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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若歌靠在门上,深吸口气。她换下那件带血的衣服,重新梳理头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后,坐在窗前,望着那庭中的樱树发呆。今天发生的事令她脑中一片晕眩。真没想到,被自己称作“不知好歹”的人竟是她三天后要见的信秀大人之子,也就是现在的尾张守织田信长。也不知他还是否认得自己。她猜不出如果他看到她,会作何反应。凡事早晚都是要尘埃落定的,只是若歌不希望这日子来的太快。还有便是利家和良之那令她疑惑的对话,之后便是“刺客”一词,总觉得那个词与他们的对话有某种联系,却又有一丝矛盾。
到底问题在那里?若歌揣着疑惑,起身走出房间,准备去厨房帮樱子的忙。。 最好的txt下载网
刺客风波4
傍晚,雾气已散去,嫣红的晚霞笼罩整个荒子城。
晚膳上桌半晌,方见利昌一行人疲惫的走进前厅,每个人均是风尘仆仆。池菊立刻赶来迎接,从他们手中接过镰刀后,转身退出前厅。“都累了,坐。”利昌说完,众人入座。若歌在利家对面坐下,对他一笑,笑容中不免透出担忧之色。片刻,一直守在客房外的良之也来到前厅,坐在若歌旁边。从他的口中得知信长仍未醒来。一阵焦虑后,利昌使脸色恢复平静。
池菊晓得大家今日定没胃口,晚膳做的很是清淡——芋头,清粥,拌菜,再无其他。今日的利昌,连平时甚是喜爱的酒都没喝,内心的压力非同一般。利家亦是面色凝重,疲惫和不安交织在一起。若歌从未见过这般神色的利家,不免为他担心起来。长八郎遵从利家的指令,带着三个侍从搜寻可疑人物,转眼过了一天,却音信全无,这不得不使人担忧。唯一面不改色的是良之,他依旧是一块冷冰冰的脸。在这般压抑的气氛下,若歌坐在他身边感到更是局促。
大家坐在桌边,却迟迟不动筷。忙了一天,若歌早已饿得翻江倒海。可看利昌未动,她也不好先动,只得等。她发现众人面不改色的坐着,也不知他们怎能这般经得住饿。若歌把手放在桌边下,轻拍肚子,暗自祈祷它不要闹出什么洋相。
一阵沉默过后,利昌严肃的道:“大战将至,主公遇刺受伤一事定不得走露。倘若让今川和斋藤任意一方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良之立刻接道:“您放心。照目前状况看,消息并未走露。我正考虑带领手下去清洲城及周边地区散布主公大人来荒子城查看,暂住于此的谣言,已封锁消息。不知父亲大人意下如何?”
利昌双眉紧蹙,考虑片刻,重声道:“好,按你说的做,明日即刻动身。”
“是。”他微躬下身,应声回答,脸色依旧平静。
利久坐在一旁,低声道:“父亲大人,假如刺客本身就是今川或斋藤派来的,那我们的所做所为岂不是欲盖弥彰?”
利昌听后,面部一紧。他看看利久,沉思片刻。过后,稍松弛,缓缓道:“不排除可能,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总要一试。”
利久点头。
说道今川和斋藤,他们和尾张的矛盾若歌也略知一二。今川为扫清进京的阻碍,首先要扫平尾张。尾张的织田氏单是应对今川已甚是困难。至于斋藤,尽管信长娶了斋藤道三的女儿阿浓为正室暂时缓和了双方的矛盾,可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道三过世后,现今的美浓守斋藤义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仍是个迷,可毫无疑问他也对尾张虎视眈眈。在这种两面夹击的情况下,如果今日之事败露,那岂不正好给敌人已可乘之机?
“利家?”
“是,父亲大人。”
利昌严肃的问:“长八郎可有消息?”
“还没有。”利家答,他看利昌有些不安心,立刻道:“请父亲大人放心,长八郎虽少几分睿智,可做事一向谨慎,定不会出差错。”
利昌点头,过后道:“忙了一天,都用膳吧!”说完他便拿起筷子。
看到一家之主开动,若歌也消除顾虑,开始放心的用饭。前厅内的气氛依旧凝重,静的只能听到咀嚼的声音。虽然很饿,可为了不发出过大的声响,她努力使自己的嚼食频率放缓。
正在这时,前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利家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手握腰间的太刀,面色警惕。随着愈来愈大的声响,五个商人模样的人出现在前厅。他们各个大汗淋淋,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装满武士刀的筐。利家立刻起身,厉声问:“来者何人?”
利昌仍坐在上首,他未放下筷子,抬头扫一眼为首的商人,轻声道:“慌什么?是长八郎!”
