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监控里,凶手只露出一只戴了手套的手,看不见脸。
当然了,凶手把垃圾桶拖出装车后,他一定是开车走的。他或许在小区正门的高清监控里露了脸。
但怎么判断出去的哪辆车子是凶手的?
现在只知道凶手把垃圾桶拖出电梯的时间点,那是在大半夜,大半夜出小区的车子肯定不多,查那个时间点就能找出凶手的车辆吗?
如果凶手谨慎些,一直等到早上上班时间点再离开小区,岂不是又无从找起?
“高局,这边!”一位物证科的人员叫了出来。
高栋赶了过去,楼梯一侧的墙角最里处,也是最黑的地方,立着一只崭新的垃圾桶,橘黄色,有盖子,底下是四个轮子。
就是这个垃圾桶!
高栋眼神一凌,示意物证科的人拿双胶皮手套过来,同时道:“垃圾桶放了这么多天,没被人发现,说明这个角落没人走进去过。老陈,你先过去看看,地上是否还保留足印。”
老陈戴了手套脚套,打着手电,慢慢往前挪。先是细致地看了一圈,随后返回来,从工具箱中拿出一种喷剂,朝地上喷洒着,过了十几分钟,他回来报道:“老大,没有。”
“一点也没留下?”
“恩,水泥地本来就很难保留足印。也有可能对方是站在远些的地方,把垃圾桶用力一推,推进去的。就算是走进去的,过了这么多天,保留下来的足印也不具备实验价值。”
高栋理解地嗯了声,他明白,过了一个星期了,水泥地上即便还留了足印,以此为参考判断凶手的身高体重的情况,结果会有极大的误差。
他对指纹更不抱希望,监控中就看到凶手是戴了胶皮手套的,显然凶手对指纹已经产生了反侦察意识。
但高栋还是按照步骤,套上手套,和老陈一起过去,打开垃圾桶的盖,里面果然是一包包黑色垃圾袋包裹着的东西。
打开上面一个袋,里面是个枕头。
把里面的袋子都拿出来,全部打开后,都是冬天的厚衣服。
不用说,就是林啸的衣物。
垃圾桶里没有任何血迹,很干净。
仔细搜寻一番后,再无其他发现。
高栋抿着嘴,看着眼前这个垃圾桶,脑海里浮现出监控中看到凶手只用了一只手,把垃圾桶推进电梯,随后又用一只手把垃圾桶拖出电梯。
他心头有种奇怪的感觉,一定是把某个细节遗漏了。
这细节到底是什么?
应该是和垃圾桶有关。
这个垃圾桶到底有什么问题?
但他此刻偏偏想不出,脑中一晃而过的细节是什么。
他皱皱眉,回身对其他人道:“看情况,林啸是被人抓了,是死是活现在还不知道,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血迹。陈队,你安排人把这里收拾一下,确认衣物是不是林啸的,老陈,你再在去林啸家里查查,也许有什么新发现吧。我们先回去,看看接下来的事该怎么办。”
此时,他的心中,感到一股气压着吐不出来,特别的难受。
他摇摇牙,突然眼睛亮了亮,为什么最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没错,因为自始至终,我的思路都被凶手带着走!
凶手似乎先我一步,算准了我会怎么查。
该怎么办才能突破这个思路?
他暂时还没有办法,回到车上后,闭了眼,冥思苦想。
第二十一章
午饭的时候,林啸闹绝食。他在密闭的环境里被囚禁了一个星期,心理快到奔溃的边缘了。
他起先几天时常啜泣着恳求徐策放过他,他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子,都是王修邦指挥他干的。没有王修邦的点头,他敢下令拆屋吗?
这是体制里的集体决定,他不过是最终执行的那个人,如果要报复,找错对象了。
但徐策显然不会这么认为。
集体永远是个虚无缥缈的玩意儿,许多人就借着集体的名义来行各种罪恶。
如果是集体作恶,谁都不用受惩罚吗?
错!
集体是由个人组成的,没有人可以说干净,只不过脏的程度的不同。
一人得罪了领导,领导要你揍他一顿,你把人揍得半死,你没有责任?
你为了自己的前途、事业,像一条哈巴狗一样讨好着上级,上级要你犯五分恶,如果你有一颗正直的心,那你应该辞职不干;即便你这份工作关系着你的一家生活,你迫不得已,你出三分力,犯两分恶还情有可恕;可你却偏偏犯了十分恶。
这样的狗腿子,简直比那个发号施令的人更可恶。
从这几天徐策对林啸的审问看,他能分析出此人的人格。
如果此人已经结婚并生了孩子,而王修邦若是有个女儿并愿意嫁给他,林啸这人一定会和原本妻子离婚,投身到有权势丈人的门下。
用徐策的话说,此人的人格,简直低劣可憎!
