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棉花塞得不够多或是阵脚不够密实,立刻就去提点出来,很大程度上杜绝了浪费,更没有以次充好的现象出现。
左穆很快就帮他们找了十个验收的人,都是中年的妇人,看着清清爽爽,透着一股子干练劲儿,方怡是很想跟着去瞧瞧,奈何被赵立夏看得太紧,只能窝在家里继续设计护腕护膝之类的。
去村里头收棉衣的时候,白城山和赵立秋都亲自去了,一人带着五个妇人,还有不少士兵,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防止有人打劫。等到了村里,众人纷纷露出吃惊的神情,这才两天的功夫啊,这棉衣做的也太多了吧!
验收的妇人们倒是不意外,来之前她们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工作职责,这会儿下了马车之后,立刻就开始检查起来,一件一件,查的很是仔细。有外人上门,还都是男人们,那些制作棉衣的村妇们都躲在屋里没有出来,却都挤在窗户边门边,紧张地看着那几位验收的妇人,生怕自己做出来的棉衣不合格。
验收的过程很枯燥,不过在场的众人都看的很仔细,最后的结果大家都很满意,到底还是有几件不大合格的,不过都是些小问题,稍作修改一下就行了,检查完之后,又是清点数目,最后把钱数给里正,由他去发给每个妇人。
就这样,一天的功夫下来,居然只跑了六个村子,结果却收获了好几百件棉衣,这种效率实在是让人惊喜,不过他们收棉衣的效率就太低下了,而这事儿又涉及到银两钱财,假手他人实在是不便。于是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出发的队伍就多了几支,赵立年和方辰两人一组,前来帮忙的左柳一组,剩下的白城山赵立秋和赵立夏各自带一组,方怡虽然一个人在家,但是身旁有白婶儿和三妞儿陪着,总算也是让人放心的。
三天之后,白城山和赵立秋带了足足五千件棉衣向刘大人回报,只把一众大人惊得下巴掉了一地,这才几天啊,居然有这么多!莫不是胡乱凑数的吧?等细细检查过之后,刘大人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实在是好啊!若是人人都有你们这般心思,边城将士们何愁没有棉衣可穿!”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几位大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棉衣的收集并非只交给这两人,他们的那些亲属也都在收集,只是速度太过低下,眼看着都半个多月了,居然还不如人家七八天的功夫弄来的多,当真是无用!
若说之前只是对白城山和赵立秋嗤之以鼻笑他们自不量力的话,那么经过这一晚,不少人对他们已经嫉恨上了。只不过,正摩拳擦掌打算继续大展拳脚的白城山赵立秋他们还犹自不知。
……
几天之后,方怡终于弄出了几个样品,正打算让赵立秋带去给刘大人瞧瞧行不行的时候,麻烦事儿来了,白城山的货源断了。
做棉衣需要大量的棉花和布匹,但是以白城山在这城里的人脉,断不至于突然断货,更何况他一早就跟城里几家大铺子的掌柜的通了气儿,对方也说能够确保他的货源,可是如今却突然说不够了,这其中的猫腻不用多想也能知道,这是有人在故意使绊子。
棉花和布匹一断,这棉衣自然就没法儿做了,一家子人都有些着急上火,白城山在挨个儿找遍那几家的掌柜的之后,从他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神色中,也明白了这次对他们出手打压的并非寻常商家。
趁着白城山去找那几家大商家的功夫,赵立秋也没闲着,直接去找那些小本经营的店铺,他们的货肯定是不如那些大商家来得多,但是积少成多,能解一下燃眉之急也是好的。只可惜,哪怕就是这样的想法,最终也没能实施起来,连大商户都不敢卖的东西,他们又怎么敢卖?
赵立秋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神情颇有些愤慨:“商人不是最该重信用吗?怎的他们却都出尔反尔!”
方怡劝道:“绝大多数的商人都是最重利益的,信用是他们获取利益的一种手段,不过,这次的事,肯定还是有人在给他们施压,让他们不得不反悔,毕竟我们买他们的棉花的布料,是双赢,他们平白无故地又岂会跟钱过不去?”
看到赵立秋进门,方辰连忙转身跑去厨房里,给他盛了一大碗的热汤,这么大冷天儿的,在外头跑上一天,可是辛苦得很的。这会儿把汤送到赵立秋跟前,道:“立秋哥,先喝点儿汤暖暖。”
“乖。”赵立秋接过汤,还没喝到嘴里,就觉得心里已是暖暖的,连带着心里的烦闷也散了不少,吹了一天的冷风,他的手都有些冻得麻木了,这会儿捧着碗都感觉不到温度,方怡说的他也早就想到了,甚至连那施压的人,他都隐约有些猜想。想了想,他低头问道:“辰辰,你觉得是谁在阻挠我们?”
