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还请留步,”张公公慌忙又站起身,跑向后方捧了一样东西出来恭谨的递到南陌面前:“这是皇上准备送给您的,公主不介意就请收下吧,老奴自会和皇上交代。”
南陌有些好奇的打开那只方形锦盒,见到里面的物什不住抿唇一笑,勾指取出随后轻轻跃下围墙,从后方的小路绕至侧边下山。
自小如后院一般的灵山,岂是守住山口就能堵住去路。
七天前,从未见过面的张公公忽然到访灵山,与她说了所有的事情经过。
为此她特意下山去找七尹,将张公公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张公公兴许不可信,但七尹点头道确实如此,她便是信的。
事情确实是很简单,与她心中所想也差不离多少。
那日北阡突然消失是因被右相找到,随后告知了三皇子的身份,右相拿了南陌作威胁逼他回宫公诸身份。彼时杨子晏已经被抓,为避免牵累南陌这才故作不识。
期间娶右相之女也只是缓兵之计,右相势力盘根错节自不是他一个皇子能够扳倒,登上皇位亦需要他的扶持,更何况北阡当初还一心想救杨子晏。
只没想杨子晏当真是众人口中掳走皇子的贼人,北阡有心要救也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出手。兴许是右相察觉出北阡与杨子晏之间尚有浓厚的师徒情谊,认为会坏了一心扶持北阡登基的大事,竟急急上奏朝廷将其处以极刑。
如此一来事情也都明了,北阡亲手杀死杨子晏定是二人商议的结果。一来在众人面前演一场戏,这个流落民间的三皇子不仅仅是温和有礼颇有才学,狠厉起来也不会比谁差,是继承皇位的首选之人;这其二则是不愿让杨子晏受火刑之苦。
现如今北阡登基后出乎意料迅速的扳倒右相,亦算是为杨子晏报仇。
南陌想想也都懂了,这些日子以来北阡承受的比她更多,从一介平民到九五之尊,隐藏十几年来爽朗不羁的性子,变为敛容屏气的模样,南陌觉得如果换做自己,必定是做不来的。
手里的花环在阳光下映出纷繁的色彩,抬手一扣,稳当的戴在脑袋上,仿佛又记起那个笑容纯澈的少年,笑嘻嘻的说道:阿陌,带上我的花环从今儿个起可就是我的人了!
她理所当然的接受着北阡浓浓的爱意,理所当然小心翼翼的去爱他。似乎从没有想过失去这一些时应该怎样去面对。不该笑,却也哭不出来。
即便对这一切了然于心又如何,她还是不能陪在北阡身边,早在开始之初,他们的名字就注定了不能在一起。
南陌北阡。南北阡陌。 七尹说的没错。
那么自己口中说出的那句话呢?有一半算是心中所想。
她不是小猫小狗,被嫌弃的打了一顿然后喂点食又会一如往常的黏着人。可现在的心情就连怄气也算不上,唔,想和北阡一起,灵山也好冰冷的皇宫也好,这个是她打小就埋在心底的愿望。而这个愿望现今要学起那长安酒,埋入地底窖藏。百年千年。
青梅竹马玩闹,两小无猜年少,系繁华一场,终如梦渐老。
8表错意
祁国昭和十年,年轻的新帝并没有让黎民百姓失望,治国有方,鼎盛繁荣,令人称赞不已。唯一一件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情则是一直虚悬后位。
朝臣们起先也提过几次,均被驳回,久而久之,大家似乎也都习惯了。
似乎是因为国泰民安君臣皆无大事,不知是谁无意提了一下,不若祭天吧。此话一出,立即引来附和声声,帝王略略思索,也觉不错,于是诏告天下言明此意。
唔,便是因为此,多年未解的疑惑忽然浮出水面在北阡面前呈现开来。
那日里北阡只是去找先皇祭祀时的记录典籍,不想会找到尘封已久的一幅画卷。只一眼就明白过所有端倪。
画上女子是他母后,约莫十七八许的年纪,未着宫装,不施粉黛,巧笑倩兮,眉眼含情。像极了南陌。不,如果没有下方的提诗署名,他甚至恍然以为是自己信手画下南陌的模样。
北阡对着画良久,骤然明白了什么。
细细想了三日,想要找人证实心中想法忽然发现先皇时的老宫人早已不在,匆忙出宫去到南桥巷,七尹的话,应当知晓很多事情。
冬日清晨的街巷空无一人,嗒嗒的马蹄声从远处悠然传来,行至酒庐门口缓缓停下。
酒旗上依旧是多年不变小篆体的酒字,朱红木门似乎是落了些许漆,却让人格外眼熟,勾起唇角还不及敲门,就听里面传来脚步声,吱呀打开门,露出一张欢喜的脸:“真的是南陌呀!”
