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异样的目光和隐约传来的私语,让采薇几个非常的气愤。邱蓉担心地看了眼何轻语,见她镇定自若,浅笑盈盈,根本不受影响,放了心。何轻语是王妃,身份尊贵,她若去找下人争执,会有失身份。不过,邱蓉脸色一寒,她可以替主出手教训这些不知尊卑的狗东西,目光扫过那几个略有姿色,衣着鲜艳的婢女,就是她们了。
昨夜蒙着盖头,早上又走的太急,何轻语没有留意到所住的院落名称,这时看到院门上“隰桑院”三个大字,愣了愣,冷哼一声,这个言庭羲好自以为是。
回到房间,婢女们服侍何轻语卸下钗环,披散着秀花,脱下那身大红色的衣裙,换上家常穿的粉红色衣裙。
秦嬷嬷走了进来,道:“王妃,在你进门前,太妃怕院子里有些人仗着有些资历欺负人,把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打发了出去。上午你进宫去后,太妃就派了婆子来跟老奴交接,还带走了昨天帮忙看房子的那几个下人,现在院子里全是咱们的人。”
这个情况出乎何轻语意料之外,婆婆不在媳妇房里留眼线,太不可思议!想了想道:“院子里可有小厨房?”
“有厨房,比锦苑的厨房要大很多,齐家的看了,笑得合不拢嘴,带过来的厨具派不上用场了。”秦嬷嬷喜滋滋地道
“这府里的规矩还不清楚,先别忙着准备膳食。”何轻语道。
“老奴已经打听过了,这府里三餐皆是各用各的,每个月初一十五才会聚在一起用膳,不过今天是王妃第一天过门,府中会设家宴。”秦嬷嬷笑道。
“妈妈辛苦了。”何轻语拉着秦嬷嬷的手,现在她身边可以依靠、值得信任的,只有这些从小跟到大的婢女和嬷嬷。
“老奴不辛苦,到是文姐姐和王姐姐辛苦些,被五位郡主请去说家常,连午膳都没……”话还没说完,屋外就听到文嬷嬷和王嬷嬷的笑声,秦嬷嬷笑,“她们回来了。”
文嬷嬷和王嬷嬷进来给何轻语行礼请安,把五位郡主打赏给她们的东西拿出来给何轻语看,这两位都是人精,五位郡主想从她们口中套话,会损失惨重的。
何轻语举起大拇指,道:“两位妈妈好厉害,这两个玉镯价值不匪呀!”
文嬷嬷和王嬷嬷笑得合不拢嘴,毫一客气地接受了何轻语的称赞,又闲聊了几句,见何轻语面露倦意,两人起身退出了房。
婢女服侍何轻语上床休息,睡了大半个时辰,已近酉时,忙起床重新梳妆。何轻语换上嫣红绣浅青玉兰的圆领袍和水红长裙,挽着高髻,把五位郡主送的玉钗插在发髻上,扶着邱蓉的手,往正厅去赴宴。
何轻语到达正厅时,太王太妃郡主郡马都已围坐桌边,但是没看到言庭羲。何轻语上前行了礼,在空位上坐下。约等了一盏茶的时候,见言庭羲还没来,太妃正要遣人去找,他身边的小厮赶了过来,“王爷有事外出,还没回府。”
少了言庭羲,这场家宴大家都没什么心思用,略坐了坐,五位郡主和她们的郡马离府回家,何轻语也回了隰桑院。没吃饱的何轻语回到房中开小灶,正吃得开心,绿穗跑了进来,“小姐……王妃,王爷往这边过来了!”
“卟”何轻语把口中的鸡骨头吐出来,提起裙,就往外跑。
房内的人见状,都呆愣住了,王妃太猴急了!何轻语跑出去很远,她们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了出去,王妃,不要这么失礼啊!
言庭羲从院门外的小径上缓缓地走来,高悬的两盏灯笼,把院门口照得宛如白昼。在离院门口还有十步远的地方,言庭羲看到从院中冲出一个人来,定眼一看,是何轻语。
言庭羲微眯起双眸,鄙夷的目光扫过站在门边,穿着中衣的何轻语,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昨夜他没来,应该让她感到很心焦,所以今天才会连礼仪都不顾,穿着中衣就冲到门口来迎他。
片刻后,言庭羲鄙夷的目光和冷笑容全变成了惊愕的表情。何轻语当着他的面把院门给关上,他能清楚的听到上门栓的声音。
何轻语的举动让言庭羲惊愕,让院子的人惊慌。众人惊问道:“王妃,你要干什么?”
“天色已晚,关门睡觉啊!”何轻语眨着眼睛,用很无辜的声音道。
“王妃,快开门,王爷在外面。”众人齐声道。
“不要。”何轻语靠在门上,不让她们开门。
邱蓉使了个眼色给采薇,两人上前把何轻语架开,打开门,院外空无一人,只有晚风卷起的落叶,在半空中飞舞。
“王妃,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王爷拒之门外?你是想要惹怒王爷吗?”邱蓉气急败坏,连声质问。
何轻语眸光微转,真话不能说,只能说假话,扬唇笑道:“蓉姐姐,你应该听说过欲擒故纵这个词吧?”
“听说过,那又怎么样?”
