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衔来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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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衔来二月花-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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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尹的眼眸里陡然闪过一丝惊喜,并没有伸手去接,只微微侧头,道:“晌午前把我的酒全搬进地窖,让尧儿带着你徒弟买些吃食回来,我这里可没有你要吃的那些劳什子东西。”
  这么一说浮尧才发现门外还站着一名少年,脸上犹自还有对适才一幕的不敢置信,却仍是什么都没问,恭谨的抱拳施礼,请示过徐泾后才随着浮尧一并出门。
  “你这徒儿都比你懂礼数。”待二人走远,七尹轻声嗤道,似乎刚才的怒意悉数消失一般。
  徐泾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一屁股又坐回凳子上:“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再说我跟你都这么熟了是不?”
  “谁让你坐了?还不快搬!”轻轻一瞪,七尹记性尚佳。
  “你动动手指施个法不就结了,何必非要我亲自动手?七尹美人,你……”
  “舌头。”
  两个字立马让徐泾变了口风,咧嘴笑:“我什么也没说,你去钓鱼吧,一准给你收拾好。”看着那幽幽的背影再度挠挠头,约莫再说一句七尹就会转身拿他的舌头做下酒菜,唔,是绝对会。
  于是乎只好认命的搬起酒坛。
  想着嘴角还是浮出笑意,便也只有这时,天下第一被众人成为‘侠之大者’的徐泾,才能和百年潜心酿酒、万事不关己的七尹都变一变惯有脸色。
  别说,七尹发怒的模样,绝世稀有。偏偏就是奈何不了他。所谓‘一物降一物’大约就是如此。
  徐泾憋着没敢笑太大声,却忽然听已经走到廊上的七尹传来一阵笑,看去,本来清冷的人此刻正撑着柱子笑的直不起腰,还抬手抹起眼泪。
  原来倒也是欢喜得很。
  撇撇嘴,徐泾提着酒封走过去,没好气的叉腰看向他。心里乐着非得摆出一副脸,唔,一如既往的死要面子:“耍大爷呢!”
  “准你耍,还不准我?”轻轻挑眉,英气的脸庞多了几丝玩味,朝屋内捏了一诀,那些装好的酒坛立刻无影无踪。
  “成成成,你不是真恼我就成,”徐泾也懒得计较,笑着随手丢下酒封,懒洋洋的靠在柱子上,往怀里掏了半日才掏出一只小铁盒来:“喏,见面礼,我在咸阳城游侠多年,总算是找到一家最好的。”
  “琥珀糖?”七尹颇为惊喜打开瞧,勾着唇点头道:“没枉费我还给你留了一坛子新丰酒。”
  “果真是留了嘛,哈哈,美人善解人……”话还没完,胯|下就被狠狠踢了一脚,顿时嗷嗷直跳:“这里不就我们两个人,还不准开开玩笑,我要断子绝孙怎么办。”
  “怎么办?还是你想直接断命?”剥了一粒糖,好整以暇的看向徐泾,又似想到什么莫名凛起眉:“这次在我这多住些时日,出去说不定真的会断命,我见你眉间有凶兆。”
  “七尹什么时候也成了术士?哈哈,你是神仙嘛,给我掐指一算不就知道啥时候死翘翘,再说了,我挂着天下第一的名号,难免会有人找上门来打架,我随时都准备好断命,没什么大不了。”徐泾不以为意的笑笑,随手扯了一根长茎草。
  七尹转而一叹,道:“我若不是谪仙,当真要替你算一算,你这两年无非是在替她奔波,似乎并无任何进展,她的事,也不必如此固执。”
  “嗯,”收起笑意认真的点了头,牙一用力草汁就被咬出:“我欠了她的,必须要还,甭说我固执,你自个也一样。”
  微微一笑,七尹也靠在柱子上,眯起眼看温和的日光:“有些东西至死也放不下,只要自己不后悔便好。”
  不管是他等的百年,还是徐泾守的十年,本质都是相同,而事实上真要他说,也依旧没个所以然,仿佛是太久也便习惯。
  或许浮尧说的对,等到了最后,结局会让人失望透顶。
  在酒庐呆了一日,宋子黎不明白的地方着实有很多。
  比如那个叫浮尧的小女娃,居然一条白练就让师父避之不及。说起来酒庐主人七尹才更加玄乎,师父虽说平日里也是没个正经,但好歹也有个天下第一的名头,哪里会对着一个人这般服服帖帖?