虽然是早已料到,但眼见着浮尧十年未变的容颜还是止不住诧异,一只脚杵在门槛上半日没落:“尧儿,哈,还是这么漂亮。”伸手便捏了浮尧软乎乎的脸颊。
“嘿,那可不!”浮尧兴冲冲的拉着她就往屋内跑,报喜似的朝七尹喊着南陌来了。
南陌掩不住满眼笑意,任她拉扯进屋,抬眼七尹已站至跟前,一笑还是勾人的紧:“倒是挺快的脚程,前日才来的信,今日便到了。”
“一个人想快自然就快,耽搁不了多少,”在火盆旁烘着手便直起身子四下找寻,眼睛打量了一圈才懊恼的瘪着嘴问:“我也算远道而来,七尹怎么不给口酒喝。”
“酒自然是有,不过是等你自个去取。”七尹伸手指指后院酒窖。
“啊,我的长安酒,”南陌这便明白了,不禁叹:“已经十年,在七尹这里却好像什么也没变。”
接过浮尧递上的灯笼,七尹起身带路:“不变的只是表象,等你尝过十年前的长安酒,就会发觉其中不同。”
南陌微微抿唇,静静跟在他身后没有搭话,若此时还不知其中意,她也枉过这十年。
取了酒回到厅堂内,这才看清酒坛子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封口处的纸已经剥落了不少,接着七尹递上来的小刀,南陌仍是迟迟不敢下手。早在酿酒之初七尹就说过,不是所有的酒埋入地下就能窖藏出韵味,好坏由天定。
“南陌姐姐,快打开啊,让我也尝一口。”一旁的浮尧见她犹豫不禁连连催促,南陌定定神,提刀划开封口,又拿起长柄竹勺分别捞出三碗酒。
“我来试试,”七尹当先端起小碗,晃了晃酒香便溢出来,倒是意外的浓郁,闭眼抿一口,皱眉许久才笑:“可惜了,只差一点。”
南陌听得这话不禁有些诧异,忙端起碗尝了尝,即便多年没有喝过长安酒,这味道一入口便知是不一样的。默默放下碗,仍是掩不住一脸失望:“何止是差了一点,我果然还是喝七尹的酒好了。”
“咳,怎么会酸酸的,小七你当时没有教错嘛?”浮尧忍不住好奇,用手指沾了些许放进嘴里,刚品出味道就吐着舌头找水喝。
“教的并没有错,只是选材时,南陌放多熟透的果子,并不知当初一心觉得甜美的汁液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反倒会变成这般酸涩滋味。”七尹接过话,转身去架子上拿了一壶新酒。
南陌似了然于心一般点点头,又将封盖封回去,自嘲笑道:“现在喝到当时的心境也觉得幼稚不可言,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一点,这十年我没有白过,长进了不少。”
“也不错,”七尹点头淡淡赞许,又问:“这次预备呆多久?”
“不是说要祭天吗,等开始祭天,我便离开金陵。”
“祭天很热闹呀,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这么难得来一次,又是个难得的日子。”浮尧不解,嘟着嘴煞是不乐意。
“是个难得的日子,所以,我猜北阡多半也会来酒庐,万一遇见可就不妙,我可不想随他进宫成日里跟群女人争来斗去。”南陌笑着打趣,多年四处颠簸养成的小麦肤色衬的整个人凭空生出一股子异族风情,比起十年前的青涩天真,现如今更是明艳动人,一举一动洒脱自如,叫人移不开眼。
“喂,你不会还打算这样流离失所吧,都老大不小了也不知道找个人家。”浮尧没好气哼唧。
“嫁人?还不如四海为家来得自在……”更何况,除了北阡,似乎从没想过要嫁给别人。
“尧儿说的不错,你这般也不是办法,唔,况且你适才说北阡可能会来酒庐,”笑着揉揉浮尧脑袋,顿了一顿,七尹才懒懒道:“我便实话与你说了吧,他已经在来酒庐的路上,如何,不见一面说清楚?”
“什么?!”刚进喉咙的酒呛个正着,南陌忙转头朝门口望去,只有路过的几个行人。心底正犯嘀咕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轻笑,不由回头狐疑的上下打量:“七尹,你莫不是骗我吧,对了,他是皇帝,哪会没事出宫乱窜。”摊摊手,自我安慰状。
“他来我这不就是为了找你?我何必骗你,”对她的反应半日也没止住笑,七尹抿了口酒才稍稍定神,若有所思的看向她道:“已经十年,他这么聪明也该发现事情真相。”
“真相……”喃喃着这两个字,南陌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满心期盼,掩藏在安之若素之下那呼之欲出的浓浓思念,十年未减。
北阡到酒庐正巧是街上来往行人最多的时候,只带了一名贴身侍卫。
外面的喧闹之声似乎传不进冷清的酒庐,窗棂上附着的藤蔓植物更让原本就阴暗的屋子平添几分寒意,侍卫似乎也听过有关妖酒的传闻,一进屋便神色紧张起来。
“哟,坏哥哥来了。”浮尧从里间拎了一只红泥小炉出来,见着北阡便笑嘻嘻的打招呼。
“尧儿,”显然是诧异了他二人十年未变的容颜,却只是在眼底闪过一丝惊色,面上仍是淡无波澜,伸手解开大髦笑着吩咐:“张丰,去门外候着。”那张姓侍卫听得此话如获大赦一般赶忙退出门去。
“唔,我这酒庐有这么怕人?”坐在桌旁的七尹这才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人心而定,若不信,心底自然也就无惧意。”撸开衣摆,大大方方的在七尹对角坐下,嘴角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