苏微看着他,“哎,要不要我帮你?”
“你怎么帮?”周立显扯了个笑,“小病小灾就把你吓成这样,我的身体我自个儿最清楚,放心好了,过几天,感冒准好。”
“但愿吧。”
**
苏微陪周立显看完病后,中午才到问诊室报道,打卡没多久,值班护士过来找她,“苏医生,您不在的这半天一直有人找您。”
“谁找我?”苏微下意识的问。
“名字是子墨。”
“她找我什么事?”
“她说让您赶到警局一趟,有东西要交给您。”
“没告诉你是什么东西么?”苏微问。
“这……这事儿她没说。”
“好了,我知道了。”苏微点头,“麻烦你了。”
“不客气,苏医生。”
找个空,苏微给陈子鱼打电话,想旁敲侧击子墨的事,连续打了五通,用户不在服务区。
临下班一小时前,她到对面街道的祥和诊所走一趟,看看情况。
现场已经被封锁了,祥和诊所这个牌子也被摘掉,门面空空荡荡的,门楣上只余一块巨幅的模板,门前横着警戒线,警戒线旁设立了警示牌,写着“严禁进入现场”。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招手打车去了警局。
登记一系列手续后,才以亲属的名义前去探望。
在黑暗冗长的走廊上走许久,苏微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这个地方她进来一次,幸运的是最终被解救了,不幸的是她身边曾经的好朋友随后进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悲催体质,苏微苦笑。
当她亲眼看到瘦下一大圈的子墨时,她心里更难受了。
子墨坐在她对面,手放到桌面上,握成了拳,“我真没想到你会来。”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真高兴你来了,微微,”子墨脸色苍白,唇边却有笑意,“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对你有隐瞒,我也恨过你,可有些事你必须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
“你记得你和子鱼订婚前,你去找了周立显么?”
苏微点头,“嗯”一声,“我记得,你说。”
子墨张了张口,正准备说话,看到突然站到她身后的人,脸色立刻变得苍白。
“有困难么?子墨?”周立显声音沉稳,微微笑道,“你和微微是同学,是好朋友,我们一定会尽量帮助你。”
苏微听到他声音后,转头看他,愕然道,“你怎么来了?”
**
周立显为这事有一星期没有搭理苏微。没送苏微去上班,回家也不和她说话,上床睡觉也是各自占据一个被桶,搞得像冷战一样。
甚至是在工作上,周立显收回了三环的地面仓库,要求苏微给予租金。
这事儿孙志远找到她,来说时,她着实有些惊讶,怎么看周立显都不像那种小家子气的男人。
可上缴租金就意味着每个月多两万块的支出,累积下来,一年的数量也不少。
“晚上有空吧?”
“什么事?”周立显在电话那端问。
“我想请你吃饭,我来买单。”
“哼,无事献殷勤。”
真的被他说中了,约定好的法式西餐厅,牛排红酒还有烛光晚餐。
吃到一半,苏微抬头,看着他说,“我以为你会理解我,你这人很好,很宽容,也非常大方。”
“我不理解,你答应我,不插手子墨的事,最后你没有做到,”周立显定定地看着她的脸,“你总是这么轻信别人,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下次不会这样糊涂了。”
周立显笑,“这么快就承认错误了?”
“是啊,你断了我的一部分经济来源,我没办法,相公。”
周立显笑一笑,“你真是个糊涂虫,总是伤害最爱你的人。”
“抱歉。”苏微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和你闹这些天,一直没顾上问你,检查结果出来了么?”
“出来了,明天我去趟医院。”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你安心工作。”周立显说。
这一天他们言归于好,做了很多事,两人一起看电影,一起看新闻联播,一起读晚报。苏微忽然之间发觉,有些事两个人共同完成才更具有意义。
转到地方电视频道,直播一场拆迁纠纷。
拒绝拆迁者站在大楼顶端准备点火自焚,楼下乌压压的一群人,将大楼围个水泄不通,包括110、120和消防队。
周立显皱了皱眉,叹息一声。
“怎么了?”苏微问。
“你真的不知道?”周立显反问她。
“知道什么?”
“这块地盘被陈子鱼买下来,准备重新建厂,这种事住户不愿意,赔多少钱都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在充电,看一本实体书,台版的《三诗》刘文飞翻译的,里面有这么一句话,我很喜欢,贴上来给大家看看:“你先离我而去。为着更好地接待我,你预定了——不是一个房间,不是一幢楼,而是整个风景。我吻你的唇,鬓角,额头,亲爱的,当然是吻你的双唇,切实地,像吻一个活人……爱我吧,比所有人更强烈,更不同地爱我吧……”
这是一个诗人临终前写给爱人的书信,很有意思,看入迷了,把更新也忘了。
在Q上遇到老熟人,她说:“追你文的人太痛苦了,写上还有更新,刷两天网页也没更新,你妹!”
