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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轻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微微颔首。
明月如霜,寒风似水,冬日的萧瑟,丝毫不减元宵节的热闹,城内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来,长街两旁搭着戏棚子,吹拉弹唱,说书,演百戏,变戏法,打把势卖艺,叫卖的小贩,来来往往赏灯游玩的人群,熙熙攘攘,非常的热闹。
一些大户人家还不时的燃放烟花爆竹,加上满街的各色花灯,色彩斑斓的珠帘,街上不要说是马车,就是轿子都走不过。言庭羲和何轻语下了马车,顺着人流的方向走,侍卫们不着痕迹地挡开人群。
各色争奇斗艳的灯笼将整个街道映照得宛若人间仙境,何轻语默默地看着路边的彩灯,突然想到了辛弃疾的那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阐珊处。”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阐珊处?念到这一句,何轻语不由侧目看了看走在身旁的言庭羲,眸光闪动了一下,抿了抿唇。
言庭羲看到何轻语的心情似乎好些,温柔一笑,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人多别挤散了。”
何轻语感受他掌心的温暖,微微垂睑,坐在一群各怀心思的人中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太累,容她暂且靠靠他吧!
“娘子我们去猜几个灯谜玩玩。言庭羲提议道。
“好。”何轻语抬眸笑道。
两人朝着人最多的那个灯谜台走去,周围的人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这灯迷台上有上百个灯谜,摊主言明若是猜到一道灯谜,那灯自可领去。若是连着猜对十道灯谜,就可得到那盏精致的七彩琉璃灯和二两银子。
这奖赏对普通老百姓来说,非常丰厚,人人争先恐后的抢着猜灯谜。何轻语不在乎那二两银,却很喜欢那盏造型别致的琉璃灯。
言庭羲想到静儿还在清江楼等着,在没查清情况之前,不便冷落她,笑道:“娘子这此灯谜难不住你,那盏灯肯定是你的。”
何轻语挑眉,“对我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你可是我的娘子。”言庭羲信心十足地笑道。
何轻语斜了他一眼,这猜不猜得中谜语,跟她是不是他娘子有什么关系?
“主子,主子,有人已经猜出六道灯谜了。”添香心急地扯了扯何轻语的衣袖。
听到有人猜出六道灯谜,何轻语怕琉璃灯旁落,顾不得再搭理言庭羲,走了过去。
“保护好主子。”言庭羲吩咐了那此侍卫一句,离开灯谜台,往清江楼而去。
这个台上设的都是字谜,共十行,每十盏灯挂一排,猜谜的人由第一盏猜到第十盏,前易后难。
“湖心残月照扁舟,打一字。”何轻语下花灯上贴的灯谜纸,略一沉吟,迷底是“剧”字。
“风雨空中雁阵斜。何轻语扯下第二个灯谜纸,“‘佩’字。”
“水映横山落残红。”
“绿。”
先前那位猜中六道灯谜的姑娘被第八道灯谜给难住,铩羽而归。
何轻语这一排的第七个谜面是:“海棠开后落残梅。”
何轻语微微蹙眉,这个谜语有点难度。
“主子,您快猜啊!”添香不懂猜,只会催。
子衿拧了她一把,“闭嘴,别吵主子。”
“是个‘淌’字。”有人插嘴道。
何轻语听这声音很熟悉,回头一看,是谢拓,扬唇一笑,道:“拓三哥。”
谢拓眉眼含笑地注视着她,道:“语妹妹真是好兴趣,在这里精谜玩。”
“我可不是在玩,我是要赢那盏琉璃灯。”何轻语指着台上那散发着七彩流光的琉璃灯,笑道。
谢拓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问道:“猜对几个了?”
“你刚刚帮找猜时第七个,还刺三个,你要帮我一起猜。”后面的更难何轻语担心猜不出来。
“好。”谢拓扯下了第八个灯谜纸,谜面是:“孤峦叠嶂层云散。”
“语妹妹,可猜出来了?谢拓笑问道。
何轻语想了想,道:“可是个‘崛’字?”
谢拓含笑赞道:“语妹妹好厉害。”
“是这谜语太简单,那里是我厉害。”何轻语向前走了几步,扯下第九个灯谜纸。
“默许,打一字。”何轻语偏头看着谢拓,“拓三哥,你猜这是什么字?”
“这个难不住我,既是无言许字无言,就是午字。”谢拓笑道。
何轻语挑挑眉,扯下最后一个灯谜纸,上面只有一个字,“编。”拿着在谢拓面前晃了晃,“这个难不难得住你?”
