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逐客令:“皇上,娘娘,臣有些累了。”
姜碧兰脸色微变,看看幕容炎,他却是随手帮她掖了掖被子,道声那睡会儿。然后转身,扶着姜碧兰出去了。
“皇上,臣妾只是想来看看左将军。”
“本皇知道。”
“皇上不容臣妾和左将军聊聊吗?”
“她真的累了,改天吧。”
姜碧兰在生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左苍狼的架子比自己还大。
“炎,我不喜欢你给她喂药。”行至无人处,她带了微微的赌气,也带了微微的撒娇。幕容炎转头看她:“所以你让狱卒不理会她?所以你吩咐太医院拖延她的病情?”
“我……炎,我……”
“姜碧兰,对你的承诺幕容炎定会遵守,但是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还有,以后没有我命令,不准踏入南清宫一步!”
幕容炎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看着她带着水雾的眼睛,也有些心疼,但想起刚刚左苍狼看向她腹部的神色,心中更不是滋味。
他抽身离开,第一次、留她一个人在原处,泪落尘埃。
幕容炎开始赐她一些胭脂水粉,但大多时候是左薇薇逼着她时才用。他命令她穿很繁复华丽的宫装,当她缓缓经过时,可以吸引所有守卫、宫女的目光。
那是和姜碧兰截然不同的美丽,如冰雪之于艳阳,如秋月之于夏花。
左苍狼突然地有很大变化,便是连左薇薇也感觉到了。幕容炎依然命她留在南清宫,她也乖乖地留下。只是整个人都跟以前不同了。
左薇薇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一个不一样法,总之南清宫不再有彻夜的烛火,她不再因为幕容炎的来去而悲喜,闲时试着持弓,因为锁骨的关系,右手力量有限,她也不介意,且作自娱自乐。
于是左薇薇有时候突然觉得,那个纵横沙场、谈笑间制敌于无形的左苍狼回来了,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更加沉稳、坦荡。
幕容炎经常来看她,也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作些很亲密的举动,她不反抗,也不迎合,只是眼里再也看不到曾经受宠若惊的欣喜,也看不到初时的悲伤。她只是笑,微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任何的温暖都靠不过来。
幕容炎下令南清宫以四妃之首的礼制配备用具和人数,左苍狼不介意。看着他赏赐下来的衣服,她也穿,左薇薇从最开始的提心吊胆慢慢放下心来,在她身上把自己高超的化妆技术发挥到了极至。
天气好时她会去花园走走,来往的宫女侍卫当然是不敢拦她的,这后宫也无事,于是在亭子里下下棋,烫壶酒和左薇薇聊聊天,有时候什么也不做,坐在湖边、假山上吹吹风、看花开花落、日出日斜,她甚至没有留意周围目光的改变。
怎奈故人心已远
二十六章:怎奈故人心已远
夜晚,幕容炎有时候来得比较早,但是已经很少在南清宫过夜。以前他跟她在一起时从来不作前戏,这具身体总是轻易地被他训服,讨好一般地臣服于他。可是现在就算他作足半夜的前戏,这具身体也是干涩的,没有半点感觉。
他不想挑起她的伤处,也不再像从前一般强迫她。以前她会很渴望他的怀抱,每一次只要轻拥着她,她便会睡得很安稳,可是如今,他醒来,常常是发现她已经脱开了他的怀抱,在两个人的床上,一个人独眠。
有时候他亲吻她的全身,她依然微笑不变,微笑着近乎残忍地道:“主上,你不觉得很脏吗?”
于是幕容炎终于明白,她在自虐,即使是身体不痛的时候也在虐待着自己的心。叹息着将这具身体拥在怀里,可惜身体中的心已不知在何处,不知是否还在跳动。
不到二更时,有太监急报,皇后生产,母子平安。
幕容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看左苍狼,她的眼睛隐在烛火摇曳的罗帐里,看不清悲喜。他起身更衣,听见帐中人低声地念: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第一个字都响在耳际,一直一直,怎么也抹不去。
栖凤宫。
幕容炎抚摸着孩子的脸,这是他的骨血,丑丑的小脸,睡得很香。姜碧兰娇弱地倚在床头,无力地唤了一声炎。
于是他走过去,帮她拨好凌乱的长发,轻声安抚:“先休息。”
“炎,你是爱我的是吗?”