利家一惊,皱双眉,更加仔细的打量着商队的领头。那领头“商人”咧嘴一笑,这让他确信着当真是长八郎了。“你为何这种打扮?”利家坐下,不解的问。良之却在一旁露出赞许之色。若歌也佩服的对长八郎点头,她觉得他并非利家所说的少几分睿智,反而是机智。
为不让荒子城领民起疑心,在出前田家门开始搜查前,长八郎便让手下换上商人的衣服,又为在不时之需得以防身,他们便装成贩武士刀的商人。
“可有看到可疑人物?”良之问。
“没有。”长八郎喘口粗气,“在下派两人留守荒子城,和其余两人去周边,均未发现。”
众人有些失望。
他继续道:“为不让领民心生猜忌,在下未曾下令封锁城门。”
“好!以免打草惊蛇。”听到利昌的称赞,长八郎恭敬地点头。
刺客风波5
长八郎的确不负众望,可“无功而返”却令人担忧。也许这刺客并非等闲之辈。若歌想着,放下筷子,正正姿势。她看利家正对长八郎轻声说些什么,之后长八郎便和他的手下悄声离开前厅。待他们退去,前厅再次恢复寂静。
静了半炷香的时间,利家起身正色道:“孩儿愿明日一早率领长八郎一行人在荒子城周边进行全面搜查,不知您意下如何?”考虑片刻,利昌道:“好,但切记不可让领民起疑心。”
“是。”
阿辰夫人看了看一脸坚决的利家,满意的点头,之后转向神色凝重的利昌,为他碗中添一勺粥,面色担忧:“主公大人可是头次策马至此,出了这等事,该如何是好?”
利昌端起碗,长吐口气:“城主的事你无须担心,做好分内的事。”阿辰点头。
猛然间,若歌的心如同被一道闪电穿过,她全身一紧,神情紧绷,后背顿时传来凉意,放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你怎么了?”利家担心的问话使众人都看向她这面。她未理会,呼吸因紧张而变得急促。
利昌和阿辰的对话终于解开她今晨的疑惑。这个刺客并非利昌所想,一定大有文章。若歌觉得,如果自己的推断正确,那刺客根本不可能是敌方派来的,而且搜捕行动也不应在荒子城周边。可她的话利昌会相信吗?一个落难女子的话究竟有多大分量?无论怎样,值得一试。若歌看着坐在上首对她表示疑惑的利昌,深吸口气:“我能否发问?”
利昌的眼神由疑惑瞬间变为惊讶,他未表态,全然是难以置信。前厅的空气霎时间凝结。若歌的心跳到嗓子眼,她无意中看到坐在身旁的良之正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示意她立刻住口。利家也在她对面轻摇头,告诉她这样做不妥。但她面不改色,眼中透露着坚决。
双眉紧蹙的利昌终究有所松动,他低声道:“问。”
稍松口气:“请问利昌大人。倘若您是刺客,您会如何袭击目标?”
他微愣,讶然:“暗中跟踪,或埋伏在他常出没的地方。”
若歌点头,继续道:“就按跟踪这一思路。如果说刺客跟随着主公大人在无人处偷袭,那想必他定有一批跟大人对等的好马。不然以策马的速度,他定然无法追上。”
利昌点头赞同。“可这个设想却又两个疑点。”她继续道,“首先,策马的速度很快。如果他骑马追踪,想必那样大的声响早在他行动前主公大人便会发现他的行踪。其次,大人被袭后,我是头个发现他的人。当时只看到大人,未见马。如果刺客有一匹对等的好马,那为何要以暴露逃窜方式为代价而骑走大人的马?”众人紧紧的盯着她。“所以,刺客根本没有跟踪的意图,而是早埋伏好在荒子城。”
利家听后,一拍桌:“也就是说是埋伏。”
“也是,也不全是。”他顿时愣住,“刺客虽埋伏在荒子城,但此地可是主公大人头次来,这怎能算经常出没的地方?”
“也对,大人策马的目的地通常是热田和那古野。那他为何不埋伏在那里?”
若歌毅然决然的道:“只有一个原因。刺客一开始便得知主公大人今日的目的地是荒子城。所以,这个刺客或指使刺客的人定熟知主公大人的行动,他必然和主公大人有着密切联系。如果是这样,那搜查的地方不应是荒子城,而是清洲城。”
前厅更加静了,静到只能听到呼吸声。
还未等利昌发话,一向平静的良之满脸愠色,他轻哼,冷声道:“你不就想说织田氏内部有细作吗?何必绕弯子。”
她大惊,立刻转向他,急忙解释:“大人误会。”
“有内讧?”在一旁的利久也颇有不满,“直接搜查天守阁岂不更干脆。”
“不是……”她紧咬双唇,声音微颤。
利昌面部紧绷,仍不表态。若歌坐在原地,紧张的看着他。她已失去了方才的自信,神色有丝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