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只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作梦!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让中玉娶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事实上是所有的女人都不行。
风柳絮又气白了俏睑,“你说谁无耻?”
“她是说我无耻。”班主忙打岔好降低两人间的温度。
两个女人合力将他推开,顿时脸对睑杠上了。
“我是说你无耻,怎样?”三婶毫不畏缩的直言。
“你死定了,我发誓!”风柳絮说得咬牙切齿,“我要回去找我爹跟大哥把你……”
“怎么样?”三婶双手抆腰挺身向前。
“啊!大少爷来了。”班主惊喜的嚷道,高兴终于有个有分量的人来排解。
班主迎向风君德,却瞧见他一脸冰霜,不由得暗暗叫糟,恐怕事情不如他想像中那般,但仍硬着头皮笑着靠过去,“风大少爷,你来得正好,令妹正在跟人闲话家常呢!”
风君德瞧也不瞧他一眼,直接掠过班主走进房里。
两个女人仍旧大眼瞪着小眼,谁也不肯让谁。
“我要杀了你!”风柳絮信誓旦旦的吼道。
“你杀得了吗?”三婶则把它当作耳边风。
“我是说真的,”风柳絮加大音量。
“吹牛谁不会啊!”三婶讪讪的嘲笑着。
“你……你……”风柳絮快想不出词句吓她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出府!”从房门口传来冷冷的声音。
风柳絮急忙转过头,看见熟悉的身影,眼睛马上一亮,撒娇的靠过去。
“大哥,你来得正好,你要替我做主,把这个疯婆子抓起来,给我重重的打。”语毕!她还示威的送个白眼给三婶。
三婶哪是坐以待毙的人,虽然风君德全身散发着凛然的气势,但他好歹也是个将军,应该会明辨是非吧?
“将军,你也该管教一下你家的人,怎么让一个女孩子家半夜跑出来找男人,不怕让人看笑话吗?”她讥讽地道。
周围抽气声四起,尤其是班主最紧张。
“三婶,闭上你的嘴!”他小声示意,恨不得用针缝了她那张口不择言的嘴巴。
风君德握紧拳头不发一语,心中觉得羞愧,他对于小妹的骄纵任性也不是完全不知,但没想到小妹竟会做出这样丢脸的丑事,还自以为是对的,他真宠错她了!他是该好好教训她一下,只是怕为时已晚。
“你竟敢说得这么难听?”风柳絮尖锐的叫嚷起来,“大哥,帮我修理她,让她知道我们风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风君德看着小妹那张毫无悔意的脸,不由得在心中长叹一声。那个记忆中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在他戍守战场五年回来后竟变了,陌生得令他心痛惊讶,任性刁钻又蛮不讲理,爹跟娘都宽宏的忍下来,他也就不便计较,反正到头来她会嫁人,冠上别人的姓,但没想到在那之前,她竟不知耻的捅下这等楼子!
他该继续容忍她吗?
“闭嘴!”他严肃的斥喝。
“你凶我?”风柳絮马上泪眼汪汪的控诉他,“你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凶我?
我就知道你不疼我,讨厌我了!”
风君德无可避免的胸口一痛,全天底下的女人拿他没办法,他却拿眼前的女人没辙,真是一物克一物,他不禁厌恶起自己又将投降的心。
“没见过这么三八的女人,使唤不动人就用哭的,像个小孩子似的。”三婶不肩的嗤道。
“你就不要再开口了。”班主气急败坏的说着,想吼又不敢吼,只好频频做手势叫她少开尊口。
但三婶说的话却又切中红心,气煞了千金娇娇女。
“你给我住嘴,当心我砍下你的脑袋。”风柳絮愤怒以对。
“砍得了,你就砍啊!以为我会怕了你呀!”三婶不怕死的又朝她挑衅。
“大哥,你忍心看你妹妹这样被人欺负吗?”风柳絮眼看说不过三婶,赶紧转向大哥求救。
风君德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暗自有了决定。他伸出一手想扣住三婶的手腕,但三婶眼明手快,向后一缩,再加一个后空翻躲过。
周围惊呼声响起,班子里的人从来不知道三婶也有这般武打的身段。
风君德掩饰住心中的讶异,向前追去,伸出脚扫向三婶的下盘;没想到三婶却跳起来躲过,情急之下不假思索的射出随身携带的袖针。
风君德侧身躲过,并及时抓到两枚袖针,就着微弱的光线瞧着,“梅花针?”他定眼看向三婶慌张的脸庞,“你是谁?”
三婶以为身分泄漏了,生气、害怕加上不甘心令她破口大骂,“我是你祖奶奶!”
“大哥,抓住她掌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乱说话!”风柳絮在一旁火上加由。
风君德沉着的看着三婶,“你是何门河派?”记忆中,使梅花针的门派并非邪魔歪道。
“我干嘛告诉你?你当我是白痴加笨蛋吗?”三婶白了他一眼。
风君德冷冷一笑,换了个话题,“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作梦。”三婶向后一个旋身,身影已经朝屋脊处跃去,像猫般敏捷的逃走。
“大哥,你还不快追!”风柳絮气得大叫,她十分不甘心,没有人敢这样违逆她、骂她还给她难堪,若不把那个叫三婶的抓起来关,狠狠修理一顿,她实在不甘心,于是她又催促道:“大哥,你追不上是不是?”
