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太生低头,沉吟不语。子矜上前扶起瘫倒在地上的春娘,她感激地看了子矜一眼。
“太生哥,这位夫人说的对,没必要为这种女人生气,打她一顿出了气,休掉她,再找一个好的。”
“就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
“离了蒋屠户,难道就要吃带毛的猪。鲁太生,没了这个贱女人,你可以找一个好的。”
有认识鲁太生的人都出言帮着劝解,鲁太生皱着眉,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话,半晌,拱手对四周行礼,道:“谢谢诸位的劝解,大家的好意,我鲁太生明白,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写休书,休了这个女人,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好!”围观的人齐声叫好。
何轻语啼笑皆非,休妻也能叫好!看了一眼站在子矜身边的春娘,她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鲁太生从一个卖画的摊子上借来笔墨,大笔一挥,写下了休书,丢进春娘的怀里,“滚!”
春娘用双手紧紧地把休书按在怀里,胆怯地瞄了一眼鲁太生,向后退开了几步。鲁太生再次向何轻语道谢后,就转身离去,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没有人去理会春娘。
“娘子,我们可以走了。”一直没出声,看完整出戏的言庭羲走过去,牵起何轻语的手。
“等一下。”何轻语把手抽了出来,走到春娘面前,“你去找孩子的父亲吧,这件事,不该由你一个人承受。”
春娘抬头看着何轻语,眼泪在眼眶打转。
做错事是要承担责任的,何轻语盯了春娘一眼,转身走向言庭羲,扬唇浅笑,“走吧!我们继续逛街。”
“娘子,我们吃了晚膳再回去,怎么样?”言庭羲笑问道。
“好啊,我们可以去东瀛酒楼的分店吃,那里你还没去呢。”
“好,就去那里。”言庭羲欣然同意。
“夫人!夫人!”春娘追了上来。
护卫伸手拦住春娘,不让她靠近何轻语。
“有什么事?”何轻语回头看着她,淡淡地问道。
春娘跪了下去,磕头道:“夫人,你是好心人,请您帮帮春娘吧!”
“是我劝鲁太生给你休书的,我会是好心人吗?”何轻语微微挑眉。
“如果不是夫人相劝,奴家早就被他打死了。”春娘的头磕在青石板上,咚咚作响,“夫人,春娘无人可求,只能求夫人帮帮春娘!”
何轻语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微微挑眉,道:“有什么事,你起来再说。”
春娘用手撑在地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额头已磕出了血,加上她先前被打得肿胀的脸,更加的惨不忍睹,卑微地躬着身子,道:“夫人,那边有家茶楼,请夫人到那里坐坐吧!”
“去那边茶楼坐坐?”何轻语侧脸看着言庭羲,询问他的意见。
言庭羲微微颔首,晒了这么久的大太阳,去茶楼歇歇脚也好。
茶楼装修的不错,只是茶客很少,稀稀拉拉两三桌客,那个茶博士看到他们一行人走进来,两眼发光,就像看见了金元宝。
因为有事要谈,便要了间雅座,入座上茶。何轻语端起茶杯,拨了拨浮茶,小抿了一口,直皱眉,难怪生意这么差,茶是陈年旧茶,水里带着泥味。何轻语喝惯好茶,再喝这样的劣茶,难以下咽,便搁下茶杯,抬眸看着春娘,道:“好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春娘又跪在了何轻语面前,哭诉道:“夫人,奴家没有地方可去。”
“然后呢?”何轻语冷冷地盯着春娘,这个女人难不成想赖上她?
春娘趴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何轻语皱紧了双眉,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呀?
言庭羲唇边闪过一抹笑意,喝着那难以下咽的茶水,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戏。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家主子可没空在这里听你哭哭啼啼的。”添香不耐烦地道。
“奴家失礼了,请夫人恕罪。”春娘抹去脸上的泪水,“夫人,奴家的爹娘也过世多年,奴家依附兄嫂而活,两个月前,兄长病逝后,嫂嫂就把奴家强行嫁给鲁太生。”
“你已有了相好的人,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你嫂嫂?”何轻语扫了一眼她的肚子。
“奴家没有相好的人,奴家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春娘哭得更加伤心。
何轻语一愕,“这是什么意思?”
“三个月前,奴家被人沾污了……呜呜呜。”春娘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何轻语同情地看着她,叹了口气道:“你没有报官吗?”