幕容炎看着她眼中的不确定,仿佛时间倒流,回到七岁那年的初见。她依然是那个娇蛮的大小姐,自马上蹁跹而落。而他依旧是那个二皇子,飞奔过去接住她,任她砸落在自己怀里。
将孩子递给一旁的宫女,俯下身轻轻拥着她,在她耳边低沉却清晰地道:“当然。”
姜碧兰甜蜜地闭上眼睛,静静地睡去。华丽的龙凤帐放下来,幕容炎在帐前站了很久很久。
第
怎奈故人心已远
二十七章:怎奈故人心已远
晚些左薇薇送了茶给左苍狼,看她睡得正香,也没有叫醒她。
在院子里居然发现一条金黄色的棕毛狗,知道那是姜后的宠物,虽然对皇后没有什么好感吧,可是狗确实是很可爱。
当下拿了糕点,剥成小块小块地喂它。那狗儿也不认生,竟然也吃得津津有味。直到栖凤宫的侍卫长胡毅前来找寻才给领了回去。
左薇薇也没往心里去。谁知道第二天那条狗竟然死了,七窍流血。于是左薇薇便被栖凤宫的人传了过去,只是一条狗,她想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也就没吵醒左苍狼,一个人去了。
左苍狼找到她的时候,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抚着左薇薇被打断的腿,左薇薇从来不敢想象她也会有那样恐怖的表情:“谁干的?”
“没有……将军,薇薇自己的摔的。”
左苍狼看着腿上断折处的伤痕,便明白了八分。右手使不得力,左苍狼抱不动她,半扶着进了南清宫。左薇薇躺在床上,看左苍狼的背影:“将军,你去哪里?”
“找个大夫。”
可是左苍狼没有去找大夫,那一天她用左手竟然将箭代标枪一般,栖凤宫一片混乱。胡毅作为侍卫长,自然是拼死抵抗,他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战神,身上的伤,一处、两处,却仿佛没有知觉。
当她的箭扎在胡毅腿上,一下一下,血溅在雪白的墙上涂成一片血红时,姜碧兰才感到害怕,她抱着不足月的小皇子逃出了栖凤宫,左苍狼并没有追上去,她只是以膝强压着胡毅,扎得他两腿血洞无数,触目惊心。
听不到他的惨嚎,那时候她的神色,像一只狂怒的野兽。
幕容炎半拥半抱着姜碧兰回栖凤宫,她是真的吓坏了,玉颜惨淡,花容失色。
“阿左,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很是威严,左苍狼抬头,与他对视了半晌,终于松手放了胡毅,只是那时的胡毅已经神智不清。
她保持着跪伏的姿势,不说话。幕容炎看着一片狼籍的栖凤宫,说不生气是假的,可是他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处置她。
“炎,我要亲自处置她。”姜碧兰是带着恨的,刺杀国母,说什么也是死罪。她相信这次谁都救不了她。
“不,她毕竟是炎朝的功臣……”
“你说什么?”姜碧兰拉着幕容炎的衣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炎你说什么?”
“她是炎朝的功臣,不能随意发落。”
“你说谎话!”姜碧兰在哭,是真的哭,这个男人从来不曾驳过她的话,可是如今却放任别的女人公然刺杀她,自儿时开始的承诺,终究还是虚假:“幕容炎你说谎话!”
幕容炎是看不得她哭的,他总想起那一年自己母妃执着那杯毒酒时的表情,那样的绝望凄怆。这样站了一阵,他终究是低声,却显得无力:“我没有。”
“你有,你说谎话。”姜碧兰的泪落在怀中婴孩的脸上,一滴一滴若破碎的珍珠一般,天见犹怜。
“好吧,人我交给你,不过姜碧兰,本皇不准她死。你记得!”
好熟悉的一场交易,左苍狼跪在地上,一直低垂地头终于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幕容炎缓缓别过脸。
月下孤影千般恨
第二十八章:月下孤影千般恨
左苍狼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可是看着笼子里那十几条花色各异的蛇时,终于变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两个侍卫强行压住她的肩,迫她跪在地上。
“左将军,你不是一向胆识过人吗?本宫今天就跟你玩一个游戏好了。”姜碧兰笑得很开心,他终于还是把她给了自己,他还是爱着自己的不是吗?
有人持了蛇走过来,那足有三根手指粗的蛇在他手上嘶嘶地吐着信子,狰狞而恐怖。左苍狼面无人色,肩上的力道让她无法再退后分毫。来人竟然伸手死命地想要拧开她的下颚,她终知道他要作什么。
死死地咬着牙不肯张口,冰凉的蛇身触在她的脸上,她拼命地甩着头,却只觉那带着腥味的蛇体附骨一般怎么都避不开。
“主上……主上我知错了,救救我,救救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求饶,原来就算是再怎么样的傲骨也抵不过内心深处的恐怖。可是没有人回答,来人就着她开口的机会用蛮力捏开她的嘴,然后冰凉的蛇头探入她的嘴里,顺着喉头慢慢爬下去。
她呜呜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左手终于挣脱了出来,绝望地、空虚地想要抓住什么……可是终是虚幻。感觉到冰冷的蛇身在她体内扭动,她想吐想呼喊,可是什么都做不了。
仿佛又是小时候,被人丢在深不见底的地洞里祭神。那时候蛇也是爬了满身,看着同伴一个个变成尸体,没有人可以呼唤,没有人前来救赎,心、和世界一样的无助孤独。
幕容炎就是在室外,只隔了一层珠帘。她一直看着他明黄色的身影,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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