TAT我错了,我不是个勤劳的作者。
完全把更新给忘了,心想留言那么少,估计大家都不稀罕这文,情节平淡,不够曲折。
下面骂女主贱人的,我看到了,表示非常纠结,可文会按照原计划继续。
☆、风波
“这块地盘被陈子鱼买下来了,准备重新建厂,这种事住户不愿意,赔多少钱都没用。”
解决掉自焚反对拆迁事件,之后发生的事,完全验证了周立显所说的话。
**
那天中午,苏微提前回到问诊室。问诊室隔壁的休息室有个悬挂的液晶屏电视,专门提供给问诊的患者消遣排队时间,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频道。
苏微冲了一杯茶,看电视,没多久,电视画面忽然转接到新闻现场,主持人播报拆迁事故的现场,地名很熟悉,苏微搜肠刮肚地回想,终于想起这个地方是陈子鱼用来建立新厂的,随后,目光立刻被这条直播新闻所吸引。
一群人吵吵闹闹跑进临时设立的分厂办事处,摄像机镜头转向这堆愤怒的人群,安保人员见情形不好,匆匆忙忙退到楼上,又锁了一楼的铁门,把负责摄像和采访的记者保护在二楼的阳台。
接下来,摄像机镜头变成了俯拍。
愤怒的人群包围了大楼,逐渐向铁门迈步,最后被一个人拦住了。
看到那个背对摄像机镜头的笔直身影时,苏微立刻噤声。
即使不用仔细辨认,她也能认出那个人就是陈子鱼。
摄像机镜头有画外音,杂音很多,但听得分外清晰,群众们群情激愤,边辱骂边表示,谁敢拆迁就挖谁家祖坟。
那些人手里携带着棍棒,将陈子鱼和助理团团包围住,继而是大同小异、千篇一律的辱骂,陈子鱼没有反应,毫不退让,苏微将那些骂声听在耳中,心像针扎一样刺痛。
她连白袍都没来得及脱下,带上手机,跑到值班护士那儿告两小时假,出了大门招呼出租车,坐上去就对驾驶员说,“师傅,去趟北四环。”
那时候,手机并不像如今款式新颖,最IN的手机款式便是携带电视功能的电视手机,苏微的手机恰好可以接收卫星信号,搜到新闻频道,缓冲视频后,立刻能在线看直播。
她看到一张张青筋暴涨的脸将陈子鱼团团包围住,陈子鱼试图与他们和谈,试图解释什么,提高了声调想要挽回难以控制的局面,可她却听不清陈子鱼的声音,陈子鱼的声音被淹没在鼎沸的呵斥和责骂声中。
苏微眼睛直盯着视频,心里张皇又无助,“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姑娘,这么着急干什么?”
“救人!”
大叔瞅着后视镜里的她面色慌张语气急切,开口说,“下了立交有个近道儿,您瞅准儿了,我给您抄近道儿,警察逮着了罚款,您可要负全责。”
苏微连连点头,“谢谢师傅!”
临到北四环时,苏微抄起手机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报案。
车刚停稳,丢下两百块,她拉开车门就往外冲。
从电视屏幕上见到的那一群人看起来数量很少,也非常渺小,可亲临现场后,望一眼就知道少说也有一百多个拆迁户,且个个都体型壮硕。
苏微没办法挤进去,只好一手护胸部,另一只手试图扒开点缝隙,半蹲着身子从他们双手之间的罅隙内强行擦过,以靠近圆形核心位置陈子鱼那儿。
陈子鱼看到她,一愣,继而,大声吼她,“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的?”
是啊,她为什么会来?她来能做什么?
为什么在她来之前,她连一点疑虑的念头都没有。
“我,我……我不想你一个人……”她不想让他一个人单独面对这种艰难且有性命之虞的环境。
“花了一辈子积蓄才盖成的楼,拆,拆你娘X!”不知是谁辱骂了一句,继而是夹杂着木棒落下的声音,陈子鱼连忙转身,将她的头护在怀里。
低低的闷哼一声后,苏微才知道木棒十分精准地落到陈子鱼背上。
陈子鱼蹙着眉,咳嗽两声。
紧接着,苏微听到不远处有人拿着高音扩音器喊,“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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