  瞅着年纪也不过十□,难不成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江湖上又从未听过类似的名号……
  “喂,你不要老是盯着小七,和臭大叔一个样。”一愣神看了太久,脑袋就被在旁的浮尧狠狠敲了一下,不由讪讪一笑。
  “尧儿,怎么说我随你欢喜,子黎好歹是我徒弟,你让着一点。”倒是徐泾笑嘻嘻接过话。
  “臭大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通情达理?对徒弟这么好。”浮尧转了筷子又去戳他。
  “那可是,我一世英名可全指望徒弟继承,哈哈哈。”徐泾一手拍着浮尧肩膀,一边肆意笑起,却不料原本坐在对面的宋子黎听罢忽然站起身,只略略颔首便转身出门,留下屋内几人面面相觑。
  “脾气还不小嘛,这不还没说什么……”浮尧莫名不已,兀自喃喃,也没看见另外两人眼底的无奈。
  宋子黎一直是沉默不多话,默默地出了门又默默的回酒庐,这一出怎么看都只是小孩子莫名其妙闹闹脾气而已,没多大一会就散了,浮尧虽然不明白,但对着这样寡言的人也没兴致去问个究竟。
  而夜里徐泾忽然说翌日就要走,浮尧才觉事情有些蹊跷,以她对徐泾的了解,七尹难得开口让他多住几天,不把每种酒喝个遍岂有轻易离开的道理。除非是真的有什么事。
  不过既然这事情来的突然,疑惑的自也就不止她一个。
  “你倒是好,把我的话权作耳旁风。”七尹轻轻一嗤,玩转着杯盏。新丰酒凛冽的气息在寒意浓厚的夜里散开,仿佛一口就能醉人,一瞬便忘记前尘旧事。只可惜酒终究是酒,再怎样烈也不过是醉一场。
  “咸阳城,新丰酒,十千银钱换一斗,城西楼,万里愁,登高酒烈难入喉,山雨急,渭水流,当年事事莫回首,”饶有兴致的击着碗唱了七尹的词句,徐泾笑:“我这次也还是去咸阳,唔,给你买琥珀糖。”
  “可别反悔,死了我也要从你尸体里抠出来。”
  “你也不嫌恶心……”
  “我何时嫌弃过你?”七尹忽做莞尔一笑,眉梢皆含情,兴许是饮酒的关系,一双细长的眼睛惺忪却又带着俏皮,明摆着是在调戏人。
  徐泾费了好大劲才忍着没被呛到,赶忙转了话题:“我到咸阳就给你消息,这次事情应当会很快解决,顺路再替你查查她的消息。”
  点点头,先前的模样顿时消失,换上沉思状从袖中掏出前日里徐泾给他的物什:“我能确定,这图案世上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有。”
  “据说也是姓商,倒与你给我的线索吻合,”徐泾应道,又止不住提醒:“七尹,你这毕竟过了上百年,轮回转世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为好。”说罢,看看七尹不以为意的笑颜又摇摇头,其实心底都明白,这提醒也多是脱口而出。
  默契的没再提这些,二人捡了些零碎的趣事,竟也聊到天明。天际微白,徐泾便匆匆辞行上路。来得突然,这走的倒也是意外。
  七尹一反常态亲自送他出门,没管旁人惊奇眼神伫在门口良久:“尧儿,你说,我明知道他此去必有一劫仍不拦,是安了什么心思。”
  此番竟会大有事端吗?浮尧猛地一惊,顿了顿,也只是上前轻轻扯住他衣襟:“很早以前不就说了,只管找商陆姐姐,不插手这些事的。”她也清楚这二人之间非比寻常的情谊,即便淡漠如七尹,亦有茫然的时候。
  “呵,我究竟是凭什么作出一副藐视众生的模样来。”一声嗤笑,转身进屋内。唯留门外的浮尧蹙眉不解,幽幽只作一叹。

  2咸阳事

  行在路上宋子黎感到心中稍宽。他们本为游侠,停在一个地方太久,倒显得怪异了。
  或者说,立于市井小民之间,那种本身的自豪便会莫名淡去。普通人有几个能认出徐泾就是天下游侠都为之敬仰的剑客,总是一副痞痞且漫不经心的笑容,没当成纨绔子弟都算不错。
  想到这宋子黎猛地一惊,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影响着他的判断。比如明明应该恨,却又会打心底佩服他。
  “我先回房。”倏然放下筷子,宋子黎站起身离开,心底盘旋的两种情绪在面对徐泾时怎样都无法平复。
  徐泾也不多言,问了一句是否吃饱便笑笑随他,掂着小酒杯抿起从七尹那带出的一葫芦新丰酒。在他走后却默默叹出一口气,对于宋子黎的想法显然也是了然于心。
  第二日赶路也依旧没什么变化,两年的师徒早已摸清对方的脾性,一个无所谓,一个不多话,很多事情即使有隔阂也都无声淡化,只作不知。
  到咸阳城时下起大雨,却也不耽搁匆匆赶去城东。这几日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的格外急切,二人都揣着乱如麻的心思。
  在一座有些破旧的大院子前打马停下,蓑衣盖着也还是淋得透潮,顾不得停顿赶忙跑进屋内,就听一阵一阵刺耳的瓷器破碎声,接着有女子怒骂:“你怎么又煮这些药,我不是说过不喝,不喝!”
  “宋夫人,这是徐大哥为你寻来的药,你……”接话的女声年轻些许,语气倒是不疾不徐,并无丝毫不耐烦之意。
  “徐泾?他的东西我才不要!全给我扔出去!”女子听了一半声音忽然就尖厉起来,隐隐带着哭泣,站在门外的徐泾略略迟疑,只勾起笑朝宋子黎点点头,自己却边解着蓑衣边朝侧边的厅堂走去。
  宋子黎看看他,那一贯潇洒的背影此时却平添了些许落寞,徐泾再强,终究也还是有一根不为人知的软肋,而这根软肋恰巧与自己息息相关。
  掀开帘幔跨进门:“娘,我来了。”榻上的女子转过头,一张清丽的容颜与宋子黎有说不出的相似。
  “宋夫人的状况怎么样?”扯过布胡乱擦擦脸,徐泾便急急问跟过来的年轻女子,见她脸上略有不悦,又讪讪一笑拿起布继续擦干还在滴水的头发:“小绿,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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