方辰抿了抿唇角,呆了好一会儿,才道:“许是那些本有机会拿到这个差事的人,之前没有阻挠,是因为觉得白叔和立秋哥大概做不好这个差事,如今应该是眼红了。”
“依你看,我们应当如何?之前刘大人曾说过,若是棉花和布匹不足,可随时向他禀报,他会替我们解决。”
方辰摇摇头:“这样不妥,刘大人是京官,虽然官高一等,但到底强龙不压地头蛇,如今是那些地头蛇想要为难我们,若是去请刘大人出面,就是为难刘大人,不论刘大人会不会出面,结果都是一样,只要那些商户们一口咬定自己已经没有货物了,饶是刘大人也不能如何。更何况,刘大人身负皇命来此,要忙的事实在太多,拿缺少棉花和布匹这种事去叨扰他,会让他觉得白叔和立秋哥很无用,还很不知趣,那我们之前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赵立秋听后,喝了一大口汤,笑道:“你前些时日不还说,京城来的官都是好官么?怎的今儿又觉得刘大人不会帮人分忧?”
想到那一日的情形,方辰顿时有些心虚起来,他当时不过是想到了那个温文儒雅的齐大人,他也是京官呢!没来由的,方辰觉得,若是换做齐大人来,他一定会支持赵立秋去找齐大人的。
方怡忍不住摇头,偶像什么的,真的是很难从心头抹灭啊,方辰虽然不说,却偶尔还是会跟赵立年提及,两个小家伙凑一起嘀嘀咕咕,还真当别人都听不到么?
赵立秋显然也是方辰的小心思,刚刚那番问话,也不过想要看看方辰会不会爱屋及乌,把整个京官都给喜欢上了,看来不是,瞧着他不自在的小模样,忍不住抬手捏了他的小脸儿一下:“那辰辰觉得眼下当如何解这个困局?”
方辰显然也已经想了很久,有了自己的盘算,当即认真道:“他们之所以会阻挠,一为功,二为财,怕我们棉衣做得太多,抢走了全部的功劳,也抢走了全部的银两。其实想要解决不难,只是我们的心里会觉得不甘。”说到这儿,方辰顿了顿,看了看赵立秋和方怡的脸色,这才继续道,“只要去跟刘大人说,这差事光你们两个,实在是办不过来,需要更多的商人来帮忙,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方怡微微笑起来,心底很是欣慰,在这件事上,方辰看的很透彻,一针见血,所想出来的法子也是目前来说最好的。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以他们目前的身份背景,实在很难一口吞下这块大饼,不说银两,光是那份功劳就足够噎死他们了,所以那些人在察觉不对之后,立刻就断了他们的货源,让他们无可奈何。官商勾结是从古至今的伎俩,能接下皇差的商人,谁背后没有当官的撑腰?若不是他们身后有个左穆顶着,只怕早就已经被挤压得尸骨无存了。
赵立秋道:“若是向先生求助呢?”
……
左府里,赵立夏和赵立年依照惯例来给左穆请安,顺带送些吃食过来,两人并没有提及货源被断的事,只笑着说一切顺利,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向左穆和左柳告辞,待他们走远后,左柳道:“爹,为何不帮帮他们?”
左穆捧着茶盏,微微叹了口气,道:“若是一年前,我自会帮他们,而现在,我却不能。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左柳不解:“这是为何?”
“若我所料不错,方侯爷收兵之际,便是他们入京之时。比起京城的暗流汹涌,眼下这点儿事儿又算的了什么?”
左柳顿悟,眼底浮出一丝担忧,这群孩子的悟性是有的,只是性子太过纯善,恐怕无法应对京城复杂的局面。
左穆叹了口气:“我本以为最少还能留他们在此地十年,待方辰弱冠之后再放他入京,却不料世事难料,天意如此,你我都无可奈何。”
……
“先生乃当朝大名士,素来远离官场是非,不问政事,我们身为弟子,岂能拿这等俗事去烦扰他老人家?况且,先生并非一人,他身后还有左家。”
赵立秋点点头:“看来,也只能将这份功劳分出去了。”
眼见赵立秋就这么下了决定,方辰突然又有些担忧起来,忙道:“立秋哥,这只是我的看法,或许大家有更好的主意呢?等晚上再商量商量吧。”
那副着急的模样,好似生怕因为自己坏了什么好事儿一般。赵立秋这会儿已经彻底不着急了,正如他之前对赵立夏所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那些人只是为了这份功劳,这份钱财,他让出去又有何难?
不多时,赵立夏和赵立年就回来了,方辰连忙把之前的对话都说给他们听,正说着,白城山也醉醺醺地过来了,进门的时候还是醉的,进门之后却立刻清醒了,他摇头苦笑:“这次的事,我们怕是要退一步了。”后面的话,白城山并没有说出口,这次要对付他们的人是官,就算这次能弄来棉花和布匹,保不准下次又会有怎样的祸事临头,既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退让,也免得将来头破血流,性命堪忧!
一直都未曾开口的方怡,在听了白城山的话之后,慢悠悠道:“白叔莫急,依我看,这份功劳未必就保不住。”
所有人目光一亮,齐齐落到方怡的身上,方怡转身走进房里,取出几样东西,放在桌上:“这是我闲来无事想到的,分别是护膝