“奴家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奴家醒来的时候,就在路边。”
“太可恶!”何轻语怒形于色,用力一拍桌子。
“娘子,别这么生气。”言庭羲拍了拍何轻语的手,“春娘,你把当天的事,详细地说一遍。”
春娘努力回想道:“奴家记得那是正月十九,奴家交了绣活,领了工钱出来,天色已晚,又下着雪,奴家急着回家,就从永康巷穿了过去,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言庭羲屈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道:“这件事,我会派人去查。”
“春娘,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找出坏人来。”何轻语相信言庭羲的能力,信心十足地道。
“奴家谢谢老爷,谢谢夫人。”春娘又磕了三个头。
“你不要再磕头了,你头上在流血。春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劝鲁太生休了你,真的很对不起,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助你的,你尽管说。”何轻语愧疚地道。
“夫人请不要这么说,刚才若不是夫人出言相救,奴家已经被他打死了。奴家不求夫人别的事,只想问问夫人家里需要不需要下人,奴家什么都会做,只要有地方住,有饭吃就行了。”春娘怯怯地看着何轻语。
让春娘进汾阳王府是不可能的,那些店铺安排一个人进去做事,倒是不难。
“我刚听你说,你会绣花是吗?”何轻语问道。
“是,奴婢会绣花。”春娘从怀里抽出一块丝帕,改了称呼,恭敬地呈到何轻语面前,“这是奴婢绣的,夫人请过目。”
何轻语接过丝帕,绣了一枝迎春花,虽然花叶用的丝线很明显不是同一种丝线,但是绣活很精致,微微一笑,道:“添香,你送她去青稞那里。”
“是,主子。”添香应带着一个护卫送春娘过去。
解决好春娘的事,走出茶楼,何轻语道:“子矜,明天请方叔过来买下这间茶楼。”
“是,主子。”子矜应道。
言庭羲看着何轻语,笑问道:“你要干什么?”
第四十八章
“开茶楼啊。”何轻语环顾四周,“这里很繁华,人流量也很大,生意一定很好。”
“在我们没进去前,茶楼里面只有六个茶客,这叫生意很好?”言庭羲揶揄地问道。
“做生意,有人亏有人赚,而我就是做生意赚钱的那个人。”何轻语笑得眉眼弯弯,“这间茶楼将来一定会像清江楼一样赚钱。”
“说到赚钱,就笑得这么开心。”言庭羲看了眼护卫们手上的东西,“嗯,花钱也很大方。”
“赚了钱当然要花,只要赚的钱比花的钱多就行了。”何轻语放下帷帽上的面纱,撑开了油纸伞。
“有道理。”言庭羲笑道。
“那当然。”何轻语咯咯一笑,向前走去。
在街上又转了一圈,买了一堆小玩意,看看天色差不多了,乘马车去东瀛酒楼的分店。
分店比总店占地面积要宽了两倍,不是酒楼模样,而是一处精致园林,进门是大片的樱花,不是花期,没有樱花可赏,少了一分雅趣。一条小径曲折地通向后园,在小径的尽头是一个池塘,池水清澈,荷叶翠绿欲滴,或红或白或粉的花苞亭亭玉立在池中,一群锦鲤游弋其中,忽东忽西。
木色氤氲的和室依池而建,装着朦胧的半透明障子纸拉门和隔窗,铺着散发着稻草香味的榻榻米,屋内用精致的挂饰和器皿做着点缀。
因为是用餐的时辰,和室里几乎都有客人,生意非常好。掌柜的将何轻语和言庭羲请进了一间空着的和室内,等何轻语点了菜,行礼退了出去。
“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下去吃东西吧!”何轻语笑道。
“是,主子。”众人退了出去。
“这里是你的主意?”言庭羲盘脚坐在竹席上。
“嗯哼。”何轻语笑得眉飞色舞,倒了杯茶,退到他面前。
“生意这么好,赚了很多钱?”言庭羲抿了口热茶,笑问道。
“这是商业秘密,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
“别人?我是别人?”言庭羲皱眉,不悦地瞪着何轻语,“何轻语,我是你夫君。”
何轻语撇撇嘴,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夫君。”
“那就告诉我,你赚了多少钱?”言庭羲执着地问道。
“王爷,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身为夫君的打听娘子赚了多少钱,是很没出息的事哟!”何轻语看着他,挑起一边柳眉,“我家的王爷,应该不会这么没出息吧?”
言庭羲神色一僵。
何轻语俏皮地笑了起来,眼波流转,为成功堵上他的嘴而得意。
“你很得意?”言庭羲挑眉。
“没有呀!”何轻语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好,我不问了。”言庭羲把头偏开。
何轻语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你生气了?”
“没有。”言庭羲不承认。
何轻语脸上的笑意更深,心情好了很多。言庭羲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眸光闪烁不定,唇边一抹诡异的笑转瞬即逝,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伙计把菜肴送了上来,在用膳的过程中,言庭羲出去了一趟。用过晚膳,何轻语吃饱喝足地走了出来,却没看到马车停在门外,奇怪地问道:“马车呢?”
“马车先回府了,我们骑马回去。”言庭羲道。
“骑马?”何轻语看着身上的紫色长裙,“我穿的是长裙,不方便骑马。”
“没关系,你侧坐就行了。”言庭羲自信地笑,“放心,有为夫在,不会把你摔下去的。”
“侧坐?”何轻语皱眉,看着那匹高大的马,“怎么坐?”
言庭羲笑而不答,伸出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用力把她抱住,另一只手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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