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转身回房,忽然听到轻微的悉嗦声,心下一惊,四处瞅瞅确实没有别人,心想着约 莫是老鼠,便小心关了门,没想又传来那声音。
夏浅这回听清了,悉嗦声是从东院传来,也就是夏清的房间。
脚步稍稍迟疑,还是鬼使神差往那边走了去,才至门口便听屋内传来轻微的呻吟,夏浅 脸上一红,是了,这夜里人家小夫妻还能做什么,她真是管闲事。
连忙提步又要走回去,忽然发觉这呻吟有些不一样,还夹杂着作呕声。
“姐,你在吗?”想了想,还是轻轻叩门,问了一声。
里面的声音也不见止,似乎有重物落下地,在这夜里显得十分诡异。夏浅抖着胆子推推 门,意外并没有关,心下疑惑拿灯笼向里照了照,才发现杜之然与夏清都倒在地上,凳子也 翻了,桌上有两碗未喝完的燕窝,烛火似被人碰倒,蜡油流了一桌。
夏浅愣了半日,才回过神上前查看二人:“姐,姐夫,你们怎么了?”
脸色发黑,嘴角有些许白沫,杜之然已经没了意识,倒是夏清还睁着眼,哀求的拽着夏 浅衣袖,夏浅心知不妙,忙起身要去喊人,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脚步也不自觉顿了一顿 。
要救她吗?
如果没有她,一切会不会变幅模样?
脚旁的夏清又呕了一声,夏浅整个脊背猛的绷紧,看向那张相似的脸庞说不出话来。
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不是她,自己又如何会一心离开这个家?
缓缓蹲下身,探探杜之然的鼻下不由大骇,竟然已经没了气息。瞅着两碗燕窝,难不成 是吃了这个才会如此?
出神的片刻夏清喉间咕噜一声,忽然睁大眼,一动也不动了。
夏浅被吓得猛然向后跌坐,呼吸也急促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也与杜之然一样,似乎是,死了。
脑中一片慌乱,紧着手指不知如何才好,不过一瞬,不过是迟疑了一小会,居然真的死 了?
不对,她慌什么,前几日不还想亲手杀了夏清吗?杜之然也一样,一样该死,他们都该 死……
上天难得助她一次,不是吗?
撑着站起身关上房门,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就这样子放任不管肯定不行,也不知是别 人下毒还是他二人吃错东西,官府的人肯定要来查个究竟。
再者,前日里她去买砒霜被很多人看见,万一怀疑到她身上,过几日的秋试便不能安稳 去参加,三年一次,她没办法再等三年。
若是,她偷偷埋了呢?
夏浅脑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大胆的主意,这样报上官府也只会当做失踪,爹娘也不至于 太伤心。
拿定主意夏浅也不迟疑,去工坊寻了铲子将人背到一贯荒芜的后院。忙了一个多时辰才 将二人都埋好,又慌忙回到夏清房内整理干净,取走两碗燕窝才回房。
坐在床边默了半个时辰也没回过神。适才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就连回想 都不敢相信。
死了吗,真的是死了吗?
多好,不是?
9意料外
第二日醒来是被敲门声给惊的,倏然坐起,脑中就浮现昨夜的情形,心底又是一阵慌,抚了抚胸口平静下才应声去开门。
果然是前来询问的丫鬟,道是叫大小姐和姑爷半日都无人应,又不敢进门去看,才来请的二小姐。
夏浅做出疑惑样,披了衣服也就随她去看,推开门自然是空无一人,便宽慰着丫鬟道:“也不必这么担心,约莫是觉得天气好,出去走走不想让你们知道。”又指了指整齐的被褥表示大致如此。
丫鬟懵懂的点点头,也没再多问,只喃喃道:“大小姐一贯不会主动叠被褥,今个儿倒是奇了。”
夏浅又是一惊,这才记起昨日太匆忙,做的事情纰漏无数,大部分都是依照自个的喜好来做。不过,这人也不是她杀的,即便日后问起,也应当不会闹出什么乱子,这么想着,夏浅多少缓下气,又想起拿回去的两碗燕窝来,至少她得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好。
去街上找了一位老医师,问回来的结果与所想不谋而合,燕窝煮的时候加了一味糖精,本身没有什么,只是这糖精配上杨梅子却吃不得,而杨梅子是夏清最爱加入茶中的一味果子,前些日子夏百川还特意遣人从榕城买了些回来给夏清,没想这特意的爱却成了致命的东西。
夏浅忍不住笑了出来,若夏百川知道事实,不知会是怎样的表情。
只是,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夏百川在只剩她这么一个女儿的情况下,又能不能对她好一些呢?