风君德放松了戒备,眼睛微眯的望着天上的月亮,“没必要追。”
“绝对有必要。”风柳絮强调道,“她欺负我,不能这么便宜就放她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小妹,猛然攫住她的手腕,“走,我们回府。”
“不,我不要!”风柳絮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我要跟中玉在一起。他在哪里?
中玉在哪里?”她左右张望的寻找,但哪里还有常中玉的影子。
风君德微露出白牙,很愉快的宣告,“他已到安武公侯府做客了。”
★★★
微星点点,皓月莹莹。
夜深人静中,一个敏捷的身影在京城众多屋檐间跳跃,体态轻盈,移动迅速,仿佛破空的云雀,又似窜逃的猫儿。
陡地,那身影停住脚步,发出一声低呼。
“我的弄玉呢?”
那身影急忙往来时路飞奔,人老了,脑子不灵光,做事老是丢三落四的,连人这么大的东西都会忘掉。
笨死了!三婶如此骂着自己。
她突然看见一个约莫五岁的小男孩,独自走在无人的大街上,衣着华丽,似乎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但为何深夜还在外头遛达?总不会像那个风柳絮一样是出来找女人的吧!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原本不想搭理他,却看见一匹快马正迅速的靠近,照理说,骑马之人应当有看到那小男孩,却没有改变行走的方向,眼看小男孩即将惨死在马蹄下。
那小男孩也不闪躲,仍兀自走他的路。
三婶不忍心看小男孩惨死,一个翻身掠下屋顶,抱住小男孩往地上一滚,险险的躲过马蹄的蹂躏,正想开口骂人时,马上的男人跳了下来,青蓝的衣裳、黑色蒙脸巾,眼神凶恶的要着大刀,明显的是想狙杀小男孩。
三婶抱起小男孩不敢恋战,连忙逃遁而去,藉着夜色闪避追杀。多年逃亡的经验教会她一件事——如果能十成十的逃开,又何必赌一成可能会获胜的机率去跟敌人拚命,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十年后再报仇犹未晚嘛!
所以,上上之策就是——逃。
“别想走!”青衣汉子举刀追来。
三婶从地上抓起一把沙凌厉的往后洒去,男子挥手想拨开,不免又慢了几步,但追势仍凶,三婶迫不得已朝后射了东梅花针,并且大喝一声,“看我的五毒针!”
男子听了后大吃一惊,忙问躲漫天的飞针,但仍迟了一步,一支针射进他的手腕,他惊呼一声,然后怒吼道:“贼婆子!把解药交出来。”
三婶早趁他在怔忡的当儿加紧脚步窜逃了一段距离,紧急藏身在大松树上,粗糙的手紧紧捂住小男孩的嘴,不许他出声,然后紧张的观望那名杀手是否察觉到他们藏身在树上。
那男子左右张望,四处寻找,徘徊了约半个时辰,然后站在那棵大松树下骂道:“臭婆娘,竟然骗我是五毒针。”专说五毒针是七步封喉的暗器,而他走了何止七步。
“给我记住,下次让我遇见,绝对把你碎尸万段。一男子气恼的将刀一挥,砍动了大松树。
大松树剧烈的摇晃一下,幸亏树干够粗没断,不过却让三婶差点失控的叫出声来,好在小男孩及时伸手捂住她的嘴。
好不容易看见那个杀手怒气冲冲的走远,三婶终于嘘了口气,拿开捂住口的小手,低眼看向怀中的小男孩,想问明他住哪好送他回去,没想到看到的景象却让她大吃一惊。
“妖孽!”她低呼一声。这小男孩竟有双异乎常人的金色眼眸,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两道诡异的光朦,不是妖怪是什么?
当场她想放手把他摔到树下去,但一个念头闪过令她迟疑,他若只是个长得奇怪的畸形儿呢?
她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小男孩正发着高烧,酡红的脸蛋加上突然加剧的喘息,显示他病得不轻。可怜的孩子,拖着病弱的身体躲避追杀,难怪没有力气躲开马蹄。
“你是谁?住哪里?爹娘叫什么名字?”三婶慈爱的询问。
小男孩虚弱的张嘴发出微小的声音,“救……救我。”
“先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好送你回去。”让他爹娘找大夫来诊治是彻底解决他这麻烦的最佳方法。
小男孩费力的摇头,“不可以喔!”然后小手扯着三婶的衣襟,用着仅剩的力量说:“不救我,你会后悔喔,三娘。”然后就昏死过去了。
三婶在树上愣了好久,这小男孩叫了她的另一个名字,奇怪,她不记得认识这样一个小朋友啊!
第四章 破晓
惜别伤离方寸乱,
忘了临行,
酒盏深和浅。
好把音书凭过雁,
东莱不似蓬莱远。
——李清照·蝶恋花(一)
天已破晓,东方天空现出鱼肚白及一轮金辉。
京城热闹了起来。
但楼府深似海的安武公侯府仍静静的,即使是醒来的人也静静的移动着,做着自己分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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