“王爷,他见多了投怀送抱、对他千依百顺的美人儿。我要是也对他千依百顺,他会觉得乏味的,没兴趣的,所以要想吸引他的目光,留住他,就得另辟蹊径,要对他欲迎还拒,欲擒故纵,这样才能让他欲罢不能,才能把我放在心上啊。”
众人觉得何轻语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再说王爷已经走了,总不能让何轻语再追过去,关上门,拥着她回了房。
何轻语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一番活,让某位站的墙角边有人听得面黑如锅底。
欲擒故纵!
眸色一沉,她以为就凭这种小手段就能擒住他?
“何轻语,你未必太小看我了。”言庭羲低声自语,冷哼一声,从墙角处走了出来,沿着原路大步离去。
何轻语拒绝言庭羲进院的事,在第一时间里就传到了太妃的耳中。太妃抿了拒唇,不发一言,上床歇息。
第二天清晨,何轻语去给太王太妃请安,没见言庭羲的踪影,而太王也没来,只有太妃坐在椅子上喝茶,身边站着四个丫鬟和两个嬷嬷。
“媳妇给母妃请安。”何轻语上前行礼。
太妃拨着杯中的浮茶,淡淡地道:“昨儿我听说,你把羲儿拒之门外”
“是的。”大宅门里的事,传得好快。
“你是跟他赌气?”太妃挑眉。
犹豫了一下,何轻语道:“是的。”
太妃抬头盯着何轻语,“你在家可曾学过《女诫》?”
“学过。”何轻语低垂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果然是拿《女诫》说事。
“既然学过,你怎么还敢做出这样有违妇道之事?”太妃厉声问道。
何轻语抿唇不语。邱蓉用脚碰了一下她的脚跟,示意她跪下说软话。何轻语假装不懂她的意思,站着没动。
半天得不到何轻语的回答,太妃也懒得在等下去,道:“你去佛堂跪着,没有我的话不许起来。好好想想你错哪了!”
“是。”何轻语随太妃身边的大丫鬟有晴出了门,沿着抄手游廊向左拐,从后门出去,走了一段夹道,向右拐进了一座坐西朝东的院落,绕过雕莲花的影壁,走过一道垂花门,开阔的庭院内有婢女在照料花草。
有晴推开佛堂的门,道:“王妃,请进。”
邱蓉几个留在了门外,何轻语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在蒲团跪了下来。有晴退出佛堂,并关上了门。
何轻语一进佛堂,太妃就让人把这事通知了言庭羲,并且暗示他去安抚何轻语。毕竟何轻语是皇上指婚,而且新婚之夜,他去小妾那里,冷落了她,有错在先。何轻语对他发脾气,也是事出有因。
言庭羲虽不愿前去,可母命难违,还是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往佛堂走去。
第二十八章
何轻语进佛堂已经半个时辰,一直悄无声息,这让守在门外的邱蓉她们非常担心,怕何轻语会跪伤膝盖,可是顾忌着那两个坐廊下自备茶水的两个嬷嬷,不敢进去查看情况。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又是半小时辰过去,子衿壮着胆子问道:“王妃,你还好吧?”
“我没事。”何轻语的声音很轻松,听声音,感觉情况还不错,邱蓉几个稍觉放心。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已近午时,可是太妃还没有派人过来。
“这都跪两个时辰了,太妃怎么还不派人过来?”添香小声地抱怨道。
邱蓉瞄了眼坐在廊下的两个嬷嬷,给了添香一个警告的眼神。添香吐了吐舌头,低头不敢再多嘴。太妃迟迟不派人来,让邱蓉她们很心急,两人知道内情嬷嬷同样也很心急,这都两个时辰了,王爷怎么还没来?
言庭羲其实早就到了佛堂,他就坐在佛堂左侧的院子里喝茶,他不过佛堂的原因,就是想让何轻语多吃点苦头。两个时辰过去了,觉得何轻语已经受到了教训,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去佛堂。
王爷终于出现了!两个嬷嬷功成身退。
邱蓉几个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嗯。”言庭羲冷淡地应了声,推门而入,佛堂内轻烟袅袅,何轻语端端正正地跪蒲团上。
言庭羲皱眉,跪了两个时辰的人,还能跪的这么端正?目光游离,猛然发现供上佛前的苹果和糕点少了,扯起一边唇角,道:“何轻语,你居然偷吃供品!”
“我没有偷吃。”何轻语回嘴道。
言庭羲微眯起眼,盯着何轻语唇边残留的糕点碎屑,“你嘴巴边还留有罪证,你还敢说你没有偷吃?”
何轻语忙用丝帕把嘴巴擦干净,柳眉一挑,“我才没有偷吃,我光明正大的吃。”
“嘿,何轻语,你说母妃要是知道你,‘光明正大’的吃供品,她会怎么惩罚你?”言庭羲双手抱着肩,挑着一边眉毛,幸灾乐祸地问道。
“《周礼》上说刑不上大夫,本王妃的品级好歹比大夫还要高上几级吧,所以太妃是不会打我板子,更不会夹我手指,多半又是罚我跪着佛堂。”何轻语分析道。
跪佛堂的惩罚是不算太重,可是对一个柔弱的女子来说,跪几个时辰,也是很辛苦的,可何轻语居然不怕,必定有什么原因?
言庭羲的目光落到何轻语跪着的蒲团上,上面的痕迹不太对,眸光一闪,“何轻语,你刚才一直坐在蒲团,根本就没有跪。”
“我是没跪。”既然他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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