“这个?”谢拓摸着下巴,故做沉思。
“快猜了,再不猜,灯就被别人赢走啦!”何轻语看到另一边有位公午已猜到第八个,急了。
谢拓笑了起来,伸手想要象小时候一般拧拧她的小耳朵,伸到一半,又垂了下来,道:“这是个‘笨’字。”
十道灯谜全都猜对,何轻语去摊主那里领来琉璃灯,看着它变幻莫测的光影,开心地笑道:“谢谢你拓三哥,要不是有你帮忙,我肯定赢不回这盏琉璃灯。”
“语妹妹越来越客气了,你派人送来了那么多年礼,我岂不是也要跟妹妹说声谢谢?”谢拓笑道。
何轻语笑了起来,目光扫过人群,这才发现她的夫君汾阳王言庭羲并不在人群当中。
第十一章
“ 王爷去哪里了?”何轻语开口问道。
谢柘停下脚步,看着近在咫尺的何轻语,目光落在她挽起的新月髻上,幽深的眸底染上一丝落寞。
“回主子的话,王爷有事先走了,让属下们好好保护主子。”侍卫小头领恭敬地禀报道。
何轻语眸光微闪,回头对谢柘,笑道:“柘三哥,我要回家了。”
高挂的花灯和似水的月光衬得何轻语幽深的双眸清然澄净,那灿烂的笑容,鲜活生动,谢柘略略别过头,扬唇笑得温和,“语妹妹慢走。”
何轻语屈了屈膝,领着子衿和添香,带着那一群侍卫向外走。刚挤出人群,就遇上了徐伃和詹氏,两人手上各提着一盏画着鸳鸯的灯笼,说说笑笑地往这边走来,那恩爱的模样,真正是羡煞旁人。
“二哥哥,二嫂嫂。”何轻语笑盈盈地唤道。
“语妹妹?”两人惊讶地看着何轻语,“你怎么会在这里?”
何轻语被他们问得一愣,“我在这里猜灯谜。”举起手中的灯,“赢回了一盏七彩琉璃灯。”
徐伃和詹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何轻语一直在这里,那刚才清江楼上和言庭羲在一起的女人是谁?
“怎么了?”何轻语问道。
“没什么。”徐伃和詹氏怕何轻语伤心,不敢让她知道言庭羲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花灯好漂亮。”
何轻语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道:“我这花灯没二哥二嫂手上的鸳鸯花灯漂亮。”
徐伃和詹氏眸色微沉,脸上闪过一抹忧色。“语妹妹。”
“好了好了,语儿不打扰二哥二嫂花前月下,先行一步。”何轻语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带着她身后那一堆人快迅离开。
“这个言庭羲实在是太过份了,刚才那女子必是他的那个叫静儿的宠妾。”徐伃想到城中的传闻,立刻肯定了静儿的身份。
“语妹妹若是知道这事,一定会很难过。”詹氏眼泛泪光,看着何轻语离去的方向,“语妹妹好生命苦啊。”
徐伃满脸怒容,恨声道:“齐大非偶,他根本就不是语妹妹的良配。”
詹氏一惊,道:“夫君慎言,语妹妹的婚事可是皇上指的。”
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就算汉英宗乱点鸳鸯谱,身为臣子也不能出言指责。徐伃眸色微沉,长叹一声,道:“娘子,我们回去吧。”
这灯是没心思赏了,夫妻攥手离去,却不曾想他们的对话,被一旁的谢柘全听了去。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原来她是在强颜欢笑。谢柘眸底闪过一抹阴霾,转身离去,消失的拥挤的人群之中。
不管这三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思,何轻语是提着那盏琉璃灯,坐着马车回了王府,梳洗一番,上床歇息。
这边何轻语在床上舒舒服服睡觉,那边言庭羲在街上辛辛苦苦演戏。好不容易陪静儿赏完灯,两人回到府中,言庭羲和颜悦色地把静儿送回兼葭院,急冲冲赶回隐铭居。
呼延寒衣在屋中已等候多时,他手里抓着一壶酒,坐在椅子上,脚搭在书桌上,喝得不亦乐乎。
“你少喝点酒。”言庭羲皱眉。
呼延寒衣挑眉,呛声道:“你自己的事还管不过来,我的事,你少管。”
“今天多亏是我去盯,要是让那些小子去,只怕查不出幕后之人来。”呼延寒衣表功。
言庭羲眸光一闪,“是谁?”
呼延寒衣勾起一边嘴角,“贵妃娘娘。”
言庭羲一惊,片刻释怀,贵妃娘娘乃是大皇子生母,大皇子虽然体弱多病,可是他也是汉英宗的儿子。就连一向摆出不理世事态度的酝王都出来惹是生非,更何况是曾经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她有野心是正常的。
“你那个小妾,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宝贝王妃。贵妃娘娘许诺,只要她盗出名册,新帝登基后,就扶她当王妃。”呼延寒风补充了一句。
“她以为凭一本名册,就能令那些人听从她的指挥,拥护大皇子称帝?”言庭羲冷笑,“愚蠢至极!”
“这里面最愚蠢的就是你那个小妾,就算大皇子登基称帝,贵妃娘娘以生母之尊当太后,他们也不可能赐死先帝指给你的王妃。更何况她做了这样的事情,不被灭口就已是万幸,还想当你的王妃。啧啧啧,言狐狸,你上哪里弄来一个比猪还笨的女人?这样的谎言也相信。”呼延寒衣毫不客气地嘲笑言庭羲。
言庭羲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言狐狸,我一直都想问你,你要照顾那个女人,给她找户好人家,备上厚厚的嫁妆就是,为什么要纳她为妾?”呼延寒衣皱眉问道。
“裴健说她身体不好,嫁入别家,怕没有子嗣,会被夫家休掉。”言庭羲解释道。
呼延寒衣拍案大笑,直笑得言庭羲的脸变成了铁青色,才止住笑,道:“言庭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