晌午时分,丫鬟奴仆来请了夏浅好几次,出去寻也是毫无头绪,都纷纷有些急了,及至老爷夫人回来也是一无所获。
二日,便去报了官,意为不知发生何事以致失踪。
夏浅听见这个结果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满是纰漏的事情居然能和她预想的结局吻合起来,着实难得。
一面提着心思宽慰父母,一面准备近在眼前的秋试,知晓实情的夏浅自然是比夏家二老要镇定的多,而这镇定也难免惹人起疑。
比如说心急火燎的夏百川:“小浅,不见的是你姐姐姐夫,你怎么还能坐在这悠然自得的看着书!”这是见着夏浅仍在备着秋试,夏百川不由骂的一声。
夏浅没有法子,只能随着去各处问询,心想着反正是找不着的,没音信他们自然也就会放弃,没想夏百川却张贴了布告,道若有任何消息赏金百两云云。
夏浅原先并不以为意,不想这布告一贴出就来了不少人,因只要说的内容有点挨上边就会有赏银,这明明不可能的事情经过众口一说竟然也成了可能。
最后还弄出一条大致路径来,说是夏家大小姐夫妇是被绑去了洛阳城。在旁的夏浅听着所有人全这么说时自个都不免有些相信,好像那晚她埋人反倒是假的一般。
只事实便是事实,众人领赏散去后夏浅忍不住对爹娘说道:“此言并不可信。”
“怎么不可信,清儿衣物里独独少了一件蓝色织锦裙,他们说的并无错,”夏百川固执的相信着转头斥起夏浅:“你这做妹妹的怎么一点也不上心,十几年养你是白养了不成?!”
“爹,我只是据实说事,金陵城从未听说过哪家人被绑了,况且姐姐姐夫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去到洛阳,他们……”急急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夏浅微微撇过脸,掩住眼中的失望。
“他们怎样?你不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希望都该去找,罢了,我见你也没那心思,回房安生呆着,不要再闹出别的乱子来。”
见他这么说,夏浅也不再多留,起身回房。找吧,反正也不会再找到。
从回廊拐过弯,似乎就有灼热的眼泪流下来,应该早就猜到,他怎么会轻易死心。
一夜无眠。
这样子无穷无尽的查下去还不如让他们知道实情。天际微微泛起白光时,夏浅才拿定主意,沉沉睡过去。
从混沌中醒来已是晌午,却因下起雨而一直没有发觉,生怕父母要遣人去往洛阳,急急到前厅要说个清楚,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奴仆。
揣着疑惑一脚跨进中堂,并无一人,心中陡然明白了几分,在门槛处足足顿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低头挂上一个笑,迈进屋内拣起那方被茶盏压着的信。
吾女见字:
今,又闻清儿洛阳之踪迹,吾二人甚为牵挂,意亲去洛阳寻其归来,因归期未定,暂遣散家仆,留王婶、李福几人与你使唤,且留家中安心等待。父手泐。
原封不动又按着折痕折好,收进封内。扶着桌沿缓缓坐下。
“二小姐已经起了?”进来的正是信中提及的王婶。
“嗯。”轻轻应了声。
王婶显然是知晓事情,见状脸上也浮出几丝怜惜:“二小姐莫要难过,这也是昨夜临时做的决定,见您正睡着也就没打声招呼就走了,这不还留下老奴伺候着,老爷夫人啊一找着大小姐就会马上回来。”
“那要是找不到呢?”抬眼,反问了一句,见王婶哑然,不禁又是一笑,站起身淡淡道:“王婶,你们都走吧,夏清肯定是找不到,爹娘也不会回来。”
“二小姐可别灰心,我也知道老爷一贯喜欢大小姐,可找不到不还是会回来,到那时老爷只有您……哎,小姐,您这是去哪……”话才说到一半,夏浅便出门而去,王婶这才意识到话有些不对,不由暗自唾了自个好几声。
其实二小姐在下人中一贯是好脾气出奇,却不知老爷为何就这般偏心。
都散了吧。
夏浅很奇怪自己怎么还能这般平静,喧闹的大街此刻听来都没了平日的吵嚷。有些人生来离得很远,却又能近到一步之遥;有些人一直都在身旁,却从不肯走进心底。
没有可怪之人,谁也没有错。
如今这情形不是她一直所盼望?一个人悠然自得……
忽然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无力的蹲下身,却是哭也哭不出来,就好像从最深处被剜去灵魂,她只是一副多余的躯壳。
不清楚蹲了有多久,无知的孩童们在她身旁一圈又一圈的嬉骂着,一瞬间就编出顺口的歌谣来,唱了半日也不见夏浅有反应又都无趣的散开。
唔,就是这么多余,在哪里都显得过分多余。
慢慢直起身,终究是没有往前走,若七尹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知会有多失望。
回到家中王婶并未离去,夏浅也懒得再说第二遍,如今这园子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却是禀了一件事,说有人来寻,等了半日也不见夏浅人影只好先行回去,稍迟些再来。
夏浅心下奇怪,这时候还会有人来寻她?不禁就问了一声:“是何人?”
答道:“是一李姓公子。”
这便明白了,自然是李萧,却也是她最不想见的一人。七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李萧忘了那夜的事情,可不是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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