后面的几天,林啸似乎感觉到即便自己哭,装可怜,徐策也不会放过他,他心理的希望逐渐瓦解,开始对徐策破口大骂。
但对付这个很容易,徐策只需稍用点刑法,林啸立刻闭上了嘴。
徐策心里冷笑,此人没半点骨气。
今天林啸以绝食抗衡。徐策马上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他把笔记本电脑摆在林啸面前,下了一部日本电影,打开后,告诉林啸,只要你下面那个变大,立刻把你的割掉。
他把声音开到最大,并且拿出一把剪刀,凑到赤身裸体赤裸肮脏不堪的林啸身旁。
林啸马上哭喊着求饶,他要吃饭,他再也不敢反抗了。
徐策很满意,在看他吃完饭后,离开了。
“现在的林啸,一定认为我是个心理变态。”徐策笑了笑。
如果不熟识徐策的人,也一定会认为,他这个向来性格内敛的人,在极度的仇恨作用下,扭曲了人格,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心理变态,施虐狂。
但如果是高栋知道此事,他一定不会认为徐策是因仇恨变成了变态杀手。他是个逻辑完善、冷静异常的人。
高栋只见过一个用逻辑思维来主宰性格的人,那就是徐策。
没有人像他这样理智,沉入心底的冷静。
他虽然觉得自己让林啸看电影并且威胁他的做法,很恶心,他自己也反胃。但没办法,他必须这样演,必须让林啸觉得他是个心理变态。他在构思着一个计划,演戏是这个计划的重要步骤。
同时,虽然他已经看出林啸是个性格软弱的人,但为了防止这种性格软弱的人对生还的希望完全破灭后,会选择咬舌等自尽的方式,所以他还是人性化地在他不在的时候,给林啸放电视打发时间,让林啸觉得,还是有机会生还出去的。
林啸现在不能杀,林啸还有很多用得着的机会。
徐策离开那个封闭空间后,接到了高栋的电话,高栋请他去局里坐坐,聊聊天,顺便谈一下问张相平要人的事。
徐策思索一下,决定马上去。
第二十二章
高栋请徐策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关上门,他自己坐到对角的沙发,点起一支烟,吸了口。他知道徐策不抽烟,所以没有递。
徐策淡淡地笑了笑:“怎么愁眉不展的,还是为了案子?”
高栋苦笑一下:“现在不光是一个李爱国的案子了,怕是真被你说中了,凶手又动手了。”
“哦,是吗?”看来,林啸的失踪,已经被警方注意到了,但林啸没死,也没发生过搏斗,更没留下血迹,高栋是如何判断是同个人干的?
高栋低声道:“国土局里有个科员,叫林啸,一个星期前失踪了,从小区家里失踪的,现场没留下任何线索。”
“失踪了?尸体找到了吗?”
“没有,现在只知道失踪了,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知道。”
“这案子和先前你查的案子有关?”
“我猜是同个人做的。”
“有什么依据?”
“现场没留下任何线索,而且凶手刻意避开了所有的监控,这手法和李爱国的案子如出一辙。如果这次失踪发生在其他城市,或者不是发生在这个时间点,或许我没理由怀疑是同个人干的。但现在,白象县这么个小县城里,几天里出现这两桩高明的案子,我没有理由不去怀疑是一个人干的。”
徐策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但没有尸体,是去哪了?”
高栋道:“这个科员现在的死活我不知道,我只能猜测,凶手把这么个人弄出小区了。根据小区的监控,那个叫林啸的家伙当晚已经回到家了,凶手之后进了他家的门,随后也许杀了他,也许击昏了他,再把房间里的指纹、足印全部清理个干净,再把林啸运走。”
“怎么运走的?”
“坐电梯。电梯里有监控,监控显示,凶手在半夜,先在地下停车库,按了电梯门,他戴了双胶皮手套,把一只垃圾箱推进电梯。当然,凶手没有露脸。此后,他通过楼梯,走到三楼,就是林啸所住的楼层,再按电梯,把垃圾桶拖出来。把林啸装入垃圾桶后,用同样的手法,把垃圾桶运回了地下停车库。之后应该把人装进某辆车的后备箱里,开出小区。我之所以判断开出了小区,因为小区里没有茂密树林这样的遮掩物,大致能藏的地方我们都搜过了,没有发现抛尸。而凶手是小区内住户的可能性太小,这小区从没出过这种事。”
徐策微微眯眼,过半晌,道:“这案子有点难办。”
高栋请教道:“你认为该从哪方面着手呢?”
徐策半思索半道:“小区大吗?”
“文峰公寓。”
徐策道:“县城的大型小区。那么监控没有用。电梯里凶手没露脸,虽然证明凶手肯定事先进过电梯,查看过探头的位置,但凶手如果不是傻到极点,事先踩点就不会踩同一座电梯,他可以进其他小高层的电梯踩点。所以电梯里的监控是没用的。小区里的监控嘛,你们没法确定是哪辆车,如果凶手把这名科员装上车后,没有立即开车出小区,而是拖到了上下班的高峰期,那么小区里的监控也空无用处。”
高栋很佩服徐策的思维敏捷度,如果换成张一昂,他一定会说,凶手知道电梯里探头的位置,肯定踩过点,调前几天的电梯监控查可疑人员。只要是细心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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