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云陵子答得斩钉截铁,“若是撤去,禁地中封印的凶魂一旦逃出,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最快的方法是由修为高深之人闯入血灵阵,将他们带出。为难的是,知晓血灵阵法门的只有神岐宫中人,但那玄火正是神岐宫修习心法的克星。即使是老夫,也不敢保证能从那玄火中全身而退。”
我心中无名火直冒,他们自己布的阵法,却是自己门派心法的克星?你老人家脑子有毛病么?!
“莫急,宫内的长老们已经在禁地外布阵以消解玄火,只是这阵法完成需要一段时间……”
“到底要多久?他们在里面撑得住么?”我急问。
云陵子思索片刻,答道:“后面进去的玄彻道友乃是贵派掌门亲传弟子,修为高深,应当可以撑过今晚。”
我这才理解了玄彻不管不顾冲进去的原因——他这是要拼了自己性命去救玄如。如此情谊,令我也颇为动容。
“前辈的意思是——至少要过了今晚那消解之阵才能布成?”
“神岐宫自当尽力而为……”
所谓的尽力而为,意思便是结局难料。我心急如焚,若是那玄彻和玄如都不幸在这神岐宫化作了凶魂——我该如何向天机城交代?若不是我抢走阴阳阙,师尊便不会到神岐宫替我受过,玄如便不会闯入禁地;若不是失了阴阳阙,禁地也不会布下那该死的血灵阵……究根结底,我难辞其咎。
我不能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尽力而为”。
“云陵子前辈,我要入禁地去救我师弟师妹。”
“不可!要知道,此事凶险,极有可能有去无回!如此不过是多陷一个人进去,无暇道友勿要冲动。”云陵子摇头,“老夫已经让其余天机城弟子回天机城求援,请稍安勿躁,我神岐宫必定会全力以赴救人。”
我苦笑着摇头:“有些事,就算知其不可为,也必须为之。”
说完,我念诀祭出“明空剑阵”,趁他们被我的剑气震住的片刻,冲往禁地。
神岐宫禁地,我这是第二次闯。上次我来时,这里布了许多杀阵,都被我硬闯过去。而现在却空空荡荡,连个迷阵都没有。看来是为了不影响那消解之阵,全都撤去了。
因此我丝毫不费力便冲入禁地中。
从前供奉阴阳阙的宝塔已经被毁,废墟中升起一个巨大的五芒星法阵,那法阵中并没有我料想中的熊熊烈火,却是弥漫着浓浓黑雾。想必这便是那“血灵阵”了,神岐宫算是修仙门派中的正道,但此阵却布得凶戾非常。
但不管怎样凶险,今日我是闯定了。
上一次我径直闯入宝塔,取走了阴阳阙,却不知道这塔下面镇压的竟是这样一处阴邪诡异的地方。这竟是一个庞大的地宫,一级级的石阶回廊,百转千回,不知到何处才是尽头。断壁残垣中不断有黑色烟雾夹杂着火焰腾出,发出一种奇特的硫磺的气味。
在灵山皑皑雪峰间呆惯了的我,此刻在这地宫中,竟然觉得阴寒难耐。这里明明寂静得可怕,可我却觉得耳边似有阴惨惨的哭号声。那种说母芯跎钊牍撬瑁夷岩韵胂笮缒切⊙就芬趺吹值舱庵挚志濉�
身边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游荡,我祭起忘尘,在周身张开剑阵,只见剑气围成的坚壁之上不断有黑色的火花激散。果然,周围是有着某种东西,也许就是云陵子掌门所说的“凶魂”了罢?只是对于鬼魂之类,我知之甚少。
不过对于这种用眼睛看不见的东西,除了像师尊那般开了神识的仙人,恐怕就只有茅山那帮道士懂得如何对付了。师尊曾说过,人死之后灵魂离体,一般都是到轮回井投胎转世。而也有一些鬼魂因为对前生的执念太深,或是受邪气侵袭污染,无□回转世。若不能被超度净化,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化为无知无觉的荒魂,游荡徘徊,直到力量耗尽消散;而另一种是被邪气或执念控制,化为凶魂,再也不得救赎。
看来周围的这些都是那第二种。可是,师尊并未教我如何对付凶魂。真是学到用时方恨少——不过……既然用眼睛看不到——那就按师尊教的试着用灵识去感受吧。
我闭上眼,集中精神,只觉心中一片清明。一片黑暗中,我感觉到有无数更黑暗的影子朝着我涌过来,前赴后继撞在剑阵之上,戾气四散,黑火幢幢,似有凄厉哭号从远近传来。
突然膨胀的恐惧感让我心中怵然,浑身绷紧。有些东西,其实是看不到也感觉不到更好。其实我想象力丰富,越是看不分明的东西我越能将它想象得非常诡异可怖。小时候我若是哭闹,只要讲鬼故事恐吓我,总能立刻就使我安静下来。此刻,我一个人身处这不知多少凶魂围攻之中,其实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我不自觉地用了几乎十成的法力来张开剑阵,用剑气的清鸣压制那些厉鬼的哭号。
我在这地宫中七拐八绕,竟感觉像是进了迷宫,再也辨不清方向。正在此时,一声惨叫从某个地方传来。我听出那声音,似乎是玄如。
正文 灵兽巽风
更新时间:2011…5…31 22:12:25 本章字数:6067
我心中警觉,发散灵识搜寻那声音的源头。果然,在那阴森鬼气之中,似乎有两道清明灵气。
锁定目标,我并未花太多时间便找到玄如,还有玄彻。两人果然聚在一处,我心中稍慰。只是,两人间的氛围可是相当地不对头。
只见玄彻拼力在身边张开防护剑阵,却已是受伤颇重,伤痕累累。而那个不要命似的用剑气攻击着他的,竟然是玄如。只见她一双眼睛瞳孔扩张,满身煞气腾腾,似乎已经不再认得自己的大师兄。
此刻我再次惊叹师尊的识人之能——这个由他引入天机城门墙的女弟子果真与众不同。凭她的修为,居然能够使出五阶的“残剑诀”来,还是不间断地往她大师兄身上招呼,当真厉害。但此刻却不是称赞她的时候,因为看玄彻的样子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我脑筋急转,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记得师尊曾说过,凶魂中有一种尤为棘手,它们有摄魂之力,能够控制活着的人的身体,被称为“魇魅”。内心不够强韧之人,被魇魅控制以后就会失去心智。力量强大的魇魅甚至能够吞噬他人的灵魂,占据其**,十分可怕。
据说魇魅的数量极其稀少,但此地既然是凶魂云集之地,难保其中没有一两只。看玄如此刻的样子,莫不是被魇魅控制了?如此一想,我只觉额上冒出冷汗。
“玄如!”我大吼一声,希望能够唤醒她。
她的剑气停顿了片刻,机械地转向我,空洞的眼神望望我,又望了望她那终于抓住空子拼命喘气调息的大师兄。而后,一招“残剑诀”毫不客气往我身上砸来。
她放弃攻击玄彻,将我锁定成了目标。也难怪,在这地宫之中,她能够看得到的攻击目标只有玄彻和我。看来就算是在失去神智之时,也是大师兄要比我更亲些。
她似乎并不打算换换招数,不要命一般一直用残剑诀。虽然我防御全开,这种大招砸在身上还是很疼的。而且,她若一直这样不计代价地耗损法力,她苦苦修来的根基就要毁了。
“师姐……她现在……神志不清……”玄彻吃力地提醒我。
我朝他点头,表示我已经明白了。看他浑身是伤,望着玄如的眼神却仍满是疼惜焦急,我心中为之一动。莫非他就一直如此忍受,从不曾还手?
可我才不像他那般怜香惜玉,如此境况,想要保玄如毫发无伤已经是不可能。
我心一横,变换防御阵将她的剑气挡了回去。她虽然神志不清,却还懂得避让,我趁机冲近她身边,一把将她抱紧。
呆滞片刻之后,她开始使劲挣扎,被她狂抓乱打一通,我衣衫凌乱,腰间系着的紫佩也被她扯落甩开。但我也顾不得去捡,赶紧运真气于掌心,不客气地拍上她周身几个大穴。我让她浑身瘫软,看那魇魅还怎么操控她的身体。
看她安静下来,我松了一口气。只是此刻,仿佛感觉有一股寒气钻进了我的身体。脑子里一阵眩晕,我闭眼定了定神,睁开眼时,吃了一惊。
我这是在哪里?
眼前浮光掠影,似乎闪过一些似曾相识的情景。蓦然间,黑暗将所有情景全部湮没,而我就处在这黑暗的中心,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火焰从虚空中坠落,从身边划落。那火落在我脚边,却并不熄灭,而是跃动着,幻化出一张张似是而非的脸孔——悲伤的,惨痛的,狰狞的脸孔。
那些脸孔幻化着,纠缠我,像是要向我讨债一般。似乎有个人在这大火中苦苦挣扎哭号,用凄厉的声音在呼唤着我的名字。这可怕的情景,我似曾相识。百年过去,我早已不再做这样的噩梦,可是此时此刻,这景象为何竟如此真实?
是谁,到底是谁盘驻在我的噩梦中?
“无暇,不管长多大,你还是一副小孩子的任性脾气……可是就算你再调皮,也不该假意放火**,害我枉死……”
“无暇,我做这一切,只为得到你,只为得到你,得到你……除非你将我烧为灰烬,除非我魂飞魄散,否则永生永世,会与你纠缠不休……”
“无暇,朕的眼里有了你,佳丽三千无颜色。若是能够得到你,朕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就算要被业火焚烧,我心不移……”
“无暇……无暇……无暇……”
我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要,不要再叫我的名字!
“容无暇!”
一声清喝在我耳边炸响,那是我从未听过的音色。
仿佛有一丝清凉渗入我胸口,抑制住了那就要喷发的狂意。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